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王府。
丫鬟们闻声,见到是田夫人,急忙行礼问安。
田媛却严厉地问着:“这些乱嚼舌根的消息是哪儿传出来的?”
丫鬟们当然想不到那么远,初听“佛母竟是青王的通房丫鬟”心中只觉得好玩,哪里会想到什么吉凶福祸?
此时听到主母责问,急忙道:“是街上,街上都在传,我我也是从卖早点的小六子那里知道的。
但但小六子又说他是从某个客人口里知道。
那边有许多客人都在谈,当时可不止小六子一个人听到。”
“什么时候的客人?”田媛又问。
丫鬟道:“似乎就是今早。”
问完,她又忍不住好奇地问:“夫人,这是真的吗?”
田媛平日待人温和,所以下人们在她面前也敢说话。
可此时,田媛却是怒极反笑,直接道:“当然是假的,佛母何其尊贵?
这造谣者其心可诛!
你们也是,这种假消息就别传了。”
说罢,她忧心忡忡地离去,边走边想着怎么解决问题。
身为大商人,田媛深深明白:想要谣言停下,镇压是没用的,你越是镇压,别人越以为这是真的。
正确的做法,就是:用一个更大的谣言去混淆视听。
当百姓们被新的谣言吸引了注意力,那他们就会忘记之前那個。
而待到新的谣言被证实为谎言后,原本那个他们也自然而然地不会当真。
对于事情的整个情况,田媛本来还挺茫然,但自从前几日听了相府三小姐的一番话后,她自然明白这是王家的手笔。
王家要挑动魔佛灭青王,就算没灭成,也要在两者之间埋下一根钉子。
但是,用什么谣言去破呢?
田媛苦思冥想 而她的烦恼,青王府的覆灭之灾,对李玄来说并不是大问题。
因为这和青王府看似不死不休的魔佛,就是他自己。
此时,李玄正飞快地搜寻着那几个最初造谣的人。
很快,他锁定了目标。
冰天雪地里,红花山以南的某个雪林中 三男两女正围在红彤彤的篝火前。
火架子上还置放着烤肉。
油脂滴落,火上又窜起火苗儿,舔舐着那已经被烤的冒油的野味。
为首一个男子率先取过表皮金黄的烤肉,吃了两口,扫视四周,沉声道:“没人露尾巴吧?”
其余四人纷纷摇头。
那男子道:“没有就好,这事太过凶险,我们自洛水州出发,再入青木州,如今往前便是都城了这消息只要传入青木州一定会爆炸。
到时候,你们都要藏好,一旦被查到,立刻服毒自杀,绝不可泄露半个字!”
另外四人齐声郑重道:“明白。”
说罢,五人沉默下来,快速吃着肉。其中一人从腰间解下烈酒酒囊,猛地灌了一口,然后又分递给其他几人。
其他几人也纷纷饮下,以御风寒。
酒囊递了一轮,再度回到了为首男子手上。
那男子狠狠咬了一大口肉,然后摇了摇酒囊,正要凑到唇边,忽地他动作僵住了。
他缓缓侧头,却见风雪天里,一个强壮无比的僧人正从远而来。
那僧人身高八尺,双手合十,脚下未穿鞋履,只是凭着一双赤足在冰天雪地里走着。
他身形前刻才在百丈外,下一刻却已如缩地成寸,来到了篝火前。
五人皆是一吓,惊的将手中之物全然抖落,手按刀柄,纷纷炸毛般地警惕站了起来。
却还是看不清晰。
没人能形容那僧人的气势。
他衣衫褴褛,无有鞋履,但他周身散发出的可怕压迫力却已超过了任何人的想象。
这五人,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细作,便是自身实力也个个儿高强。
但在这僧人面前,他们别说对抗了,便是情绪也就只剩畏惧。
尤其是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就更加恐惧了。
为首那男子想开口说话,但却发现周身如冻,上下嘴边也在打颤,颤抖到说不出一个字。
直到那僧人开口,他们才如解冻,稍有几分放松。
僧人道:“我乃佛下伏虎罗汉。”
五人急忙拜见道:“见过罗汉。”
僧人道:“今年秋,王太后曾言信佛,我佛也欲与王太后见面。但你们,就是太后给的答案么?”
