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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二章 童言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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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景曜发表了一番关于给小包子起的‘很有寓意,又琅琅上口,别树一帜,别出心裁,匠心独运,耳目一新’的小名的高谈阔论后,安宁深深觉得景曜就是一披着羊皮的小狐狸,整天装出一副乖滑的样子,其实说话做事能把人气死了。这孩子绝对是故意的,哪有人会取这样看似‘阳春白雪’其实‘下里巴人’的小名儿,故意折腾人的吧!

  张致远黑着脸进来,道:“这都是些什么?”

  景曜特无辜的眨眨眼睛,道:“给小弟弟起的小名儿啊。”还摆出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安宁叹道:“小宝宝已经有小名儿了。”

  景曜震惊了,凑到小包子跟前,“怎么会啊?不是说好了让我们取的吗?”

  安宁淡定的无视景曜的星星眼,道:“你只说集思广益,没说一定由你来定啊,小名儿是福久起的,叫小汤圆,很是琅琅上口,有别树一帜,匠心独运吧景曜?”

  “小汤圆?白白胖胖圆溜溜的还算贴切的。”景曜还是很爱护弟弟的,再者他还得看他爹黑的跟墨水染过的脸啊,不能虎口拔牙啊!硬生生的转过来,不过又不大甘心的盯着小包子大大水水黑黑的眼睛看,“小弟弟的眼睛跟葡萄似的,叫小葡萄也不错嘛”

  仿佛知道是在说自己,小包子乌溜溜的眼睛转转,张致远过来看着小儿子的大眼睛,浅笑道:“这孩子看来也是个聪敏的。”

  安宁笑道:“这么小,哪里看得出来?”不过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孩子都是自家的好啊,再说了小包子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就吃了不少空间里的好东西,看生下来白嫩精致就知道了。

  其他几个孩子也不吃醋,听听父亲话里的这个‘也’字。就很能说明问题嘛,咱家风水好啊!

  景佑见景曜和福久都在有关于小弟弟的小名儿上插一脚,也不甘示弱。伸手捏捏弟弟的小手,被那手中胖肉腻到心口窝,笑道:“小弟弟肉肉的软软的,又白嫩嫩的,看这脸上肉溜溜的,与那白面儿馒头没什么区别,不如就叫小馒头吧?”

  嘿。一个个都跟吃的有关,不是汤圆,就是葡萄,这会儿又到馒头上了。小包子被围住,再加上刚吃饱睡好。心情倍儿好,小嘴一张一合,眼睛弯弯,一脸笑样特别招人爱。几个孩子不够,当爹的也来凑凑热闹,神情放松带了笑意,“不如叫嘟嘟?”白嫩嫩圆嘟嘟的,手脚跟藕节似的,手背上的肉呼呼的肉能将小手全部藏起来。小脚也是,圆不隆冬的藏在小腿上的肉中,就是肉呼呼的啊。

  安宁白了他一眼,无语道:“还嘟嘟,你养小猫小狗呢。”安宁抱着小包子晃了晃,“这小东西还挺沉的。至于这小名儿――”说完就觉得几双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就是福久也昂着脸清亮的凤眼里带着‘用我说的’的希冀,安宁都不忍心拒绝,最后拍板:“先小汤圆的叫着罢!”

  福久眉眼弯弯,凑过去亲亲小汤圆,景曜哀叹一声:“孔融让梨,悲哉哀哉!”

  安宁瞪他一眼,“臭小子,怎么哪儿都能让你歪解喽,又大一岁了还嬉皮笑脸的。[

  景曜躲到景佑后面,老生常谈:“我就说娘有了小的就不要大的了,有了新人忘旧人,让我情何以堪。”景佑往旁边侧了一步,跟甩什么脏东西似的扯扯衣袖,“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景曜哥哥――”故意拉长声音,皮笑肉不笑的,还叫了声哥哥,虽然他们俩同天生,也就差几个时辰而已。景佑从小就很少称呼景曜为哥哥,都是直接叫名字的,这回叫起哥哥还挺让景曜不习惯,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景曜一时没还嘴,张致远觉得他俩聒噪的紧,一个冷眼过去将他们俩赶出产房了。

  安宁看了看天色,同张致远道:“领着福久去吃晚饭罢。”话正说着,添香就端着荷叶莲藕雕绘小茶盘,上有一带缠枝莲花样的汝窑小盖盅,不用说肯定是补汤,比之怀孕期间的油腻有过之而不及,尤其是那猪蹄汤,纯白汤汁上飘着一层厚厚油花,无盐无作料,没办法是坐月子期间,而且安宁这一个人吃两个人的分量,还有小汤圆嗷嗷待哺呢。安宁接过一口气喝完,鹊儿在一旁赶紧递过来一盅茶说:“太太,漱漱口。”

  低头听小团子啊啊咿咿的哼哼,忍不住地低头啃啃儿子白嫩小脸蛋儿,再亲亲,搂着小儿子算心满意足了,再次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个了,就算没能生个女儿,看小儿子精致的小脸蛋儿也有那么些安慰了。

