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黑尽,山水寨灯火通明,看不出什么异常。
步兵与骑兵各自出发,马摘铃,蹄裹布,悄悄地潜向魏营。虽然,将领们的心情都很忐忑,但是军令如山,依然严格执行,没有丝毫马虎,这就是军人应有的素质,没有这些,一切智谋都是空谈。
吕宾站在望山之巅,别看刚才轻松调派,其实,内心深处,波涛汹涌。
这是人生第一次,指挥真正的战争,在沙盘上,他推算无数遍,只为不想有任何差错,胜败乃兵家常事,但人命关天,他不想自家兵将,活蹦乱跳出去,静悄悄地消失。
两部人马已经就位,只等时辰的到来。
等待是最让人烦躁的事情,蒙童也不例外,在他内心深处,是绝对不看好此事的,一个怂货指挥大战,谁也不会服气,更谈不上信心,无奈,自家将军深信不疑,无法改变。
几百骑兵,是廖化将军的精锐,此时,都静静地站立,没有发出任何异响,好似融入夜色之中。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几人摸回队列,一个士兵低声说道,
“曲长,暗哨都被解决了,咱们真的要听,怂货大人的话,直接冲进去?”
“某已经接了令牌,就只知道勇往直前,斩杀魏敌。可能,会一头扎进陷阱,死在战场。但是,绝对不能当怂货,谁要是在某面前耍小聪明,别怪大刀无情。”
“咳咳!大人息怒,卑职,也只是一说。”
“时辰已到,上马,准备!”
骑兵开始准备。数千步兵,也在各自将领的敦促下,悄声潜行,不敢发出声响。步兵速度慢,要先于骑兵行动。
在通信只能靠跑的三国,分清先后很重要。
山水寨依然如常,旗帜飘飘,兵将好似都已睡下,只听见稀疏的更鼓声,似乎对蜀军毫无防范。
骑兵在缓行,蒙童的心提到了喉咙处,此次战役,他的骑兵是关键之处,临别,怂货先生的话,让他不敢懈怠。
“曲长,时辰已到,怎么还没信号发出?”
“别吵,战场瞬息万变,要有耐心。风向!”
“西北。信号,信号,曲长你看。”
焦虑的蒙童,急忙抬眼望去,只见山顶,上寨燃起一堆大火,不是照明灯火。盯住看了一会儿,没有大火再次燃起。蒙童急忙拆开青色锦囊,看明白内容。犹豫片刻,咬牙发狠,长刀竖起,大喝一声,
“目标,两寨之间,急速冲击。”
不需要掩饰,与敌寨的距离只够冲锋。骑兵的速度由慢到快,直到放蹄狂奔,将士的焦虑消失,代之以激情与兴奋。顿时,烟尘滚滚,蹄声隆隆,大地轻微颤抖。巨大的声响与振动,山水寨终于有了动静,上寨兵马稀疏,下寨旗帜密集。
“曲长,下寨敌军众多,为什么要冲山脚?”
“有本事,你去问怂货先生,别叽叽歪歪。”
蒙童也不明白,为何如此,如果两寨人马冲出,他这几百号骑兵,会陷入重围,即使是四条腿,也无生还的可能。
但是,也许是没有防备。也可能是士兵太多,下寨过于拥挤,兵马运转不畅。
翟元的大营,只见大量的旗帜游动,不见大队人马冲出。
疾驰中的蒙童大喜,怂货先生没有料错,翟元大营有问题。山水两寨之间,此时,没有任何阻碍。他大喊一声,
“保留引火之物,斩掉树枝,分头行动,不得停留。”
战刀挥舞,山水两寨之间,留下众多干树枝。五百骑兵分开,包抄而去,蹄声隆隆,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步兵也已经冲近,迅速分做两股,小股进入两寨之间,瞬间,燃起大火,在两寨之间竖起一道火墙,这一股,是专门放火的,在山脚下点燃大火,此火只为挡住魏军兵马。
望山之巅,吕宾看着远处,火墙结合,锁住两面,知道成功一半,对于翟元的反应,没有惊讶。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西北方向,那一边的动静,将会是成败的关键,不知道蒙童会不会让人失望。
大部分的步兵,组成军阵,立于寨前,将领都感觉不对,时间过去,大营里,依然只见旗帜招展,不见大军冲出。
一声令下,小股士兵分散奔出,抹进营里探查。
“报!下寨是一座空营,只见旗帜绑缚机关,四下窜动,鼓上挂羊,脚踢鼓面,发出声响,没有魏国兵将。”
众将听得消息,相互一望,
“果然是空寨,既然,翟元费心费力挖好陷进,咱们还是按照吩咐,绕道吧!”
