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在注入三种体质类魔血后,体质数据已经达到了370点。
然而,370点虽多,但却并未给他产生质变的感觉。
很显然,越是往后,产生质变所需的属性就越多 等完更换魔血的冷却,李玄转而又开始测试自己的精神。
他撤下三种体制类魔血,又注入那四种精神类魔血,顿时间,他的精神数据提升到了217点 李玄记得自己精神20多的时候,就能过目不忘。
精神50左右时,就能知行合一,一学就会。
精神90的时候,就能写出影响低精神生命的文字、图画,甚至能通过视线接触让对方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他若是喜欢某个女子,只需凝视着那女子,心中肆意地表达出愉悦、欲望的情绪,那女子就会感同身受,继而又因“体验到了自己从未体验过的快乐”而瞬间沦陷。也正是因为自己达到了90点精神,本来还对他颇有微词的小公主变得乖巧无比,每日与他一同都显得无比快乐。
可如今,他的精神已经一跃达到了217点。
这夸张的属性提升,相比之前何止是提升了一倍?
一种强大的精神感充盈在李玄意识里,他此时周身肌肤粗糙,拖着触手、根须,漫步在此时的红花山里。
《六陵霞荣大陆游记》在记载“西山”时,曾经描述道,说是“西山的国度大多是一国一山,而若是一国能有几座山,那便是疆域辽阔了”。
很显然,红花山就是大的山。
这座山几乎占据了大四分之一的疆土。
而大余下的疆土,除了青河以南的白浪州,云梦州之外,其余的几乎全是围着红花山。
对这座山,李玄已经完成了一半以上的巡视,剩下的乃是北部,尤其是东北方向的山域。
此时,这地儿对他来说已是自家后花园。
秋日阳光清朗,李玄拖着触手在山野里悠闲漫步,以测试自己的精神。
陡然之间,他左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扭头一看,却见是个带着獠牙的野猪在草里不知拱着什么。
野猪也听到了动静,从杂草从里探头往外一看。
这一看,它就看到了一团恐怖的身影,那身影根本看不清模样,如笼在遮天迷雾里。
或者说那身影已与雾气融在了一起,显得神秘。
一双瞳孔则如载满噩兆的死星,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其间蕴藏了恐怖。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可窥到对方心中的一丝情绪。
而野猪在接触到那情绪的一瞬间,就感到了强烈到极致的恐惧。
这恐惧宛如一只魔手死死攥住它的心脏,让它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紧接着剧烈的心跳刺激着血液,使之如洪水般冲击心脏。
野猪忽地往旁歪倒,口中哼哼着,蹄子蹬踏着 慢慢的,那蹬动的蹄子越来越缓,继而僵在了那里。
它被吓死了。
而李玄所做的事只是扫了它一眼,同时于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杀意而已。
高精神属性的存在,若想碾压低精神属性,就是这么简单。
若是超过了一定层次,别说碾压了,甚至是直接秒杀。
李玄行走在秋日原野上,忽见头顶有飞鸟掠过。
他仰起头,瞪了一眼下一刹 啪啪啪,啪啪啪啪!
飞鸟们坠落如雨,一个個落地死亡。
“很明显,情绪影响增强了。”
李玄心念一动,一个“光头猛男形象”的幻术假人在他身旁浮现。
他记得精神属性大几十的时候,这幻术假人只能在一里左右的范围活动,且实力比他弱了一个档次。
但现在,他是217点。
这幻术假人又能如何呢?
他正想着,还没有控制幻术假人做任何事,这幻术假人忽地自己窜了出去。
“嗖”一下就落到了那一只只才吓死的飞鸟旁边,继而低首,弯腰,将飞鸟们全部捧起,继而又返回了李玄身边。
李玄看向这幻术假人。
从前,幻术假人就算再如何逼真,双眸里都没有真正的属于自己的表情,但此时这幻术假人的瞳孔却明显显着几分灵性。
“说说吧。”李玄忽道。
他没有对幻术假人下达任何命令,也没控制其说话。
按理说,幻术假人就该呆呆的。
可这一次,这假人却有了几分真人风采。
幻术假人道:“主人,我愿为您效劳。”
李玄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道:“走两圈,看看能走多远。”
幻术假人“嗖”一下飞窜出去,很快就没了影,这距离已经远远超过了之前的一里范围,且速度基本上和李玄一模一样了。
没一会儿功夫,幻术假人又回来了,恭敬道:“主人,我能走十里的范围。”
李玄道:“你能独立做事么?”