  待天晚,几个孩子来和小葡萄/小馒头/小汤圆道晚安,不过小包子没空理一下子叫几个不一样名字的哥哥,闭着眼睛睡的呼哈,小嘴张着,不是吐泡泡就是“啊啊咿呀”轻声哼哼,时不时再动动小胳膊小腿晃悠晃悠,别看是睡下,仍透着那股子喜欢人劲儿。

  “吃了睡,睡了吃,小猪啊兄弟”

  景佑带了些幸灾乐祸,道:“不知道是谁小时候就是个小胖子,还被大姐夫嫌弃的。”

  景曜东看西看,说:“是谁啊,到底是谁啊,真好奇。”

  景佑嫌恶道:“脸皮没救了。”

  福久也被兄弟俩夹着带走了,小孩儿还一直追问‘小胖子事件’,当年景曜三岁的时候想跟还不是姐夫的蒋二哥学射箭,结果被蒋韵很直接的指出来他太胖了。三岁的景曜还是个自尊心很高的小胖子,最不喜欢的就是人家说有关他一点胖或是圆润的字眼。就跟如今景佑不喜欢旁人说他长相‘水灵’或漂亮的字眼一般,不过倒是因为这‘小胖子事件’景曜如今的箭术虽不能说百步穿杨,但五十步还是可以的。算是一种变相的激励吧。就如那公鸭嗓因为景佑的相貌出言不逊,他们俩为此还设计了公鸭嗓,又为此跟着乌先生学习策论不曾缀。

  几个孩子离开后,安宁还回忆下当年几个孩子小的时候的可爱又可笑的糗事。摸摸小儿子肉呼呼的小脸蛋儿,软糯的触感简直要腻歪到心底去。张致远从外面过来,眉梢的笑意还没消散。道:“已经传信到扬州岳父母那边儿了,你且放心。”坐在一旁盯着小包子看,瞧那吐着的奶泡泡也觉得尤为可爱,见安宁亲着小娃娃,回头见下人自觉走净,当下恬着老脸凑上去,道:“其实儿子他爹的脸也挺白挺嫩的。”

  安宁无语。当下一个大白眼飞过去,道:“馒头和花卷儿能一样么?”

  张致远摸自个的脸,他已经过了四十而立,在这平均年龄不过五十的时代,四十岁已经是中老年了。好在这些年保养的好。又注重养生,再加上修炼《清心诀》滋养肌体,延年益寿,才不至于花卷褶子见长啊。“花卷还不至于,只比不上小汤圆肌肤娇嫩。”再看小妻子的肌肤水嫩,几乎要沁出水来的。

  安宁笑道:“小孩子的肌肤本就娇嫩,孩子他爹已经是历经几十年的沧桑了,比不得啊比不得。”

  第二日得知消息的张瑶抱着蒋澜来看安宁,蒋澜八个多月了。会说简短的词了,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看到躺在床上白胖胖的小汤圆,嘻哈哈的拍着小胖手,“弟、弟?”

  在一旁的张瑶和奶娘丫鬟都是忍不住抿嘴笑起来,这哪是弟弟!安宁尴尬了一下。童言无忌啊亲爱的小外孙。张瑶把蒋澜抱起来,忍笑道:“澜哥儿这不是弟弟,是小舅舅。”

  澜哥儿还不知道什么是舅舅,一听不是弟弟,就在张瑶怀里揉搓着半点都不老实,奶娘过来帮忙将澜哥儿抱起来哄来哄去,总算是不吵着小娃娃叫弟弟了。不过注意力就被比他小的娃娃吸引过去了,澜哥儿爬到床上来冲着小汤圆依依呀呀的夹带着他现在会说的字,来和小汤圆交流,小汤圆也啊呀咿呀的动动小胳膊小腿儿,似模似样的还真和对话似的呢,可在场的一众大人都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就是了,不过挺有趣的。

  小孩子的精力有限,尤其是小汤圆才出生没两天呢,没一会儿就打着可爱的小哈欠睡了,蒋澜还想伸出小胖手去戳戳,别坐在床边乌木高脚墩上的张瑶赶紧哄住了。张瑶又和安宁说了一会儿话,才抱着蒋澜离开了,蒋澜撅着嘴很是依依不舍,又张着长了六颗玉米粒的小嘴儿奶声奶气的往外蹦吐字清楚的‘弟、弟’,让一众人皆抿嘴偷笑。

  醉雨端着碗鹌鹑红枣汤进来,又是补汤,安宁才喝了一天的补汤就觉得心头一阵发腻了,但是外有谢嬷嬷盯着,内有几个大丫鬟耳提面命,安宁可不好反驳,要是反驳了她们肯定会有一大堆的理由对上。经过两次坐月子后,安宁对古代女人是多么重视坐月子这事有很深刻的认知。还有怀胎的这十个月,前面头三个月胎儿还不稳,要千万小心,后面肚子大起来又得小心千万,等到小包子出生后坐月子也是很重要。好在她坐月子根本就不用一个月,身体就能养好了,不然的话她可得湮没在各种各样的补汤中了。

