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徐敏贞也在场,其实这种风月场所他不想来,只是孟觉晓硬生生给拽出来的。刘羽到的时候徐敏贞正在抱怨,说什么事情多的做不完,跑来这喝什么酒。
刘羽进来便笑道:“徐大人此言差矣,孟大人这是在爱护你呢。”
徐敏贞不是很明白,做事他厉害,做人心思就一个老实忠厚。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不是脑子不够用,而是没想到点子上而已。现在刘羽一提,徐敏贞略微一琢磨就明白了,点头道:“说的也是,在下是跟进城呆过年数的,这脑子里怎么就没这根弦?”
刘羽笑道:“这就对了,眼下正是得罪人的时候,躲一躲自然是没错的。”
徐敏贞苦笑道:“事情总该办吧,那么大的一堆事,总要做到心里有数不是?”
刘羽笑着看看孟觉晓道:“大人,给卑职等解惑吧。”
孟觉晓呵呵一笑道:“没什么新鲜的,就是一个规则问题。把合理的规则制定出来,大家都跟着办就是。私下里不给他们下手的机会,明日正式推出两万股新股,其中一部分给老股东作为分红配股,他们先投入了那么多钱,总该有点回报了。另外一部分,那是派人给陛下送去,有了这颗大树遮风挡雨的,估计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按照没人头上只准买一百股的规矩,这点股份估计也不够分的。到时候还得闹起来。”徐敏贞不无担心,他是做实事的人,担心的总是这些细节。
孟觉晓笑道:“一切规则最大,明日采取抽签的形式,抽出一百来个幸运儿。抽到签的自己买可以,转让也可以。总之那都是题外话,不是本府该关心的。”
“陛下那头,大人打算送多少股?”刘羽功利心重一些,关心的方向也不一样。
孟觉晓举起一个巴掌晃了晃,刘羽道:“怎么,只有五百股?”
“五千,陛下必须是第一大股东,不然这公司开不长久,多少人都惦记着呢。”孟觉晓笑着这么一解释,刘羽的心里暗暗吃惊,心道这知府大人太厉害了,这根本就是在变相的把别人的钱往陛下的口袋里塞嘛,还是别人主动的。要说这么年轻的一个人,脑子里的损招咋那么多呢?捞钱根本不往百姓身上伸手,那天下的钱财自动往身边吸,厉害!太厉害了!
七天之后,京城皇宫的御书房里,德裕皇帝接见了吴猛。
吴猛求见不为别的,就为了孟觉晓派人送来的五千大市场的股份。皇帝见了吴猛就问:“听说孟觉晓这个混小子打了李文的管事?有这么一档子事情么?”
皇帝这么问是故意的,实际上这两天弹劾孟觉晓的人海了去了,河间府的大市场扩股的事情尘埃落定,采取抽签的形式诞生的新股东自然是心花怒放,但是那些没有买到股份的就不高兴了。还有楚王李文更是怒不可遏,不给面子就算了,还敢动人,当这天下是谁家的?于是乎李文发动了旗下的文武官员,开始口诛笔伐的。
德裕对北地贸易的控制力度一直不满意,更清楚原因是什么。没有楚王之流参与到美的的贸易中,怎么会年年税收都在减少。当今的商业税,主要在北地贸易司。过年的商业税不过是二百抽一,基层官府根本就不怎么去收。
最后导致的结果自然是官绅福的流油,国库空的连老鼠都不愿意光临。
孟觉晓釜底抽薪的方式解决了问题,德裕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呢,只要吴猛说没有什么打人这回事,德裕就敢颠倒黑白。总之他需要一个借口,趁势敲打一下那些贪婪的官僚。
吴猛道:“这个事情有,不过不像外间传的那样。实际上是楚王府的那个管事到了河间府,架子比王爷都大。居然要求孟觉晓出门迎接他,呵呵,臣去河间府时,要见孟觉晓还得说一声求见。那管事倒好,直接让孟觉晓滚出来见他。”
德裕一听这话也觉得不可思议道:“怎么会这样?楚王家的管事的,又不是官身,怎么敢让一个朝廷正五品的知府出门迎接?”
