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臣事先想,殿下如今的情况,不论是去南书房进学还是在国师府由臣亲自教导皆可,由殿下决定。”
卫锦艺抿着嘴,似乎犹豫了下,“我想去南书房……可以吗?”
问得小心翼翼的。
“当然可以。”
卫锦艺笑了下,终于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说完正事,寓言也并未出声赶人。
一人看书,一人喝茶。
有些安静,倒也静谧。
卫锦艺忽然唤了寓言一声,“老师。”
寓言抬眸看向卫锦艺。
卫锦艺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算大人您的学生,可以叫老师的吧。”
“可以。”
卫锦艺笑了下,那双清澈的眼眸浮了灼灼星光,“老师也不用一直唤我殿下,叫我锦艺吧。”
寓言不言,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合规距。
卫锦艺眸光闪了闪,微微垂眸,小脸黯淡了下来,“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呢……”
寓言眸光微动,叹息一声,“锦艺。”
卫锦艺低着头勾了下唇角,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过了这个休沐日,寓言便带卫锦艺去了皇宫。
以卫锦艺的教育程度,最后决定把他安排在丙等班级一斋。
这里全是新入学的学生,年纪全是六岁以上,不足十岁的孩子。
卫锦艺路上还有些紧张,怕自己都十六岁了进这个班级会被人笑话。
寓言看他的手紧紧攥在一起,缓声安抚,“不必紧张,一斋有个学生叫谢北月,也十六岁,你可以和他做朋友。”
卫锦艺顿时就放松了些,“嗯”了一声。
寓言将卫锦艺送到一斋门口,便准备离开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见卫锦艺身后的屋内跑出一道雪白的身影。
是个笑容灿烂的小公子,清亮的双眸弯成月牙,朝她跑过来。
“老师!”谢北月伸着手臂,朝寓言扑过来。
寓言眉头蹙了下,不慌不忙地挪了下脚步,躲过了。
谢北月扑了个空,没刹住车,又往前跑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次没抱到,一脸懵逼地停下。
他转头看向寓言,委屈又疑惑,“老师~”
谢北月长得很漂亮,白嫩的肌肤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双眸澄澈明亮,嫩唇微微嘟着,平添一分乖软和娇憨。
这是一个干净到极致的少年。
谢北月是将军府谢家的小少爷,脑子随了她那只知道喊打喊杀的娘,愚钝。
因为这个一直留在丙等班级一斋,已经留级好些好些年了,这件事经常被人们当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乐此不疲地提起。
‘寓言’很喜欢谢北月,因为这是唯一一个不怕她,敢往她身边凑,刚巧又是个有趣可爱的人。
寓言低眉垂眼,“谢公子。”
谢北月愣了,无措地看着寓言。
老师怎么又变成刚认识时那幅模样了……
有礼有节,疏离,冷淡。
这对谢北月来说是一件有些难以接受的事,他愣着不动,呆呆地看着寓言。
寓言对他的目光似无所觉,又嘱咐了卫锦艺几句,便转头离开了。
等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卫锦艺收敛好眼底深处的暗沉,转头面向谢北月,微微一笑。
“你好,我是卫锦艺,今天刚来报道,以后我们就是同窗了。”
谢北月心不在焉地和卫锦艺握了手,强撑起一个笑容,“你好,我叫谢北月。”
课间的时候,谢北月先将寓言突然的变化压在心底,等放学后再了解也不迟。
他对这个新来的同桌很有兴趣。
因为卫锦艺在班级里个子很高,便被夫子安排和谢北月坐在一起,在最后一排。
谢北月好奇心很旺盛,来了一个新同桌恨不得把人祖宗十八代查清楚。
“你姓卫,你是哪位皇子呀?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之前你没来南书房上学吗?”
“为什么不来?你几岁了?”
卫锦艺很好脾气地一一回答。
“排行第九。”
“今年十六了。”
“我也十六,好巧!”谢北月撑着脸,瞧着自己长相漂亮的同桌,纳闷,“那我为何之前没在南书房见过你?”
怎么会有人都十六了才进学?
卫锦艺神色安然,眼底掠过一道暗光,笑了一下,有苦涩,腼腆,也有羞怯,是个很复杂的笑意。
“以前是……因为一些原因,这次多亏老师,我才能进来上学。”
谢北月好好奇,便追问了。
直到听到卫锦艺现在住在国师府,慢慢不吭声了,到最后随便说了句什么结束了这场对话。
怎么会……
不是说,国师府从不让外人进吗?
卫锦艺关心地看着忽然不说话的谢北月,“你没事吧?”
谢北月回头看他,笑了笑,“……没事。”
卫锦艺入学第一天还算顺利。
书院的人都知道他是由国师大人亲自送来的,国师的声望在那摆着,自然无人敢找麻烦。
就是有不少别的班级的人,趁着课间过来,想目睹一下国师送来的人是什么样。
卫锦艺对这些目光保持无视态度。
中午吃饭的时候,卫锦艺听到了一件事。
说几位皇子都挨罚了,十天半个月都没办法来南书房上课。
还有说,二皇子的腿断了,原因不明,有说摔断的,也有说半夜的时候被妖怪咬断了腿。
总之有人在路过二皇子住的宫殿时,听到了里面凄厉痛苦的叫声。
谢北月碰了碰卫锦艺,他正吃饭忽然就不动了,“你怎么了?”
卫锦艺摇头,“无事。”
总觉得二皇子断腿这件事有些古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古怪。
一天的课业结束,卫锦艺上了马车回国师府。
云藻负责每日接送。
回到国师府,卫锦艺直奔霁光殿。
“老师在吗?”
云檀守在门口,像个守护神,“殿下有何事吗?”
卫锦艺:……
没事就不能找她吗?
卫锦艺笑了下,“晚饭时间到了,我想和老师一起。”
云檀:“大人不用晚饭。”
云檀说的是实话,她和云藻很少见过寓言吃东西。
或许真的是神仙吧。
卫锦艺:……
想拉近关系真难啊。
卫锦艺一时间没找到别的理由,只能先回去了。
一连一个月过去,卫锦艺的生活风平浪静。
他再也没有过以前那种担惊受怕,挨饿受冻的感觉。
这一个月,他和谢北月成为了朋友,知道了很多关于她的事,知道她曾经的模样。
谢北月说,她很温柔,偶尔会从国师府带过来吃的给他,还说她是一个耐心的老师,总是给愚笨的谢北月开小灶。
温柔,耐心。
真是从来没有感觉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