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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我夏老爷子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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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珑半透明的侧颜,在深水中散发着淡淡微光,半眯的眼帘睫毛卷翘,目光怅然地遥望着河流看不见的尽头,一眼万年。

  器灵还是以前那个器灵,但接触过了无名河流之后的夏流风,再看向她时,却明显感觉到了端坐在那里的灵珑,和云生福地的隐隐有种浑然一体的感觉。

  明明身穿着宫装的少女,在这暗无天日的水域中端坐,应当是一副美丽又令人怪异的画面。但在此刻的夏流风眼中,她和此地却无比契合,仿佛生来就应当在这里。

  “先生醒了?”

  灵珑从巨石上轻巧跳下来,对他微微一笑:

  “下水的半个时辰,本来就是给你顿悟的时间。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取了地元之心后就赶紧回去吧。”

  她说着,手指纤细指向无名河流的遥远一处:

  “我刚刚确定过了,地元之心就在那里。只是我和它同为灵体的一种,如果直接接触,必然会互相排斥,彼此伤害,还需要先生你来帮我。”

  夏流风望向她指的地方,却见那是一处无名河流的河床曲折分岔处。

  静默流淌的白色灵气河流,在那处交界的地方一分为二。一小片氤氲的白色雾气,升腾在河流表面,时隐时现,包裹着不知何物,在水底回旋。

  “看到了,要我怎么帮你?”

  夏流风潜泳在水中,娴熟地狗刨游向河流分岔处,啧啧惊叹地看向四周,为自己意外解锁的新视角称奇。

  太他妈神奇了,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

  就是不知道这视力还能不能再升级一下,达到小说里写的那种“一眼扫过去,祖孙三代裤衩颜色都能给你看出来喽”之究极刮刮乐眼,如果可以,他愿称之为最强。

  “得罪了,先生。”

  正当夏流风胡思乱想之时,浮在他身旁的灵珑欠身对他说了句抱歉,忽而张开怀抱,从背后用力抱住了他,化为一道白光不见了。

  什么情况?

  夏流风当场愣住,只觉得一股陌生的异样感觉钻入了他的身体,他向后一看,灵珑半透明的身体已经消失,低头再看,自己的手脚身体竟然在微微发光。

  “……你这姑娘能不能矜持一点,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心脏受不了这刺激。”

  夏流风捂住胸口,彻底对灵珑这种突然袭击的性格服气。

  “是我疏忽了,抱歉先生。”

  灵珑连连道歉,“有我的气息附身,地元之心有所察觉后不会特别排斥你,先生你只要想办法将地元之心平安捞出湖面,自然就能将它带走。”

  “这样最好。”夏流风心中稍微安定,向那河流岔道上方游去。

  随着人类的过分靠近,这条暗藏在水域底部的神秘河流鼓起波澜,它扬起白色的浪花,牵动着水底的湖水,卷起各种看不见的汹涌暗流,向靠近的夏流风轰然卷来!

  “说好的不会特别排斥呢!”

  夏流风的狗刨潜水大法,在数十道暗流的冲击下差点被卷飞,在水底大声吐槽。

  关键时刻,灵珑一声娇斥,夏流风的身上猛然绽放出刺目的白光,他顿时宛如千斤顶一样极速下坠,硬是在狂舞的乱流里稳住了平衡。

  灵珑委屈道:“我说的是不会特别排斥,又不是不会排斥。灵珑从不骗人。”

  夏流风在心里吐了口血,行走在淤泥淹没膝弯的湖底,艰难向神秘河流的岔道处前进。

  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

  他越走越慢,束发的发带已经被乱流吹飞,胡须和白发齐舞,身上的衣裳被嗖嗖刮过冷如利刃的水流,眨眼切成了乞丐装。

  有灵珑的施法,这些刀片一样的水流并没有真的伤到他身,但也仅仅是没伤到身,比如夏流风那精心保养了两个多月的胡须就被削飞了一半,左右不对称逼死强迫症。

  好在此时的夏流风,眯着眼在水底摸索前进,还没有发现自己胡子断了,只是一边走一边吼道:

  “还有多远,淤泥太多我什么也看不见!”