吴猛一看火候到了,便笑道:“陛下,这一点都不稀奇。宰相家丁还七品官呢,这些管事的在外地的时候,见了地方官员威风大了去了。别说是五品的知府,就算是三四品的巡抚、按察使,见了这些打着王爷旗号的奴才也要客客气气的。时间长了,这些人的毛病都惯出来了。也就是孟觉晓无欲则刚,才敢动这个手,教训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德裕一想是这个道理,当即冷笑道:“原来是这样,打的好。怎么不都给打死了去?”说着德裕站起,气急败坏的转了几个圈子后道:“马三,你去一趟楚王府传旨,就说楚王李文御下不严,丢了皇家的脸面。让他把在河间府丢人的奴才拖大门口仗毙!”
马三领旨而去,德裕怒火未消道:“他们还当朕知道,外头哪一家官员不是锦衣玉食的,有些人连马桶都是贴金的。孟觉晓用心王事,朕不给他撑腰,今后谁还肯认真做事?”
吴猛听了微微沉吟道:“当初在河间府与孟觉晓长叹时,他说过这样的话。这天下都是陛下的,怎么搞的陛下没钱用,当真是个大笑话,这里头的原因很多人心里都明白。但就是不肯让出丝毫利益,最后还是富了少数个人,穷了国家和天下黎民。臣以为,此言乃是忧国忠君之语。”
德裕听了不禁微微感慨道:“这样的臣子太少了,可惜孟觉晓也太年轻了,不然一定要让他进内阁。”
“陛下,孟觉晓还说过,其实在地方上时间长一点并不是坏事。在河间府,他还打算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推行减租减息的政策。”吴猛笑着又道,德裕听了不禁好奇:“这个难度不小吧?乡下那些土财主,哪能答应这个?”
吴猛道:“臣也是这么问的,您猜孟觉晓是怎么回答的?”
德裕来了兴致道:“怎么回答的?”
吴猛道:“孟觉晓说,现在看起来很难,是因为土地是收入的主要来源。将来河间府会大力推行工商业,一旦那些土财主发现做别的来钱更快,还会一颗心拴在土地上么?具体会怎么操作,他没说,臣也不知道。”
德裕面露喜色道:“这小子办法多,他一定行的。”
吴猛见差不多了,这才摸出一张刻板印刷烫金股权证书,双手举起奉上道:“陛下,孟觉晓派人送了一张这个来,说是给陛下的。他还说了,天下都是陛下的,河间府的贸易大市场,最大的股东自然应该是陛下。”
听了这话,德裕顿时心花怒放龙颜大悦,结果股权证一看,欢喜的连连点头道:“这玩意值多少钱?”
吴猛道:“每股三百贯,你这五千股要是卖了去,就是一百五十万贯。”
“什么?”德裕吃了一惊道:“第一次不才二百五十贯一股么?怎么就涨到三百了?”
吴猛笑道:“这不奇怪,其实孟觉晓就算是卖个五百贯一股,恐怕还是趋之若鹜。关键还是抓住了北地贸易的要害,现在的河间府,别的不说,单单是大市场周边的土地价钱就翻了几百倍。孟觉晓还有一份密折,请陛下御览!”
说着吴猛奉上一个小匣子,德裕急忙接过打开一看。看完之后德裕久久不语,最后一声叹气道:“这些股份,是孟觉晓卖地来的,还有不少富裕,他都留下了三成,其他的全在匣子里。”
吴猛凑近了一看,匣子里居然还有一叠厚厚的飞票,全是一千贯的面额。还有什么比这个有说服力的?别的官员都是挖空心思往口袋里装钱,孟觉晓则是不断的往陛下跟前送钱。
“陛下,关于孟觉晓,臣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吴猛说着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转身朝北面遥遥拱手,表示尊敬。
德裕叹息道:“升官发财,自然是先做官后发财,天下官员莫不如是。忠君报国的话,说了千百年了。如今朕才算是见到一个能赚钱又不贪财的官员,上天何其眷顾,朕何其幸也。你可知道,孟觉晓在信里求朕一件什么事情?”
吴猛道:“什么事情?”
德裕道:“他求朕不要太快把他调走,河间府的一切才刚刚开始,至少还需要八年到十年,才能达到他预想中的局面。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居然只是求这么一点事情。换成一般的官员,还不把一份功劳吹成十分去了?”
吴猛真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说什么似乎都不重要了。
楚王门前又出了故事,一个管事的连带着十几个家丁被拖到大街上活活仗毙。一边打,一边行刑的人还要对观众大声喊:“这些奴才丢了皇家的脸,陛下下令仗毙!暴尸三日,不得收敛。”
此事一出,弹劾孟觉晓的官员顿时集体哑火,纷纷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