接连发出命令,指挥部从行动,众位将军遥望远山,佩服不已,不敢久留,找计划绕道大营后方。
此时,翟元上寨,鼓噪声大起,大队人马不断涌现,想要直冲而下,无奈,山脚下,已经是一片火海。
领头魏将,正要指挥部从返回,却听后面大营,惨叫声四起,眼前一片大火,从西北方向蔓延过来,火势惊人,一股滚烫的热浪席卷而来。
魏将知道,翟元将军的诱敌之计,已经落空。不但如此,自己已经陷入包围之中。
只得领着大军,望火焰空隙处逃窜,丢盔弃甲,惶惶如残狼,急急似丧犬。
蜀军将领,指挥部从,早已绕过大营,直插其后方,要堵住魏军退路。
魏军溃逃,已无阵型,蜀军狠狠地插入溃兵群中,犹如狼入羊群。这一片杀声四起。有心算无心,蜀军大占便宜,夺旗抢槊,自寻功劳,魏军毫无战心,只管夺路狂奔。
魏军只逃得小股,奔回大城不表。
再说蒙童率领骑兵,去了树枝,分头寻路狂奔,在西北方向,开始四处纵火,瞬间燃起一片。风助火势,大火梵山。五百骑兵聚集,堵住另一条退路。
“曲长,这惨叫声,听着真舒服。”
大火燃烧,发出噼啪声,夹杂惨叫声,对胜利者来说,无异于爽曲,蒙童的心情却很复杂,
“看来,某真是错了,有眼无珠,回去,负荆请罪吧,希望能得到先生的谅解。”
突然,只听身后一声鼓响,大队兵马发出噪音。
蒙童惊醒,拨转马头,一看,惊叫一声 “翟元?”
夜色中,涌出大队魏兵,领头的是一员大将,旗帜上书翟。
“还想回去?老子要把你们千刀万剐,以消心头之恨。”
翟元咬牙切齿,恨意浓浓。破家之痛,让他羞辱难当,大队蜀军不敢碰,这几百号骑兵正合他意。
“惊讶吧?以为困住某家了?下马投降,可以留你们全尸。”
蒙童没有慌乱,紫色锦囊开启,脸露喜色,大刀一挥,
“无谋匹夫,先生已经算定,你活不过今晚。居然,亲自送来人头,敢追否?”
说完这话,蒙童带领骑兵,冲入一处,撒蹄狂奔。
翟元犹豫,但是,见其逃跑的方向,是夏侯存把守的关隘,大喜,咬牙发狠,拼命追赶。
越追越近,翟元看得明白,已经距离关隘不远,闻听前方传来军马声,他大喝一声,
“临死还想蒙人?夏侯助我!”
本来这话是要,乱蒙童的心,却不想,前方,真的传出一声炮响,一员大将堵住蒙童去路。
翟元大喜,终于安全了,动作也显得活络,挥枪招呼部从,全力追赶,尽管丢了营寨,如果能抓个蜀将,应该可以抵消一些罪过。
“将军,旗帜不对!”
一员副将眼尖,看得明白,脸色大变。
果然,那面飘荡的大旗,上书关字。
迷茫的翟元仔细一看,旗下大将,身着青袍,手舞大刀。正是老对手,关平将军。
要论武力,自家可不是对手,再说,关平从这个方向杀来,意味着夏侯危矣!
浑身一哆嗦,翟元指挥部从阻挡,自己带着副将,以及小队人马翻身就逃。
关平与蒙童也不追赶,只管斩杀冲来的魏军,惨叫四起,血流遍地,很快,剩下的熬不住恐惧,大呼投降。
两将见礼,各自分开,关平还要收拾自家军队,以防夏侯醒悟,率领大军冲出。
狼狈逃窜的翟元,急速奔向樊城方向。
“关平廖化,等着!翟某不杀你二人,誓不罢休!”
“想啥呢?某,等你多时!”
话音未落,前方转出一骑,上面端坐大将,大旗飘飘,显出廖字。
廖化在本部人马簇拥下,显得很轻松,还伸伸懒腰,
“秃头,久未谋面,一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