幻术假人点点头。
李玄道:“那给我安排一顿午餐。”
“是。”幻术假人好似共享了李玄的一些信息,也不多问,一边揣着鸟尸,一边又逮着野猪,将这些丢在某个树下后,他则又外出狩猎去了。
李玄不远不近地跟着那幻术假人。
他能感到幻术假人的速度是真的和他不分上下,然而其他地方应该还是比他弱了一筹。除此之外,也从之前的“不拨不动”变成了“非常智能”,至少可以说是拥有了不少自主的智慧。
李玄的午餐很丰盛。
幻术假人明显知道他要吃多少,而这勤勤恳恳的幻术假人又倾尽所能将一切食物都洗干净烧熟后,又还加了不少从山上搞到的野菜菌菇之类,从而烤出一个小山般的肉堆。
肉堆散发着香气,李玄大快朵颐,直接将肉解决,然后才满意地摸了摸肚子,同时一念香火看向心慈寺 心慈寺里,镜妙正在与寺中僧人分配着任务,说着:“水患去已久矣,农田肥沃,你等自需去田中劳作,以增粮食。”
一僧人道:“可若我们去种田了,那不会耽误诵经拜佛的时间吗?”
镜妙摇摇头,笑道:“禅只在寻常中,唯有弯腰去劳作,朝暮参禅才会越发有所收获。”
僧人们,无论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都只能遵从。
谁都知道,眼前这年轻的方丈是真正代表着佛陀的。
谁敢得罪她?
更何况,这些日子,镜妙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除却太过年轻貌美之外,其余一切都能称的上是符合了一座大寺的方丈德行。
德不配位,手无利刃,必生灾祸。
镜妙有德行,有佛陀支持,这位置她坐的很稳。
而曾经那纨绔大小姐在历经种种后,早如脱胎换骨,苦难以及挣扎让她变得从容起来。
她深深知道,随着出家人的变多,生产者就会变少。
所以,她要发动心慈寺的僧人去种田,去劳作,她甚至自己也会参与其中以做表率。
僧人们一一离去,扛着锄头忙碌去了。
如今虽方秋收,却是冬小麦种植的日子。
十月下播,来年五六月丰收。
镜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那本是细腻的手如今已经多了些粗糙。
她不悔,反倒是充实,如同寻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她退去方丈的锦斓袈裟,换上易于干活儿的农衣,便要离去,忽地她耳边传来声音。
“今晚不用准备我的饭菜,我吃中午的。”
这是佛陀的声音。
镜妙愣了下,却又只觉佛陀这随性无比的话中蕴藏了深厚的禅机,好似每一字都能令人开悟,她将刚刚拿起的锄头放到一边,双手合十,恭敬道了声:“南无我佛,弟子晓得了。”
紧接着,佛陀的声音又响起。
“对了,明天给我准备一百五十人份的饭菜。”
镜妙:
这一次,她没悟出禅机,只悟出了个“馋”字 李玄体质的提升使得他的饭量也提升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若是没饭吃他会不会饿死。
这让他很是无语,前世他看过不少修仙,那些仙人变强后都好像不吃不喝似的,哪有饿死的?
