任何事情只要一对比就有差距,楚王的门人都自己脱大街上打死了,还得满世界嚷嚷让人晓得。这其中的滋味是个人都得去琢磨,琢磨过味道来,再去看看河间府的一切,很自然的满世界的风言风语都停止了!安静了!
你再牛还能牛的过楚王去?
这天底下嘴脸变化嘴快的地方就数官场了,外表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官员,变化嘴脸的本事那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楚王刚把自己的门人打死在大街上,回头就蒙先豪就上奏说了两个事情,一是当今实物税制弊病颇多,请求改制。改变的办法很简单,以后都收钱和白银。第二件事情就是重新丈量全国的土地。
这个奏折一出现,众人的目光全都转移了。京城的官员还好一点,地方上的官员可算是天塌下来一般。多少年了都是实物收税,这里头的猫腻多了去了。打个比方你是种粮食的,交税的时候明明是一等一的好谷子,非要说你的谷子这不好那不好的,给你打点折扣去。一个平头百姓在官府面前你能如何,只能屈服不是?就这点事情还不过是冰山一角,天下的官员在税收上做文章敲骨吸髓的坏事可谓罄竹难书。
说白了就是这么一个浅显的道理,当官的只管自己的富贵,哪管百姓的死活?地方上老百姓再怎么称颂,也比不上往上级领导家里送银子和飞票管用。
去年的江南大水百姓受了灾,本来就水深火热了。结果呢?陛下连私房钱都拿出来赈济了,江南一带的大量土地在千奇百怪的方式方法中,成为了官员士绅的田地。官绅是不用交税的,朝廷每年往上缴的税少的太多了也不行,那么最后这些税都谁来负担?结果很明显!
总之蒙先豪这道折子一上,无数的猫被踩了尾巴。比较一下孟觉晓在河间府那点事情,蒙先豪这才是黑手很招,断人财路跟挖大家的祖坟也没啥区别了。
朝会上德裕也没明确表态,让大家商议一下,想点行之有效的办法,来改善目前国家缺钱的局面。
科举取士的最大弊病,就是绝大多数官员都是笔杆子,让他做文章能写的花团锦簇一般,让他做实事,十个有九个要草鸡。真正做事情的往往是那些吏,而不是官。这年月的官员有事没事称病在家,正经事一点也都不耽误,就是因为这一点。
有了德裕皇帝的话垫底,官员们商议这两条时办法就不多了,只能是咬死祖制不能变这一条。蒙先豪也只状元的出身,口才自然不差,当着皇帝的面一二三四的列数当今税制和土地兼并的弊病,说的满朝文武哑口无言的。不过他们人多,死死咬住祖宗成法这一条不松口,颇有一点王八咬人的架势,似乎大家谁也不能说服谁。但是那些叫嚣此法不可行的家伙,又拿不出一个有效的办法。只能是暂时的对持僵持。
这个时候更猛的人出现了,右都御史张威出面上奏,国库空虚,可以增收商税弥补不足。
如果说蒙先豪那两条不过是拿拳头打人,那张威这一条就算是拿刀子捅人了。
远的不说,当今商税除去北地贸易一块,地方上实际等于没收。再看看都是些什么人在经商,就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了。如今但凡生意有点规模的,谁家不攀着一个“官”字?
做买卖来钱比可比在实物税收上来钱要快的多,要多的多。也就是张威这个铁嘴不怕被天下的官员的口水淹没,跳出来提出增收商业税一事。
张威这么一搅和,早朝算是开了锅。蒙先豪力敌群雄之后,换成张威舌战群儒。张铁嘴可不比蒙先豪,前者还比较讲方式方法,属于相对温和的。张威则赤裸裸的支出,无商不富,国家收点税怎么了?与民争利?别开玩笑了,国家穷的工资都发布下去了,你还说这个不抵饱的话。那个谁,半年不发俸禄,你倒是没事,家里人饿不死,你家里的门人开着这个商铺那个店面的。
几乎没一个跳出来跟张威打嘴巴官司的,都遭遇到张威类似的反击。
相比之下,蒙先豪的办法真是太可爱了!