前面半句和风细雨,后面半句缓缓提升,待到一个“么”字,简直如雷霆炸裂,振聋发聩。
僧人冷冷道:“太后就这么想我佛去王都走一趟么?”
那五人已经彻底吓呆了,一个个急忙跪下连连稽首,口诵“有罪”。
僧人道:“你们传出去的消息,你们自己收回去。一个月后若是谣言平息了,我佛愿见太后一面。”
“是,是,是”
那五人连连应答,哪敢半个不字。
如今明明是深冬暴雪天,但五人周身却已大汗淋漓。
再抬头,那伏虎罗汉已经消失无踪,好似从未出现过。
五人如虚脱一般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为首之人点了两人名字,道:“伱你们速去王都,将此事禀报太后。”
“那那老大你呢?”
为首之人苦笑道:“我自是发动这边的势力,去不遗余力地平息谣言了。”
那人奇道:“佛陀不找青王麻烦,为什么找”
话音还未落,为首之人手中长刀已然出鞘,架在了那人脖子上,紧盯着他,然后沉声道:“蠢货,想死?”
那人惊的一身冷汗。
为首之人缓缓收刀,却也没解释什么。
“挑拨离间”这种事儿吧,某种程度上也是在揭人伤疤。
佛陀哪里肯被人如此揭了伤疤,然后还被利用?
如今,他肯派那伏虎罗汉出来警告他们,已经算是亲近太后了。
为首之人看着那人道:“速去!如实禀报太后!”
没等一个月时间,那街头传出的“有关佛母”的谣言直接就没了。
这让田媛愕然不已。
颜方白却道:“是佛陀出手了。”、
田媛也已明白了,她道:“那今日便出发去心慈寺了,从前青王也不知佛母身份,这恩怨结的有些不该”
颜方白道:“玄弟不在,便需要你去代替青王府表明态度了。”
田媛露出决然之色,点了点头 另一边,王都之中。
昔日的王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抱着婴儿国主端坐在王座上,倾听着满朝国事。
满朝文武,核心皆已成了王家人,故而太皇太后坐在那边也没人有意见。
当然,原本那位置是曾经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坐的。但太后却远行了。
这次远行大张旗鼓,太后要去南地拜佛。
此时,马车驰行,千军开道,周边更有秘武武者相随。
紧靠在马车的一侧的还有个阴柔男子。
相爷一派的任何秘武武者都能认出那男子,那便是昔日的大第一高手谢枫。
此时,谢枫显得冷静无比,只是眸子里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疯狂。
为了拉拢这位第一高手,王太后献出了自己的身子,任由这如今王家一脉的最强高手在她身上驰骋。
她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还是大国母。
当美貌和权势相结合,其对男子的诱惑力会呈几何层次的提升,而这更是身为国母的大杀器。
此番深入龙潭虎穴,有谢枫陪伴,王太后也才有几分安心。
此时,她正托腮,在思索着佛要什么。
若是佛要她,她二话不说,就会将隶属于国母的华裙给掀起,然后显出放荡的一面去取悦佛陀。
但佛想来不会如此。
那么就是香火。
她可以彻底开放北地,甚至是青河以南临河道的香火权限。
她听说过僧人也事劳动,那么佛陀的心慈寺便和王朝没有任何冲突,至少目前没有。
但是,她能得到什么?
‘青王。’
她目光变得锐利。
在王都风云之后,青王、相爷为首的旧党已经变成了可怕的威胁。
他们若不除去,王家每一个人怕是都寝食难安 入夜。
蔷薇一个人在睡在佛母殿,心里想着和公子的那事儿,双腿扭捏。
她很纳闷。
‘我好歹也是佛母转世吧?
怎么能弱到这种地步?
若说我前世是一大团火焰,今世至少也该是一点小火苗儿吧?
