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证大师写下最后一笔,在一碗清水中涮涮笔头,道:“谁胜了?”
国眉道:“师叔,是左冷禅败了。”方证大师道:“具体情况如何?”国眉道:“一开始嵩山派先派出司马仲宏出战,两人交手十一招,司马仲宏一招之后便落在下风。第十一招,田伯光击飞司马仲宏兵刃。是擂台下冯默师叔接住那把刀。之后,钟镇请战,田伯光不接,直接挑战左冷禅。”
“左冷禅先以嵩山一十七路剑法中的听涛剑法与田伯光对战,田伯光只是招架,并不还手,左冷禅一路剑法用到一半,改用清风剑法,两人战了一百多招,左冷禅年纪大的多,应该是担心不耐久战,突然出掌,掌剑齐攻。田伯光无法只用守势,出刀反攻。两人战至二百招,田伯光速度越来越快,左冷禅再也递不出剑招,但守的严严实实,只能偶尔出掌攻击。”
“弟子站在擂台一角,只觉得越来越冷,左冷禅出掌时隐隐带着白气,不知道那是什么内功。田伯光出招极为快速,以弟子的眼力,跟不上他出招的速度,只听到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突然听到田伯光叫道:中!定睛一看,左冷禅右手小臂中刀,被砍了约半尺长一个口子,鲜血淋漓。”
“正在这时,台下有人放暗器,左冷禅躲闪不及,后背中了一支透骨钉。弟子武艺低微,没看见发暗器的人是谁。那人黑巾蒙面发了暗器就跑,弟子就看到那人背影修长,行动矫健快捷,冯默师叔从人们肩头踩过,提枪猛追,弟子没去看冯默师叔抓人,在场帮忙救人。师叔,发暗器那人极为阴毒,透骨钉上有倒刺,还喂有毒药,左冷禅叫道:任我行!狗.娘.养的!就昏迷了。”
方证收拾手稿的手停了一下:“任我行重出江湖了!后来呢?”国眉道:“弟子看左冷禅伤势不轻,就把师叔你交给弟子的小还丹给左冷禅吃了。冯默师叔半个时辰后回来了,好像吃了点小亏,裤子破了个口子,两只袖子无影无踪,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田伯光下了擂台,在悬崖边站了很久,后来不知道想通了什么,哈哈一笑,转身就走了。弟子喊了几声,他摆摆手,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去。走的是去卢店方向。弟子不敢拦,就先回寺来了。”
方证亲手把书稿装订起来,在封面上写上‘易筋经’三个大字,又写了‘禅宗弟子方证编纂手录’。道:“这书你拿去,请国林师侄誊抄一份,派人给锦衣卫指挥使万通送去。原本收藏到藏经阁。你去吧。”
国眉道:“是!”国林是国眉的师兄,一手馆阁体极为漂亮。
国眉出了方丈禅房,迎面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冯默。国眉走到一侧,合十行礼。冯默和那带路的和尚回礼,径直去了禅房。
冯默在方证的示意下,坐在一个蒲团上,道:“方证师兄,任我行重出江湖了。”方证也坐下,道:“任我行和师弟你交手之时,可用了那吸功大法?”
冯默道:“没有!”
方证和冯默是一位师父的弟子,冯默天资出众,修神足经不成,改修易筋经还是不成,再改洗髓经,终于大成。不到四十就成了先天宗师。可惜他是俗家弟子,无法传少林寺禅宗衣钵。方证同样修神足经无果,但在练习易筋经上很有天赋。神足经一向是少林寺第一功法,可惜自达摩祖师以后,再无人练成。
方证大师道:“任我行这个名字听了几十次了,每次听到一个名字,至少都有一条人命消逝。老衲很是好奇,这人怎么会这样嗜杀!可惜一直缘悭一面。”
冯默道:“见到又如何,当年师兄你劝我剃度出家,我却一心从军,做一个将军才是我的志向。那任我行曾经是魔教教主,志向更大,你也劝不了他。”
方证大师笑道:“劝伎子从良,俗人之趣。劝恶人礼佛,方证之趣也。明知道很难,老衲偏就乐此不疲。冯师弟,你今天见到了任我行,他是个怎样的人。”
冯默道:“当时我在擂台下面,左冷禅比武失利,右臂中刀,失魂落魄之时,一枚暗器破风而出,直袭左冷禅后心。左冷禅恁的了得,猝不及防中身子一蹲,给他避过要害,那暗器打在他肩胛骨上。我听到破风声,抄起铁枪起身就追。”
“其实我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任我行,他蒙着脸,轻功极佳,我跟他差不多,追不上他,他也甩不掉我。跑出去五六里,他突然站住,捡起一块人头大的石头,向我掷来。我运足内力挺枪硬接,砰的一声,两股劲力交集,我的两只袖子震碎。他趁机挥剑猛攻。”
“他的剑法不见得有多么厉害,但是煌煌大气,每一招都灌满内力,威力惊人,我跟他战了六招,一枪挑中他的衣襟,差一点伤了他,他一剑划过,只是剑风,便在我裤子上破了个口子。跟传说中的剑芒都差不多了!他收剑后退,说道:‘别再追了,否则我会去刺杀你那老父亲!’我跟他武功在伯仲之间,单打独斗不占优势,就转身回来了。自始至终,我没有看到他的脸。他双目有些血丝,有一种桀骜之气,意志坚定。呵呵,我可真不想为了嵩山派,跟他那样的人为敌。嗯!对了,他的剑法以刺为主,又快又急,大开大合,非常厉害!”
方证大师遗憾的道:“老衲苦练千手如来掌,若是和任我行这样的高手过过招,……唉,老衲又动了争胜之心!罪过罪过!”
冯默道:“师兄,你是菩萨心肠,武功再高,都是虚幻。到了战场,你这种菩萨心肠会害你送命。你还是好好的做和尚吧!”
田伯光站在路中,对着两个男女道:“二位跟了我十多里,不知有何见教?”
这二人一个六十来岁,一脸沧桑。另一个女子非常美丽,皮肤娇嫩,五官端正,自带勃勃英气。两人如同祖孙,偏偏老者对女子很是尊重。
老者道:“见过田先生!在下名叫向问天,对田先生闻名已久,今日倒是初见。”
田伯光立时来了兴致,道:“向问天!天王老子向问天!这位姑娘一定是任盈盈了,果然生的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