但,他真的感到饿。
不过“饿死”这种事暂时不可能发生,且有了智能幻术假人的陪伴,李玄也觉得日子会添加几分趣味。
然而,在他心念一动,将“光头猛男”的幻术假人更换成一名美人时,他才陡然发现“当幻术假人更换后,它所有的记忆都会重启”。
换句话说,之前那个“为他做饭的光头猛男”就是彻底消失了。
他又换回“光头猛男”,而这新的“光头猛男”却也依然记不得之前发生的事。
“行动范围扩大到方圆十里。”
“拥有部分独自自主的灵智,但这灵智仅限于本幻术假人,而一旦其消失,这段灵智所带来的记忆也会消失。”
“敏捷属性和我一样,而其他属性弱我一筹。”
“以上就是畸变怪猴的幻术所带来的变化。”
这种变化可谓是质的飞跃了。
旋即,李玄又饶有趣味地测试起了“骷髅花”、“虎魔太岁”的妖术。
结果吧,差强人意。
这两种妖术似乎上限完全固定住了,所产生的变化只是“消耗精神”变小了。
“造鬼”完全是这个。
“白骨支配”则还使得他撤去妖法后,白骨妖们能继续行动一段时间。
当简单地测试完这些,天色已经很暗了。
冥色从山头攀起,残月落下熹微的光。
李玄打了个哈欠,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准备明日再继续测试。
他躺下后,躺了一会儿,忽地开始烦躁。
他是个健康且正常的男人,长久的压抑让他忽地生出了一个不那么好的念头。
而这个念头一动,就让他心跳加快。
他可以制造幻术假人,这假人还会拥有灵智。
他可以造出任何模样的假人。
那么,为什么他不可以造出一个女人?
说做就做,他面前很快浮现出一个有着熟悉脸庞的漂亮女子。
那女子如是知道他需求一般,轻褪罗裳,柔荑一起,抽去系带,继而如光滑的鱼儿般窜来 谁无荒唐事?
但,李玄只觉自己荒唐的没边了。
在这般荒唐的日子持续了足足数日后,他苦恼地揉了揉额头,然后苦笑着发誓:“不能再这样了,这算什么?世上哪有人像我这样的?”
不过,数日的时间也让他心中的烦闷一扫而尽。
天地之间,阴阳相随,生养万物,此乃正常规律,孤阳不生,孤阴难长 李玄觉得自己还是得尽快寻找控制火毒和控制精神的办法才是。
他很思念他的妻子,身心都在思念。
但若是他这么出现在他妻子面前,无论是媛姐还是小公主都是板上钉钉地会死,要么是被火毒烧死,要么是因他无意露出的精神极乐而死。
咕咕咕 就在这时,他腹中传来夸张的饥饿声,提醒他该吃饭了。
一顿饭得吃一百五十人的。
幸好,心慈寺的“镜妙大师傅”会很认真地给他准备饭菜,但“镜妙大师傅”又很死板地不会准备酒肉,而只会准备斋饭。
然而,红花山野兽众多,李玄只要往哪儿一躺,睡个午觉,幻术假人就会自己去给他烧好“切块儿极大的红烧肉”。
当红烧肉的香味弥漫起来时,李玄总会馋的立刻起身,然后开吃。
吃着吃着,他心里却又觉得好笑。
他设想了一下,假如他就是青王,那么在他这个青王的印象里,魔佛一定是个很恐怖的存在。
但好像,再恐怖的存在也得吃喝拉撒睡啊。
尤其是这个吃跑不掉的 “小姐好能吃。”
“能吃是好事。”
青王府里,有丫鬟窃窃私语,笑着。
“小静,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都是你的。”赵晴雪眼中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她看着襁褓里的女婴在努力干饭,就觉得很治愈很开心。
然而,看着看着,她忽地侧身问:“诗荷,你说一个月大的婴儿就能喝粥吗?而且一喝喝这么多?”
她的语气有些不确定,只是觉得好像不该如此。
诗荷能说什么?
她小声道:“启禀夫人,寻常人家的女婴要半年才能喝粥呢,而且每次喝那只喝一点点”
赵晴雪有些害怕地看着女儿,忽地将粥碗挪开,柔声道:“不能喝咯。”
然而,女婴双手却往前伸着,“阿巴阿巴”地喊着。
赵晴雪把粥碗放到了远处,女婴抽了抽鼻子,哇哇大哭起来。
众人哄了半天,又是抱,又是摇,又是驮,又是扮鬼脸,但全然没用。
直到粥碗重新放到了女婴面前,女婴才不哭了,一双嫩嫩的小手扒拉着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众人目瞪口呆。
赵晴雪也是不知所措,良久道出一句:“小静不会生病了吧?”