现在倒好了,不仅不是小火苗,甚至就像个冰坨子,要资质没资质,要修行没修行。’
正想着,忽地她耳畔又传来李玄的声音。
李玄一番窃窃私语后,蔷薇秒懂,然后起身就寻镜妙去了 次日,镜妙居然领人往雄山县去了。
在李玄的掌控下,镜妙与青王府的车马在半道相遇。
随后,镜妙直接给小进赐福,这便是成为了其教母的意思,随后又道“有她在,青王府便一定会平安无事”。
田媛和镜妙两人四目相对,心里都充满了感慨。
两女虽是初见,但却早知对方。
若不是那一场瘟疫,两女如今应该乃是“同侍一夫的姐妹”。
之后,田媛无奈地回到了青王府,镜妙也返回了心慈寺,
一回心慈寺,镜妙就寻到了蔷薇,恭敬行礼道:“佛母”
蔷薇没那么多礼数,跑过去,小声道:“事情做好啦?”
说罢,又道:“放心吧,有我在,你就一定会平安无事。
佛陀若是敢动你,我就死给他看!
他这是不孝!”
蔷薇似乎丝毫不怕佛陀听到她说话,就这么说着话,毕竟这是李玄教她说的嘛数日后 王太后也已来到了心慈寺,献上了大量香火钱。
而镜妙一阵平平淡淡地接待后,太后便亲自上香。
为了太后安全,正殿中香客尽去。
而待到太后三炷清香点燃后,正殿的门扉又缓缓关闭。
太后跪在蒲团前,闭目,朝着那大佛祈愿。
未几,佛像后忽地传来脚步声。
太后一惊,急忙睁眼,却看到了一个强壮高大的僧人。
之前造谣的那批人就是她派出去的,她自然也听属下描述过“伏虎罗汉”的模样。
此时一看,便已知晓。
她起身,双手合十,遥遥行礼,用小女孩般清纯的声音喊了声:“罗汉。”
李玄造出的幻术假人也对这年轻太后行了一礼,道:“太后远到而来,我佛已然感到了你的心诚。”
太后掩唇,显出几分羞涩道:“其实,哀家一直想侍奉于我佛座下。只可惜政务繁忙,皇儿还未能亲自主政。今年秋,哀家派了族人来此,便是想替哀家出家呢。”
李玄坐在遥远处融化的雪地上,他通过幻术假人的眼睛注视着太后。
幻术假人很神奇,这种纯粹妖术制造出的假人并不会显出“火毒”,同时也不会显出“精神影响”,这是他可以天然派遣在外的使者。
幻术假人道:“那我心慈寺禅门便始终为施主开着。”
太后笑意盈盈,如可爱的小姑娘般,轻声道:“哀家太谢谢佛陀啦。”
说罢,她又道:“之前嘛,哀家一直和先王说,一定要让心慈寺的香火能够传播到整个大。可先王却不肯。
现在先王去了,这大哀家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便想着知会山北道,临河道,让整个大都可修建寺庙,以香火供养我佛。”
幻术假人看了她半晌,忽道:“青王府不出青木州。”
太后愕然了下,旋即喜意溢于言表,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一路前来,她也知道了青王府和心慈寺的纠葛。
简单来说,佛母,方丈是铁了心保青王府的,而佛陀也似乎想要维持这种状态,以避免和佛母产生冲突。
在这种情况下,她能得到一句佛陀的许诺,那心儿里简直便兴奋了起来。
她柔声道:“南无我佛,南无我佛。”
旋即,她又道:“哀家虽然无法出家,但哀家却把家中的表妹带来啦。
表妹也很信佛呢,她替哀家在心慈寺出家,罗汉你不要拒绝好不好?”
幻术假人点了点头。
李玄是知道那个“表妹”的。
那确实是太后表妹,也是个二八芳龄、俏丽貌美的小姑娘。
可人家小姑娘在来的路上早不知道眼睛哭红了多少次,都已经哭肿了。今日是擦干了泪水,鼓足了勇气,才接受了自己命运,然后入了心慈寺。
这妥妥的政治牺牲品,可怜啊 太后见伏虎罗汉同意,又想和罗汉聊佛法。
但李玄对佛法不感兴趣,随便扯了两句就不聊了。
最末,又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太后又柔声道:“罗汉,哀家想册封羽教为国教,好不好呀?”
