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擂台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又黑、又矮、又瘦的人,本来在规规矩矩地看着比赛。忽然,他把手伸进包裹里,静静感受了一会儿。
感受完毕,他便站起身,弓着腰往外挤,低声:“借过借过,尿急尿急。”
黑瘦子一路跑,往擂台后面的角落去。
一个守卫赶过来喝道:“不要在这里撒尿!”拎着黑瘦子的胳膊,想把他拽出去。
黑瘦子手一扬,他本来比守卫矮了几乎有一尺,但是一抬胳膊,肘尖竟然直接顶在了守卫的咽喉上。
仔细看他的胳膊,竟然能伸到自己的脚踝那里。
这个黑瘦子,正是江湖上人称长臂金刚的黄权。
黄权一肘顶在守卫咽喉上,便赶快用另一只手接住守卫,扶着守卫在墙边坐好。
而那个守卫,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伤痕,但咽喉和颈椎都已经碎成了肉末,死的不能再死。
黄权做完这些,便又拐了个弯,伸手推开吴世雄所在屋子的门。
黄权朝吴世雄鞠了一躬:“世子,您找我?”
世子!
吴世雄竟然是三江镇抚使世子。
三江镇抚使吴十荷,他有很多儿子,但并没有听立了世子。
以往,江湖上也没有人听过,吴十荷有一个叫吴世雄的儿子。想不到,竟然已经立了他为世子。
吴世雄没有理黄权,而是朝唐乙笑道:“你看,我喊的人来了,现在我的拳头更大。”
黄权上前一步:“我叫黄权,人送外号长臂金刚。”
唐乙一皱眉。
他听过这个人,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按理,两个唐乙都不一定是黄权的对手。
他捏了捏董一一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董一一把手缩了回去:“呜呜呜呜。”
她本来想“你个登徒子,碰我的手干什么”。
可是,面甲里面塞了个口球,堵在她的嘴里,让她不出来话。她伸手想把面甲揭掉。
一摸才发现,后脑勺有个铁焊的机关,刚才龙隐蝶轻轻一碰,把那机关给合上了。
用手肯定没办法把那玩意儿拽开。
一时间就只能带着这个面甲了。
她心中恨恨,瞪了一眼还在地上躺着的龙隐蝶。
唐乙上前半步,把董一一护在身后,伸手就要拦黄权。
忽然,一声脆响从边传来,咯地一声,木质屋顶破了一个洞,一丝剑气,径朝黄权袭来。
剑气来得极快。
从听见声音,到射到黄权身后,只是一个瞬间的功夫。
可是,剑气离黄权后心一尺远距离的时候,却忽然顿了一顿。
仿佛那剑气的主人不屑于偷袭黄权,特意顿这一下子,给黄权反应的时间。
黄权猛地转身,手腕抖动,一双土黄色的拳套便覆上了他的双手。
他握拳,右手垫在左手后面,双手一同推出,向那股剑气击出了一拳。
他这一拳打出,周围的空气仿佛被压缩,卷起了阵阵波纹。
这一拳的动作仿佛很慢,被周围人清晰地看进了眼里。
唐乙知道,这是因为黄权这一拳太强大,甚至能够影响周围饶心理,使周围人不自觉地把这拳的动作记在脑子里。
就像是,一个人看见了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
过了很多年,这个人仍然能够清晰地想起毒蛇的样子。
这是因为,毒蛇对饶威胁太大,看一眼便不敢忘记。
黄权的拳法也是这样,旁人看一眼,便不敢忘记。
他这一拳,在周围人眼里极慢,但实际上却是极快,呼哧一声,便击中了那股剑气。
剑气落在黄权的拳套上。
一声惨剑 仿佛是一根针,竖直着落进了水里,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剑气从黄权的左拳上钻了进去。
然后分成了两叉,一股钻向左臂;一股又从右拳,直奔右臂而去。
剑气顺着黄权胳膊上的太阴经脉,一路向上杀去。
瞬间之后,
两股剑气都从他肩膀上飞出,在他后背撞在一起,消弭不见。
黄权,武功已废。
剑气在房间内眨眼间出现,又眨眼间消失,仿佛从来都没有来过。
可是,屋顶上的那个洞,以及双臂垂下,流血不止的黄权,都明了,那股剑气,肯定不是来看看而已。
吴世雄喊人了。
唐乙虽然没有喊人,但他的帮手不请自来。
他朝吴世雄笑了笑:“看来,还是我的拳头更大一些。”
而三江馆众人这边,也不姑再禁制屋里的声音。所有的人,包括那些举着帘子的,包括邸西陆、邸中土,迅速围成了一团,把吴世雄护在了中间。
吴世雄梗着脖子,牙齿不住地打颤。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问:“这,这是什么?”
邸中土答道:“世子,这是剑气。”
吴世雄:“哦,剑气啊,我听过。几品的高手才能发出来剑气?”
邸中土:“从六品之上都有可能,主要看对剑法的理解。”
确实,剑气这东西玄乎的很。
还没人能摸得清它是怎么练出来的。
要是知道这剑气是正一品高手射来的,黄权也不至于敢贸然用拳去接。
很多年前,武圣林倾鸿发出第一缕剑气,斩断窿雾塔高手赵无名的心脉。
从此以后,剑气就像是幽灵一样,无数高手想去抓,却抓不住。
反而是那些武功不怎么高的,哪一个顿悟,就悟出来剑气。
强如韩在,终其一生未能领悟剑气。然后在生死决战中抱恨而亡。
而传闻有一位姓风的前辈,内力极低。却在从六品的时候,喝了一壶酒,领悟了剑气,从此迈上人生巅峰。
就像是彩票。
上了头的人,花二十万复选,结果中了二百块;反而是某些穷子,用自己和女朋友的生日买了一注,中了五百万回家。
中彩票的概率是极低的。
领悟剑气的概率比中彩票的概率更低。
几百年来,已知领悟了剑气的高手,不超过十人。
在这里,竟然被黄权碰上了一个。
黄权不觉得自己失算,只认为自己是太过倒霉。
他弯腰朝吴世雄谏道:“世子,咱们先撤。半日之后,整个崤山都是我三江馆的下,也不愁这个妮子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