青王府寻大夫,快得很。
很快便有名医来了,一个接着一个给这位王府的小郡主看“病”。
可无一例外,每一个名医看下来,都是摇着头,只道“郡主身体健康,没有任何毛病”。
这一点没两天就得到了验证。
因为,某一日早晨,小静忽地能自己走路了。
然而,身为母亲的赵晴雪已经就恶补了“一个母亲该知道的知识”,所以她知道“一个多月大就会走路,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于是又有诸多名医前来为小静看病,然后又得到了同样的结论。
赵晴雪又是担心又是疑惑,但看着女儿健康成长,又吃那么多,她便稍稍安心了 李玄时刻在关注着女儿,也不忘记给家中送信。
信中,他只道:三魔形稳固过于艰难,或许需要更多时间。
他可以让自己笔迹显得凌乱,从而显出自己此时的烦躁。
当然,写信的也不是他,而是幻术假人。
他若想用人类的纸张毛笔写完一封信,那得全神贯注,锁着周身,让一丁点儿气息都不放出才行。
而媛姐则给他回信,认认真真地描述着“他早已看到过的场景”,还让他不用担心,却只字不提自己腹中胎儿的事。
田媛每日听着东宅的欢笑,看着大夫的忙碌,她抚摸着越来越大的腹部,有些不知所措。
怀胎已渐十二月 秋去,冬来。
小雪飘落的季节里,田媛的苦等终于结出了果子。
那一天,她躺在塌上,双腿大张着。
她已经写好了遗书,同时留下了许许多多书信,并要求婆婆和赵晴雪之后将这些书信略作修改就回给李玄,以免让李玄知道她死了,从而影响修行。
这么大块头的孩子,她觉得难产是必然的。
但她还准备试一试,若真到紧要关头,她会要求“保孩子”。
田媛已经做好了和世界诀别的准备。
可是,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青木州啊。
青木州的佛陀身在远方,但却亲自为她祈福。
对于“顺利生产”这种小愿望,香火神域实现的非常快。
田媛自己都无法相信能如此轻松地顺产。
可很快,下一个问题又来了。
她看着那蜡黄的大块头男婴,有些发愣。
男婴不哭不闹,就那么蜷成一团。
产婆急了,施展浑身解数,终于男婴哭了出来,声音却有些怪异和难听,好像嗓子被烟雾熏呛过一般,而显得嘶哑。
这和之前小静诞生时发出的清亮哭声形成了鲜明对比。
产婆目瞪口呆,她助产无数次,却从未遇到过这种事,这种孩子。
气氛有些冷,产婆在完成了自己的事后,挤着笑容到了几句“恭喜”,便逃命似地跑开了。
然而,母不嫌子丑。
田媛抱着这又大又显得怪异的丑儿子,露出宠溺的神色。
那男婴却始终没有睁眼,若不是他在正常呼吸,真正便如是死婴了。
赵晴雪拉着小静在旁看着,她捏了捏小女婴的手,柔声道:“那是你弟弟哦。”
小静睁着眼,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那男婴,严重露出几分疑惑,忽地咿咿呀呀地喊道:“怕,怕。”
满屋都愣住了。
小女婴明显是在说那男婴长得可怕。
赵晴雪急忙道歉,同时又拉着小静的手,嗔道:“那是伱弟弟。”
“怕!”
小静哇哇大哭。
气氛越发尴尬。
赵晴雪抱着小静跑开了。
而“可怕到能吓哭姐姐”,则成了众人对这男婴的第一印象 有新的生命诞生,就有旧的生命死去。
对相爷来说,今日算是个好日子,因为青王的两个子嗣总算顺利诞生了,这可以让那位在拼尽全力巩固三魔形的青王不会分心。
但只能算是好日子,却绝对谈不上特殊。
可当夜晚降临,颜方白带来了新的信件后,他才感到了今日的特殊。
烛光里,相爷看着远来的信息。
李玄也借着香火投下视线,一起看着。
信息就说了一件事:王霸先死了,病死。
相爷的暗探怀疑王霸先其实在三个月前便以死去,只是秘不发丧。
而三个月前,正是天子驾崩的日子。
在这三个月里,军部进行了大洗牌,不少“王将军”上了位,其中还包括那位王家率先修行了秘武的将军——王执锐。
这王执锐本是受了相爷打压而赋闲,之后又因魔佛撮起的将相和,而被相爷举荐,同时也成了王家一系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王家杀了王霸先?”颜方白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
因为这根本不可能,也完全不合理。
相爷抖着那封信,道:“我就说天子驾崩不是王霸先的手笔,那种后患无穷的事,那老小子做不出来。
现在终于有答案了,原来王霸先早就死了,后面只是别人打着他的名头做的。”
“王太后,王皇后。”颜方白道。
相爷点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两个女人,但准确来说是整个王家。
不过,王霸先不是她们杀的,而应该确实是自己病死的。”
说着,白发但脸庞依然年轻的相爷露出回忆之色道:“那老小子年轻时候拼杀很猛,身体早落下了不少暗伤,老了发作很正常。
旱魃一战,他看似无事,但身心皆伤。一口气散了,又连连奔波,突然猝死也不奇怪。
王霸先在王家的地位,就是至高无上的君王,就是顶梁柱,王家想他多活几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杀他?