李玄道:“还是册封心慈寺吧。
但心慈寺不想卷入王朝的任何纠纷。
如果你同意,我佛便也同意。”
太后咬着嘴唇,装着可怜。
李玄道:“但无论何时,若是你王家人遭遇了困难,想要避难,只需逃到心慈寺出家,我佛便保你平安。”
太后思索了会儿,道:“好。”
当正殿门扉再度打开时,晴光照雪,照出那宝相端庄的大佛。
而就在刚刚,南北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了。
对于王太后,她是赢了。
她把最头疼的青王,相爷的问题解决了,而且还与心慈寺的佛陀建立了关系。从今往后,她再也不需头疼了,只是苦了表妹。
李玄呢?
自然也赢了。
他兵不刃血,更没出手,没有树立任何敌人,但心慈寺已经成了国教,他的香火也已经能够弥漫到整个大。
同时,青王府也不会再被过分针对。
至于“青王府不出青木州”这种事这本来就是青王和相爷想做的好吧?
相爷于东海黑山鼍一役损失惨重,本就该急流勇退了,如今安心养老也是李玄所愿看到的情景。
假设当初,他强硬出手,那显圣是显圣了,但所能收获的好处却极为有限。
只要青王和心慈寺不是穿一条裤子的。
那么,想要对付青王的,就会把好处送给心慈寺。
而想要对付心慈寺的,就会去找青王。
左手右手,都是赚。
王清燕坐在大殿的蒲团上。
她是代太后出家,辈分很高,故而由镜妙亲自为她剃度,且同属“镜”字辈,然后则为心慈寺经藏阁首座,每日参研经书。
待到三千烦恼丝纷纷落下,貌美的少女也变成了尼姑。
“既是出家,今后你法号便叫镜心,唯求心映经文,照见十方苦难,而生慈悲。”镜妙道。
而为了给太后一个体面的交代,李玄再度派了伏虎罗汉现身。
这也是伏虎罗汉第一次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伏虎罗汉亲自带着镜心往经藏阁去了。
两人无言,待到门前,一者入内,一者离去 镜心悲伤,王太后却是开开心心。
但走着走着,她却忽地发现队伍里少了个人。
顿时间,这年轻太后如炸了毛的老虎跳了起来,咆哮着喊道:“谢枫!谢枫!”
没人答应。
再询问周边侍从宫女,皆言“谢将军早早离去了”。
王太后呆住了,如坠冰窟,面色都开始发白。
她一直知道谢枫是疯子,但王家如今少不了谢枫,尤其是谢枫基本上是继承了王霸先那边的“秘武武者”。
为了这个,她甚至用自己的胴体去绑定谢枫。
但此时此刻,谢枫消失了。
王太后是个有脑子的女人,她自然知道如今谢枫最可能去哪儿。
谢枫心心念念,一直想见得那个男人,一直在追赶的那个男人已经成了他的心魔。
他一定是要去见他的心魔。
他一定是要击败他的心魔。
可是,王太后几乎要哭了。
前脚才和心慈寺达成了平衡,后脚就去青王府找麻烦,这哪儿是去找青王麻烦啊,这是在打佛陀脸啊。
她惊疑不定地思索着,忽道:“立刻返回王都。”
现在,她只能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待到回了王都,她要去找厉惊飞。
厉惊飞身为昔日相府的四大高手之一,如今乃是谢枫之下的第一人。
一旦青王出事,她就会用身子去绑定这位高手,用王权去赋予他荣耀,然后宣布谢枫为反贼,令天下人诛之 王太后猜的没错。
谢枫真的在快马加鞭,往青王府而去。
青王,已经成了他心中的魔。
为了追求这个魔,他发了疯一般修炼,如今也真的疯了,只可惜纵然如此,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却还是不足以让他修炼出第二个魔形。
可即便如此,他也觉进步巨大。
这使得,他拥有了再度去寻找青王的勇气。
然而,谢枫并没有能够进入雄山县。
他在半路上已经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谢枫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那个人忽然就出现了。
颜方白戴着面具,缓缓走出,瓮着声音道:“回头吧。”
谢枫眯眼看着眼前的面具人,轻蔑一笑,继而狂笑,然后狰狞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周身黑雾弥漫,陡然凝结成一个墨色天女。
天女双手化爪,拖拽着墨色轨迹,连同谢枫的刀一同劈向对面的面具人。
今日,谁挡路谁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几乎在他出手的同一瞬间,对面也是同样凝聚出了墨色天女,猛厉挥刀,针锋相对地迎了上来。
天女魔形对天女魔形,刀对刀!
