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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李植的话,地上的妇女眼睛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一些。李植这才去扶她,但一碰到她的手,就觉得这妇女身上很烫,显然是在发烧。
这么虚弱的时候发烧,恐怕是很难救活了。那个妇女见儿子有人救了,身体一软又倒在地上,似乎所有的力气就要用完,虚弱地说道:
“大将军救我儿大恩德”
李植问道:“你是遭旱灾了么?”
那个妇女已经迷迷糊糊,眼看就要昏过去。
“闯王抢了我的粮杀我丈夫”
话没说完,这个瘦弱的妇女就昏了过去。
李植叹了口气,暗道这么虚弱的高烧病人怕是救不活了。不过他还是让医疗队的人过来,把妇女抬过去救一救。
郑开成看着昏迷的妇女,叹了一口气,说道:“闯贼军粮全靠劫掠,有粮时候还好,没粮时候就劫掠乡里。刁滑奸民见了贼来就从贼,倒是欢迎闯贼。不愿从贼的老实百姓则要被抢劫一空,甚至丢掉性命。”
“先遭旱灾,又遭兵灾,实在是可怜。”
李植点头说道:“这次一定把李自成打趴下,不让他再为祸中原!”
李老四说道:“东家,如今张献忠已灭,在川楚围剿献贼的大军都发向河南。如此大兵压境之下,只要击溃闯贼一次,闯贼就再没有重新崛起的希望了。”
李植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李自成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不过三十四、五岁的样子。他身材不甚高大,但下巴上留着密密的胡须,看上去颇有威严。他的鼻梁很高,一双细长眼睛向上斜着,让他的面孔看上去有些凶悍之色。
此时在中军大帐中,李自成把日日戴着的毡笠放在腿上,穿着缥衣坐在众将中间,默然不语。
牛金星吸了一口气,说道:“闯王,本来这八大王张献忠在四川拖住十几万官军,正利于我们在河南发展,形势一片大好。没想到李植入蜀一个月,张献忠就败了,如今几万官军拥到河南来,形势实在是不妙。”
李自成的侄子李过大声说道:“闯王,这李植一战就击杀了张献忠,势头正劲,我们还是不要和他开战为妙。”
李自成的大将刘宗敏却大声说道:“黄口小儿!怎能如此胡说?我们好不容易聚拢了三万义军,能不打?若是一逃,这些兵马就全散了。到时候只剩下几千人马,能干什么?难道又跑进商洛山去,日日担心害怕官军搜山?”
眼睛一翻,刘宗敏喝道:“我们连洛阳城都能攻下,就这么怕李植的兵马?”
李过大声说道:“这李植天下强军,从来就没败过,我们打得过他?”
刘宗敏将大刀一横,说道:“不杀一杀,怎知道谁雌谁雄?”
李过冷哼了一声,骂道:“莽夫!”
刘宗敏大笑一声,站起来把手拍在李自成的肩膀上,大声说道:“我刘宗敏确实是个莽夫,若不是莽夫,怎么连妻儿都杀了,只一心随闯王在官军堆里厮杀?”
两人还要争论,却被李自成打断了。李自成挥了挥手,示意刘宗敏和李过不要再吵。他看了看牛金星,问道:“牛先生觉得此番该退还是该战?”
牛金星经李岩的推荐加入李自成的团队,刚刚入伙,本来没什么资历。不过他是举人出身,是闯军中少有的文人,所以被李自成高看了一眼。李自成为了表现自己礼贤下士的姿态,遇到大事都要询问牛金星一番。
牛金星琢磨了一阵,含糊地说道:“此事颇难抉择。若战,则有全军覆没之风险。但若是逃,好不容易聚拢的饥兵自然会逃散,到时候便大势去矣”
摸了摸胡子,牛金星不敢下结论,只是唏嘘摇头。
李自成见牛金星没有方策,转头看向李岩,问道:“李公子觉得如何?”
李岩看了看李自成,拱手说道:“闯王,如今若是不战而逃,我们收拢的饥兵恐怕要全部逃掉,我们声势将大减,恐怕只能躲入山中。但若是上去鏖战,又有全军大溃,被李植追杀的风险。”
李自成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李岩说道:“我听说李植军中以步卒火铳手为多,骑兵不多。不如我们多把军马留在辎重老营里,上去和李植决战。若是胜了,自然是好。若是败了,我们的三千塘马带着老营的军马转身便逃,那李植也追不上我们。”
听到李岩的话,众将都沉默了。此时此地,恐怕也只有这样一个办法了。
李自成想了想,点头说道:“便依李公子的赞画,把军马多留在老营中。万一败了,我们便逃入山中,再蛰伏一年。”
二月二十九,李植的大军行到了开封城郊外。
前面,李自成的三万贼兵弃了开封城的包围,朝李植的兵马压过来,似乎要和李植决一死战。
李植骑马立在一个小丘上,用望远镜观察李自成的兵马。
李自成的贼兵大多是从贼不久的新兵,大多数身上都没有盔甲,唯一的武器是一把长矛或者大刀,十分简陋。有几千人骑着马,身上穿着绵甲,似乎是押阵的老贼。这些老贼列队在无甲的饥兵后面,起着督战队的作用。
这些贼兵整体上看过去没什么战斗力,列的队列稀稀拉拉,没什么阵型。李植暗道这年头明军的战斗力实在是低下,洛阳城的防守实在是空虚,竟被这样一群刚刚聚在一起的贼兵攻下。
闯军的队伍中有三十多门虎蹲炮,大概是从洛阳缴获的。不过这种小炮打不远,估计顶不住虎贲师炮兵的一轮齐射。唯一能让人注意的是闯军中旗帜很多,在春天的风中猎猎作响,似乎代表着这支起义军颇高的士气。
刚刚成军,就打下了大城洛阳,就能杀入福王府中劫掠一番,确实激动人心。
李植骑马回到中军,朝旗令兵喊道:“全军摆回形阵,前进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