  灵珑轻轻一吹,一条仅供一人穿行的小道在乱舞的水流中破开。

  “先生请快些,前面五丈处就到了!”

  闻言,夏流风强打起精神,几乎是手脚并用,从灵珑施法破开的淤泥水流中奔行而出,五丈的距离转瞬而至,身后的激流乱舞刹时归为虚无。

  神秘河流岔道处,飘渺的白雾近在咫尺。

  一颗约莫有三分之一个保龄球大小,晶莹剔透,冰雕玉琢般的宝珠,缓缓飘浮在白色的灵气河流中,顺着神秘河流的走向徐徐向前漂流。

  而在宝珠水晶般的表壳下,一团红如鸽血的能量胶体在里面舒展收缩。这团唯美的红色胶体如同一个缓缓跳动的心脏,每一次跳跃都释放出来暖人心脾的热量,将它周围的寒冷完全驱逐。

  “这就是……地元之心?”

  夏流风从未见过这样奇异的瑰宝,一时之间惊讶不已,就像是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踮着脚在岸边眺望不停。

  好神奇啊,这是什么原理?

  “是的,那就是主人元婴所化的地元之心。”

  灵珑的声音带着三分不舍,三分怅然,叹息道:

  “还请先生拿到它后妥帖保管,切莫……辜负了主人和灵珑的一番苦心!”

  云生福地,水域之上。

  距离夏流风潜入水底,此时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等待在河岸边的天武门众人,神色微微焦虑,对于夏流风的入水显然十分担忧。

  “应该很顺利吧。”

  江一鸣焦急地在岸边踱步,少年感十足的脸上忧心忡忡,絮叨个不停:

  “夏师兄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会不会遇到意外,呸,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一旁的小八虽然担忧,但还是理智道:

  “既、既然,灵灵珑没有、没有自、自己回来,那,那那就是好事。”

  武泰一把按住转圈个不停的江一鸣,骄傲道:

  “不错,夏师兄出手当然不会有问题。”

  天武门的所有人里,最不担心夏流风的就属他了。

  毕竟夏大仙可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怎么会在眼前这样小的一个鱼塘里翻了车?

  能叫夏大仙脱了鞋子下水的事,如果再办不成,他老人家的面子还往哪儿搁?

  一直远远站在芦苇荡里,白着脸闭目养神的黑冥,忽然睁眼望着一个方向,开口道:

  “刚刚那个女人过来了。”

  焦怀恩眼神一凛,立即向黑冥所指的方向快步迎去。“我去看看。”

  距离夏流风潜入水底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在他随时可能回来的时候,不能在这里出现任何意外。

  “来者可是水云门弟子?”

  焦怀恩客客气气地拱手道:“不知这位姑娘来此地有何要事,如不嫌弃,在下也可帮些小忙。”

  他嘴上说着帮忙,身子却牢牢挡在了来者和天武门弟子之间。

  芦苇荡后面沙沙声的脚步声一停,随着一声冷笑,女子白皙的右手,携鞭挑开间隔着两人的后一片芦苇。

  “真是晦气,连在这里都能遇见你们。”

  吴招娣左手捧着一只洁白无瑕的蚌,似笑非笑的脸上带着三分警惕:

  “怎么,天武门弟子不是最厌恶有水的地方么?今日竟转了性,齐齐在这里聚成一团?难道你们有何秘密在此不可……?”

  吴招娣语带三分试探,目光迅速在天武门几人脸上扫过,却见几人表情无一异常,只是握紧了兵器,气势隐隐冲她而发,根本没在怕。

  焦怀恩眼神微沉,不冷不热道:

  “不过是惯例来寻宝罢了,吴大小姐你手上拿着的,不也是此行来水域的收获么?”

  “什么收获,这本来就是我去年放生在此地养着的白玉蚌,重新取回而已。”

  吴招娣把玩着手中的白蚌,右手按在蚌口处轻轻一拍,那蚌竟然浑身一颤张开了嘴,急不可待的接连吐出三四个龙眼大的珍珠来。

  吴招娣取了珍珠,随手一抛又将白玉蚌重新扔回了水里,把玩着珍珠,冲着几人嗤笑道:

  “这下看清了?此地是我散养着白玉蚌的地方,你们天武门弟子在此鬼鬼祟祟是何居心?那个力大无比的老者又去了哪里?你们可是有何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愿与人知晓?”