刺耳尖鸣,轰隆巨响,不绝于耳。
两人棋逢对手,皆是天才,又是修的同一门功法,恰如师兄师弟。
嘭嘭嘭!
嘭嘭嘭!
劲气四散,惊雷炸响,尘埃飞溅。
而忽然间,这两人皆是停下了动作。
远处的风雪里陡然显出了三道墨色魔影,那是三个魔形,一个金刚,一个剑客,一条黑龙 三个魔形幽幽看着这里。
颜方白想开口喊“玄弟”,可却被这魔形的压迫力压得说不出话。
谢枫看着那金刚,那剑客,已然明白。
此时,他的心依然桀骜,可身体却诚实的很,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涔涔冷汗涌出,四肢宛如虚脱。
在这三魔形面前,他居然连站着都做不到。
“不”
“不可能。”
“这不可能。”
谢枫喃喃着,嘶吼着,眼泪刷刷地流落。
然而那三道魔形只是在远处风雪里一晃,便旋又消失。
谢枫也丝毫不管对面的敌人,跪在地上捶地恸哭。
颜方白看着这昔日同僚,心中竟生出几分恻隐,他忽道:“你本不该以他为对手,这世间总有些天骄是旁人无法企及的。”
谢枫大口大口喘着气,他忽地起身,刀也没拾,就那么丢着。
颜方白没有阻拦,只是等到他去远,才环顾周边雪地,喊了声:“玄弟?”
嘶哑的声音从远传来,“三哥,我正在追求四魔形,呵呵呵呵呵”
颜方白双目圆瞪。
四魔形?
这什么概念?!!
而且,这哪儿来的四魔形!!!
“玄弟,你现在状态很不对,你最好先”
颜方白还要说,却感到那声音的主人已经去远了。
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谢枫如哭如笑如已彻底崩溃的声音。
谢枫没有走远,又或者说偷偷潜了回来,然后听到了青王的那句话。
这一句话,已经毁了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信心。
他心如死灰,茫然地往东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后,他来到了东海海畔。
此时,他丢了精气神,模样更如野人。
看着茫茫的蔚蓝海面,谢枫忽地想到海外还有国家的传说。
于是,他结木为筏,往海中一扔,然后便跃了上去,继而在海上飘啊飘啊 对于李玄来说,“佛母”这事儿的隐患是彻底解决了。
各地的佛祠如雨后春笋般矗立而起。
香火范围的扩大,也意味着李玄“行动范围”的扩大 冬去,春至,春又过。
夏日也是无事,至少李玄,青王府,心慈寺没事。
转眼便到了秋。
这大半年时间里,李玄把整个大都逛了一圈儿,把能逮的妖魔都化作了他的妖魔点。
当然,其中可能还存在疏漏,毕竟在这片香火区域里,他只是如开了天眼一般。
但是,即便是有天眼,那妖魔也得他看到才行。
若是哪个妖魔运气足够好,他一直看不到,那便也是抓不到的。
然而,李玄的收获也是杠杠的。
他狩猎了两个一阶妖魔,九个幼魔,合计181点妖魔点。
而没出他意料,这十一个妖魔都是普通妖魔,所能提供的妖法简直就和没提供一样。
他自然是一个都不要,而把这些妖魔化作魔血,装入瓶子,全部丢到了佛母殿后,给了魏瑶。
而魏瑶那边人越来越多,之前李玄收的弟弟妹妹们一个个都去到了那儿,从小开始修行。
此时,李玄扫了一眼自己属性,开始思索着加点。
‘若是不出我意料,这应该是我在大能够收获的所有妖魔点了。
之后若是再想收获,要么就是等大自然滋生妖魔,但这速度太慢,随机性太强。
