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就先让他得意这半天。”吴世雄点点头:“等拿下崤山别院,把这个小子扒皮充草,放在我的卧室里。我艹林兮的时候,就让这小子在旁边看。”
邸中土点点头笑道:“世子,会有这么一天的。”
说完,三江馆诸人便不再理会唐小乙他们,推开门,有条不紊地撤了出去。
显然,也没把近在咫尺的日升营放在眼里。
等人都走了,唐小乙朝崤山方向拱了拱手,说道:“感谢林院长赐教!”
林罪这一缕剑气,虽然没在唐小乙面前示范动作,用的剑法,却是“刺”。
“刺”是凤喙十三剑中的一招。
那天,在山洞里,唐小乙对“道”境剑法有所领悟,便用了这一招“刺”,击落了几百米外的一块巨石。
是唐小乙距离这种神秘的境界最近的一次。
可是,唐小乙只出了这一招,便从此再也找不到这种感觉。
林罪射来的这缕剑气,其实是给唐小乙的又一次示范。
否则,他又何必非得用这一招。天下武功不知道有多少,林罪守着天一阁,什么剑法都可以学一学。他只想逼退黄权的话,随便使出来一招便是。
又何必非得用“刺”。
唐小乙看清了林罪这一剑,正好跟那天他自己用出来的那一剑,相互印证。
林罪这一剑,比唐小乙那一剑,多了点什么,仿佛又少了点什么。
仿佛又有两个大字——
“顿悟”,
从唐小乙的头顶上升起。
唐小乙又进入了那个无法明言的状态。
不过这一次顿悟时间很短,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唐小乙就醒了过来。
眼前只一瞬,心中已千言。
他兴奋地朝崤山方向喊:“我知道了。”
说完,手指一伸,仿佛是一把剑一样,向前刺出。
一股剑气也从他的手指钻了出来。
只不过,他这一缕剑气又弱又小,离开手指不到二十厘米,便消散在空中。
他若是用这样的剑气对敌,恐怕只是把手指头送上门让人砍。
隔着几十里远,林罪当然听不见唐小乙喊出的声音。
但是,林罪却觉察到了那股剑气。
他知道,这股剑气,只能来源于唐小乙。
唐小乙的剑气虽然弱小,却像是一股火苗一样,温暖了林罪的心。
林罪转身朝老太监一笑:“此生无憾。”
老太监弯腰哭到:“可惜没亲眼看到公主诞下龙子。也没亲手杀掉满天下狼子野心的家伙。”
林罪却笑道:“哪能那么十全十美。”
林罪凌空出了一指,等了一会儿,又和老太监说了两句话。
本来没耽误很多时间。
但是,韩怀恩等不耐烦了。
韩怀恩高声说:“想不到,自称沈王朝罪人的林罪,竟然还那么惜命。死到临头,竟只会拖延时间。”
忽然,一声高喝从城门外响起:
“韩怀恩,就凭你,怎能与陛下并列。别人怕你,某家却不怕你!”
伴随这响声的,是一阵马蹄声。
马蹄声本来很轻微,但骑士的叫喊声却远远传来,也可见骑马的人也是一位高手。
马蹄声越来越近,渐渐便能听清,这不是一匹马的声音。
得有数百匹。
数百匹马驰来,蹄声渐渐铺天盖地,又像是潮水,一浪一浪朝人打过来,令人生出无法抵挡的感觉。
数百骑从敞开的城门穿过,冲入空荡的大街。
为首的,是一个须发花白的中年人,腋下夹着一柄骑枪,后背绑着一柄剑。
身后跟着的,全是一脸兴奋的年轻人。
中年人高喊一声:“阵!”
年轻的骑士们主动调整速度,结成了一个锥形阵,以中年人打头,朝韩怀恩冲锋而去。
林罪高喝一声:“赵正时!”
为首的中年人立刻跟着喊了一嗓子:“停!”
数百骑士同时勒马,不到三十米竟然又全部停下,阵型一点没乱。
真是一股精兵强将。
中年骑士距离韩怀恩还不到十米处勒住了马。没有“甲胄在身,不能行礼”的桥段,中年人跳下马,行了个大礼:“陛下,臣在!”
赵正时率领的骑士们都没有下马。
他们在马上举枪行礼,齐声喊道:“陛下,我等都在!”
林罪忽然高兴了起来,他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们都在,原来,我中原男儿的脊梁还在!”
赵正时抬头问道:“陛下,为何不让臣等冲阵,杀了这个恶贼。”
林罪心说:我与你当年沙场同袍,又是多年未见,可不想刚出门,便见你横死街头。
数百骑冲阵,要是能逼得韩怀恩硬抗,说不定真能杀死他。
可是,作为打头阵的赵正时,肯定是死定了。
虽说战死沙场,是军人的荣耀。
但无谓的牺牲,却是军人的耻辱。
林罪心底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
他说:“各人都有各人的战场,今日的崤山,将是一个大杀场。韩怀恩是我的敌人。而,为朕守好崤山,却是你赵正时该做的。朕命你等,去守住这崤山成,守住我中原人的最后一柱火把,留住我中原人的最后一点希望。”
林罪的命令,赵正时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听见过。
仿佛就在昨天,赵正时还带着“朕命你等”这四个字冲阵厮杀;而忽然间,跪在下面的青年将军,就长了满头白发。
赵正时眼里噙着泪,高喊了一嗓子:“臣!遵命!”
转身上了马。
带着骑兵直奔崤山城门而去。
林罪则朝韩怀恩一指:“出招吧。”
韩怀恩也学着赵正时说:“臣,遵命。”
只是,赵正时说这三个字,铁血之情侵染在三个字的每一个笔画中;而韩怀恩说这三个字,阴柔了许多。
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韩怀恩双手一合,朝林罪拜了过来。
随着韩怀恩这一拜,天空忽然阴了阴。他这招名叫“一拜山”。
人向山一拜,打出去的却是山的力量。
站在韩怀恩对面,真的会生出一种,如临泰山临于头顶一般的压迫感。
韩怀恩向前一步,又是一拜,“二拜地”。
人向地一拜,凭空而生,却是大地般不可撼动。
很快,韩怀恩做出了第三拜。“三拜天”。
圣人三拜,送尔升天。
林罪却忽而一笑:“韩怀恩,你果然是做奴才做惯了。练的武功,也是一幅做奴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