只有他自己病死,才能解释这一切。”
“但他为何死的这么巧?”颜方白又问。
他身为相爷这边暗网的头目,自然知道那位老对手的强大和精明。
在他心中,王霸先那种人应该轰轰烈烈的死去,可怎么就这么突然地没了?
说没就没,而且还是在那种节骨眼上,这太蹊跷了。
相爷开始思索。
他脑海里,无数利益纠葛盘根错节地联系在一起,但却怎么也无法推出“王霸先死的这么巧乃是人为的”,于是长叹一声,感慨道:“历史有时候就是比故事更巧合。老王本来还在等我死,可却没想到他自己先去了。哈哈哈”
相爷忍不住大笑起来,而对王霸先这位一生之敌的称呼也变成了“老王”。
他心中疑惑全然变成了感慨。
他想着那位老对手死时的所思所想,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戛然而止。
王霸先的离去,好似在提醒他,他的寿元也不多了。
相爷抬手敲桌,忽道:“方白,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做。”
颜方白没跟上老爹的思路,只能问:“是什么?”
相爷道:“你去一趟青王府,告诉青王府那两位当家的夫人,若是不想大难临头,最好尽快抱着某一位孩子去一次心慈寺,去佛前烧香叩首,最好再许下出家之誓。然后务必得到那位佛陀的回应。”
这一次,颜方白懂了。
“将相和”的故事已经消失了,原本的“王霸先,颜辅京,赵承稷的平衡”也被打破了,新的平衡完全可以改为“王家,魔佛的平衡”。
王家掌控大,魔佛为国教瓜分大香火。
一掌国,一掌教,哪里还需要青王和相爷?
颜方白眼中露出钦佩之色,旋即便去办了。
遥远之处,雪地如白毯,可偏生豁了一块儿,腾腾热气正在冒着。
李玄盘腿坐着,在吃着“光头猛男”递来的烤肉。
思来想去,他还是选择了“光头猛男”作为日常的幻术假人形象,以免自己沉溺进莫名其妙的荒唐事里。
他眯眼看着远处的相府,相爷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李玄又把视线投向了北方。
山南的妖魔确实是没了,他得抽空去山北再逛逛了。
吃完烤肉,他掸了掸手,又从心慈寺取来作为祭品的纸笔。
这些日子,他也没闲着。
虽然没寻到妖魔,但他却已经彻底地明白了自己高精神属性带来的力量。
这是很神奇的力量。
也是解开了他过往一些疑惑的力量。
他屏气凝神,控制着气息不外泄。
光头猛男在旁研墨。
李玄抬笔沾了墨汁,维持着触手、根须、粗糙皮肤的妖魔形象,落笔纸上。
强大的精神凝聚于笔尖,无有喜怒哀乐等情绪灌注,而只是纯粹的精神。
很快,纸上浮现出了一个墨色的太阳。
这太阳只是略作观想,就能感到身体的温暖,气息的顺畅,好似那不是墨画的,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
毫无疑问,这已经是根本图,而且是比《长青不枯功》那“太阳呼吸法”更加强大的根本图,至少这根本图对于资质的要求很低很低。
“精神可以积累,人可凝聚精神,传递于物。
而当一个物受了足够多的精神,就会变成神奇。
根本图就是历代武者精神凝聚的产物。
每一个修炼者,都在赋予根本图以特性,使得根本图超越了它本来的层次,而变成了踏足秘武的必须之物。”
“不过,这种图,却无法修炼成秘武。”
“因为这张图并没有联系到那魔形的图案。”
“显然这是双方的。”
“首先得有蕴藏了足够精神的根本图,其次要完成连接才行。”
李玄得出了结论。