要么,就是圈养妖魔,但我也不知道妖魔怎么诞生,这个法子暂时不行。
要么,就是往外拓展。
然而’
相比起拓展,李玄如今更在乎两个问题。
一,寿元。
他不理解,他的寿元上限为什么一直没有变化。
二,回家。
他已离家许久,儿子女儿都一岁了。
女儿甚至能跑了。
儿子却还是呆呆木木的,像个傻不愣登的大石头,往哪儿一坐就能坐上一天,甚至连饿了都不会主动吃饭,雄山县甚至有人在传“青王府家的傻世子”。
可是,他却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他很思念自己的亲人。
而如今,他已经完成了大境内的妖魔收割,如今只希望这许多属性点能够带给他希望。
此时,李玄扫了一眼面板:
寿元:22/160
境界:第三境 妖魔点:211
力量:92/280
敏捷:151/280
体质:200/280
精神:151/280
“应该怎么加点呢?”
李玄思索着。
在这些年里,他越发觉得这四个属性中,能带来决定性改变的属性其实就是“体质”和“精神”。
而他的问题也正是出在这两点上。
“是加力量和敏捷,还是继续加体质,精神?”
很快,李玄决定了。
他对着“体质”和“精神”开始混合加点,一边加一边细细感受自身状况,以进行及时的微调整。
加着加着,他忽地发现“精神”和“体质”之间是存在着联系的。
当“精神”提高后,其对“体质”竟然会产生一定影响,这是一种正面的影响。
于是,李玄开始加大“精神”的加点比例。
很快,他完成了最终的加点 辛苦积存的妖魔点变成了2点。
寿元没有半点变化。
但属性却发生了巨大改变:
体质:280/280
精神:280/280
李玄略作思索,又将“腐佛食尸鼠”、“黑山鼍”、“普通犀牛精”的魔血注入体内。
一瞬间,他体质达到了恐怖的450点。
这一次,体质和精神似乎产生了某种复杂的变化,某种临界点已经突破,虽然不至于从三阶达到四阶,但却足以让李玄在三阶上往上爬上一步。
又许久 李玄完成了一系列测试,却苦恼道:“有所进展,但还是不够。”
忽地,他想到了“冰玉衣裳”。
‘也许是时候去北方的宝矿看看了。
既然那宝矿中有冰晶,冰玉,那说不定还会有更强的材质。
到时候,我以那材质做一件内衣,说不定就能提升我力量的泄露下限,而使得我可以与普通人相处。’
想到就去做,如今这大还真没什么能瞒住李玄,至少他已经知道了那宝矿的位置。
连续的虹光于半空划过。
转眼,李玄落到了红花山以北的王都附近。
再往前就是大山北道最北的云州了。
云州乃是一个军队驻扎的州,故而这个州也是极其特殊的没有设立佛祠。
然而,李玄知道,宝矿就在这云州 北地风光,犹显几分凄然壮烈之感。
长河落日,烽火孤烟,吹角连营,暮鼓归鸿 秋叶纷纷飘落,而一辆辆牛车正往北行使。
那牛车中似乎载了极重的物件,以至于轮毂都深陷入了泥土里。
而车上之物并不高大显眼,却遮盖着厚重黑布。
李玄原本根本不会注意这些牛车,可今日他偏偏来到了云州,又偏偏看到了那远行的牛车。
他心生好奇,于是探出一缕香火,顺着那牛车厚布钻入其中,又扭扭曲曲地顺着黑布下的箱子孔隙钻入了箱子,继而一拽 一个黄灿灿的金砖顿时出现在他巴掌心里。
“这么多金子,干什么用的?”
“发军饷么?也不至于用金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