  她目光凌厉,快语如珠,从怀中掏出一枚通体玄黑,秘法制成的夜阁令牌。

  “焦怀恩,你可识得物?”

  焦怀恩缓缓握紧腰上佩剑,淡淡道:

  “当然识得。此物乃是夜隼令,持此令者可在万里外与小阁主发出急报,也就是说只要你愿意,小阁主的直属亲卫一日之内就能杀到云生福地门口,任你差遣。”

  吴招娣勾勾唇角,妩媚一笑:

  “不错,此物就算在洞天福地内也不会被阻隔使用,和一般讯令完全不同,算你有眼光。”

  她虽在笑,天武门在场众人心底却生出淡淡的寒意。

  焦怀恩、慕湘柔和黑冥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开始焦心。

  谁能知道,这霸刀门的吴招娣,竟然如此受夜阁小阁主宠信,如此珍贵的夜隼令竟然说给就给!

  只要吴招娣还在这,就算天武门成功拿到了地元之心,也永远不可能将它带回天武山。

  谁也不知道,这个秉性古怪的霸刀门大长老长女,下一刻会不会一个暗讯禀告夜阁,直接让夜阁小阁主的亲卫,守在云生福地入口将他们拦截。

  电光火石间,想清了一切的黑冥缓缓闭上双眼,悄然无声退向芦苇荡的阴影处,不动声色地在背后分裂出一抹虚幻豹影,钻入地面阴影中不见了。

  气氛一片冷肃里,吴招娣一人手持夜隼令和天武门几人对持,气势剑拔弩张。

  一声无奈地叹息后,松子安面上带着苦笑,走到焦怀恩身前,对着吴招娣温柔道:

  “吴姑娘不用紧张,我们不过是发现了一处秘宝而已,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何至于动这么大架势,还要劳烦夜阁小阁主的亲卫亲自跑一趟。”

  吴招娣审视的目光,缓慢将松子安上下扫视一通,竟然真地收回了夜隼令。

  天武门众人一愣,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此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吴招娣勾唇一笑道:

  “扫兴,原本听闻这里的动静,还想来见见我的大恩人。却不想你们都在,我的恩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松子安微微一愣,疑惑道:

  “吴姑娘说的恩人,可是夏流风师兄?”

  “是呀,不然你们以为,仅凭御门那几个家伙的道歉,我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吴招娣笑语嫣然,说出的话却意味悠长:

  “哈,我此行从霸刀门出发之前,我爹他老人家可是一改以前那眼高于顶的模样,主动询问起我在夜阁的起居来,还一脸死了爹的模样,告诉我,我那好弟弟可是前不久,才被天武门一个精通拳法的老头给当着他的面宰了呢。”

  吴招娣说着,捂唇大笑起来,笑的几乎流出眼泪:

  “能让我回霸刀门一趟听到这样的好消息,真是大快人心!你们那夏流风师兄,可真是我吴招娣的大恩人,哈哈哈哈……”

  她笑的凄美,状若癫狂,让在场所有天武门弟子,心中不禁发毛。

  这个女人,到底曾在天武门经历过什么?才让她变得这样恨世疾俗,血缘观念如此淡泊,对自己的亲弟和生父,如此的憎恶!

  “吴姑娘,你……”

  松子安面露不忍之色,想要扶稳她,“如果不想笑的话,可以不必笑的。”

  吴招娣的笑声戛然而止,推开他的手,冷笑道:

  “为何不想笑,如此天大的喜讯,我不但要笑,还要笑的越大声越好!”

  就在两人对持间,忽然,水域的湖面涌动起数股气泡,紧接着,一阵血红的微光由远及近,逐渐放大,将水域湖面染成绚烂的霓虹,惊飞了一片大雁。

  “我夏老爷子又回来了!”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个披头散发,衣衫篓缕,半截胡子的老头嗖地从水面一跃而出,牛逼哄哄地高举着一枚水晶般剔透,闪耀着红色灵光的神秘宝珠,在三只灵龟的欢迎下,凭风而立,单手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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