他思索的时候,手掌依然在那“墨色太阳”的图上轻轻摩挲。
随着这种摩挲,那白纸变得充满了韧性,且难以摧毁。
旋即,李玄哈哈一笑,将手中那绘了墨色太阳的纸抛了起来。
纸飞呀,飞呀,落雪而不湿,沾地而不粘,越飞越远。
而李玄哪怕闭上眼,也能感到一个在飞翔视角的风景。
好像那在天空飞着的纸变成了他的眼睛、耳朵。
纸飞到哪儿,他的视线就跟到了哪儿。
经过实验,李玄发现,只要精神属性达到了140点左右,他就可以画出这种类似于秘武根本图的东西。
而只要达到190点左右,他就可以种下“精神种子”。
“精神种子”是种在物品上的。
这使得物品从原本的“平凡”而变得“不平凡”,难以摧毁是第一特性。
比如普通的豆子,在水中泡上几天就会发芽,可若是那豆子被种入了“精神种子”,那别说一天了,就算是几年也不会有任何毁坏。
同时,种下“精神种子”的人也能获得那物品的视线。
简而言之,李玄若是抓个木头,给木头注入“精神种子”,然后插在地上,那就相当于是插一个眼。
诸多念头落下,一道香火于虚空形成,落在那飞着的纸上,继而化作一道虹光,落在了心慈寺“佛母殿”后的某个“心慈寺禁地”,落在了正在修炼的魏瑶面前。
李玄的话旋即传去。
“给孩子们修炼,等修炼上去了,再返过去修炼其他宗师功法,将会一日千里。”
说完,李玄又摊开纸张。
光头猛男依然在研墨。
李玄思索了下,继续开始绘制“力量”、“敏捷”类的根本图,然后丢给魏瑶 青王府。
“三姐。”田媛顺产,眼中虽有疲惫,却满是喜悦。
而来访者则是相府的三小姐。
那是一个喜欢穿黄裙的阴柔美人。
颜方白以相府名义带了许多补品相赠,然后又斥退众人,开始正色说着“拜入佛门”的事,以及其中利弊和暗藏的滔天杀机。
在颜方白看来,整个青王府,也就这位田氏最聪明,最好沟通。
果然,在他一番解释后,田媛已经明白了个中凶险。
她既惊讶又担忧,忍不住道:“佛母竟是蔷薇!”
颜方白苦笑道:“正是,当初我知道这个消息,也是吓了许久。只道青王果非常人,竟能将佛母纳入房中。”
田媛头疼道:“那难办了。”
颜方白道:“我当然知道难办。”
这事儿吧,对青王来说,是“夺妻之仇”。
对佛陀来说,是“睡母之仇”。
两人没有互相掐起来,已经算是奇迹了。
当然,这其中必然少不了佛母,以及那位心慈寺的大方丈的从中斡旋;也少不了青王的消失。
可佛陀不亲自动手,不代表着佛陀不会纵容他人动手,尤其是他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后。
“不管如何,王妃还是得早作决断,速速起身,往青木州而去。”
颜方白甚至没去找赵晴雪。
因为,他知道,若是青王府必须有人牺牲,那小公主是肯定不愿的。
田媛显然也想明白了这点,她抱着怀中男婴,眼神里露出极度不舍,然后却又柔声道:“娘亲带你去心慈寺好不好?”
男婴不哭不闹,眼神有些呆滞,呆滞到好似无论别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知道,也不会在乎。
田媛深吸一口气,侧头看向颜方白道:“三姐,再等几日吧,我刚临盆未久。”
颜方白点点头 数日后,田媛已经能下床了,她抱着大男婴摇着晃着,忽地远处有丫鬟声音飘来。
“知道嘛,外面有传欸,说心慈寺佛母殿的那位佛母是我们原来府里的蔷薇,是青王的通房丫鬟呢。”
田媛脸色瞬间变了,上前拉住个丫鬟,严肃问道:“哪儿乱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