这种争吵往往没有实际结果,最后还是德裕发话道:“内阁商议一下,拿个主意吧。”说着退朝了。
一干文武都拿眼睛盯着内阁,生怕真的穷急眼了开收商业税。
散朝之后,一干内阁大员回到家也不消停,官员一个接一个的上门。探听口气的有,劝说不要这么干的也有。其中提出取消实物税收的蒙先豪的家门口,那叫一个热闹。相比之下,张威这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家门口可说是门可罗雀。
皇宫里德裕皇帝倒是和周致玄说着笑着,在御书房里相谈甚欢。
让蒙先豪和张威先手上奏的损招,自然是出自周致玄的手笔。这一招有多损,看看朝臣们的反应就知道了。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用这种办法来推行新法!”说着话德裕摇摇头,言下之意周致玄明白,但是不敢接这个话。
“不管是哪个法子,都是要触动天下士绅的利益。而士绅是朝廷稳固天下的基石,究竟怎么去掌握这个力度,臣也觉得要谨慎再谨慎。”周致玄只能沿着原来的轨迹去说话。
德裕听了点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叹息道:“朕对河间府倒是非常之期待,不知道孟觉晓究竟能做成什么样子。”
这个话让周致玄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不管哪个法子,肯定与这个离经叛道的学生脱不开干系。这个曾经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年轻人,似乎在不经意之间,已经长成了一颗茁壮的大树。
河间府发生的一切周致玄一直都非常的关心,不过这时候德裕提起河间府的话题,周致玄心里多少有点怪怪的。
“臣也正拭目以待!”周致玄还是比较含蓄的接了一句,德裕见他对河间府话题没有继续的意思,便转过道:“爱卿这个比较的法子看来有效,不出意外蒙先豪的法子能过了。只是执行起来还有些讲究。”
话题回到原来的轨迹上,周致玄略微一思索便有了主意道:“这个不难办,明里让张威出面负责监督,暗地里可以让吴指挥使配合调查。只要查出来官员不执行甚至阻挠破坏者或者敷衍了事穷应付者,该撤职的撤职,该查办的查办。具体的处罚条陈,在推出新政之际就该言明在前。以彰陛下之公正。”
周致玄有一点和茅调元大不相同,那就是对特务政治的态度。换成茅调元来说这个事情,监理司那帮人该干啥干啥去,肯定不会让沾边。周致玄则不同,提出让监理司的人配合,这就是在肯定监理司了。
的起武人?居然让监理司的人来监督百官推行新政,这话要传出去,周致玄在百官心目中的地位就得大跌。
京城里的动静不笑,河间府的动静也不差。开张之后的大市场连着原来安置流民的区域,很自然的行程了一个新的城镇一样的群落。做买卖的地方打量钱物来往的,没有保护可不行。所以年一过,一校人马就开了过来,在大市场边上安营扎寨,还都是一水的骑兵。
六扇门方面也很重视,推官李先生提议,专门成立一个机构负责大市场及周边的治安。孟觉晓欣然同意,这个事情计算定下来了。
很快那些老江湖都注意到,大市场负责治安已经巡逻护卫的这些面孔都有点熟悉,很多人还曾经拿刀子在道上高唱:“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有这么一票人在负责河间府大市场的安全问题,一般的小贼就算是死了心了。你狠?还能狠过“一阵风”去?没看见现在那家伙每天穿着官服,骑着大马带着一票兄弟在四周巡逻么?
方浪这一票弟兄的用法,孟觉晓还是下了点心思的。左右他们在地头上熟,马上的功夫也不差,于是组成一支骑兵稽查队,专门负责保护大市场已经河间府境内商道的畅通。
大市场开张大吉的时候,孟觉晓又把商会头头们都请到榆树巷去喝酒。其实说是请比较勉强,就是派人去发张帖子,然后于焘等人屁股着火似的往榆树巷赶,生怕去慢了。
对比以前大家联手抵制孟知府的时候,现在城里的士绅商人只要提起孟知府,那都是当财神爷对待的。辛辛苦苦的做生意,赚钱是不少,但是还能有孟知府赚钱厉害的人么?有本事大半年把中原和辽国的有钱人都吸引到河间府来上杆子送钱的人,天底下也就是这么一位了。能把不长庄稼只长草的荒滩变成金子一般抢手的土地的,也就是这么一位了。
现如今河间府能够搭上孟知府的路子,那就是等于在家呆着数钱数到手软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