  小汤圆洗三添盆之人都是自家亲戚,顶多是再请了几名至交旧故过来凑热闹,不过饶是如此还有其他人差管家送了贺礼来,安宁也乐的清闲,反正来的都是熟人。几位太太见小汤圆精致秀气,又圆溜溜的眼睛特别有灵气,纷纷赞了几句,直道安宁有福气。可不是么连着三胎都是儿子,而且一个塞一个的俊美,斯文有礼。两个大的不说,九岁的廪生,如今在国子监读书,一个俊逸一个雅致,站在那里如同芝兰玉树一般,又如一丛挺拔的翠竹,俊秀飘逸。小些的这个相貌肖父,年龄虽小但已经看出气度不凡,而且师从致仕的翰林院掌院学士。就是刚出生这个,因天冷身上包裹得也多些,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小汤圆的可爱程度。白嫩如玉。眉目如画,见谁也不认生,咧开嘴露出无齿的笑容来,真是精致可爱的让人恨不得上前啃上一口。

  范太太只抱着不肯撒手了。又澜哥儿的‘童言无忌’,众人纷纷露出玩味的笑容,“啊呀。正好澜哥儿以后带着小舅舅一起嬉耍,还有年前出生的小侄子,他定不会孤单的。”

  几人又说了会子话,洗三的时辰到了,奶娘进来抱了小汤圆出去准备,安宁叮嘱道:“小心点,孩子洗三完毕。赶紧抱回来,注意别受了风。”范夫人几人也出去添盆,自家孩子的洗三礼是见不着了,不过安宁洗三礼也见识过,安和家的侄子女的。澜哥儿的和最近安然家的小侄女安昕的还有澄泓家的张曦的。“洗三”,也叫做“三朝洗儿”。“洗三”的用意,一是洗涤污秽,消灾免难;二是祈祥求福,图个吉利。

  “洗三”之前,本家照例按照收生姥姥的要求,予备好挑脐簪子、围盆布、小米儿、金银锞子,什么花儿、朵儿、升儿、斗儿、锁头、秤坨、青布尖儿、青茶叶新笼子、胭脂粉、铜茶盘、大葱、艾叶球儿等等。还要熬好槐条蒲艾水,用胭脂染红桂元、荔枝、生花生、栗子若干。

  “洗三”。按照规矩,仪式是在午饭后举行的,由收生姥姥具体主持的。首先,在产房外厅正面设上香案,供奉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等十三位神像。然后,本家将盛有以槐条、艾叶熬成汤的铜盆以及一切礼仪用品均摆在炕上。这时。收生姥姥把婴儿一抱,“洗三”的序幕就拉开了。本家依尊卑长幼带头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放一些金银铜钱等物,谓之“添盆”。添盆是个很重要的过程,添的可以是金银锞子,还可以添些桂元、荔枝、红枣、花生、栗子之类的喜果。

  收生姥姥见添清水,她说“长流水,聪明灵俐”;你添些枣儿、桂元、栗子之类的喜果,她便说:“早儿立子(“枣”与“早”谐音,“栗”与“立”谐音),连生贵子(“桂”与“贵”谐音);桂元,桂元,连中三元。”以博得本家和来宾们的喜欢。

  “添盆”后,收生姥姥便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一边洗,一边念叨祝词,什么“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

  洗罢,把孩子捆好,用一棵大葱往身上轻轻打三下,说:“一打聪明(“聪”与“葱”谐音),二打灵俐。”随后叫人把葱扔在房顶上(有祝愿小孩将来聪明绝顶之意)。拿起秤砣几比划,说:“秤砣虽小压千斤……

  这“添盆”的金银锞子、首饰、围盆布、当香灰用的小米儿、鸡蛋、喜果儿、撒下来的供尖儿――桂花缸炉、油糕……一古脑儿被她兜了去,因而收生姥姥的吉祥话是一溜接一溜的,没个停歇,而且不带重复的,质量绝对有保证。

  基本上洗三的流程就是如此,安宁有些遗憾的不能看到自家孩子的洗三礼,不过奶娘回来都会眉飞色舞的讲述洗三时小包子的情况。景曜时折腾的不行,不过这‘响盆’的时候哭的那叫响,等把他从盆里抱出来立马不哭了,根本不用人哄。景佑身子弱,收生姥姥基本上只是象征性的沾了沾水。福久和景曜差不多,不过还是奶娘紧着,那时候福久粘人黏的紧,生怕他哭的声嘶力竭再把自个累着了。

  这才几天就看出来小汤圆和福久不一样了,见谁都笑,一双杏眼骨碌碌转,饿了就哭,尿了也哭,等饱了或是清净了,就咯咯的傻乐。吃饱了有精神的时候嘟囔个几句,和来看他的爹姐姐哥哥们来个无齿笑容,不然就是扯着小呼噜哈哈大睡,好哄的很。

  洗三礼一完,来的宾客见小汤圆精神还好,杏眼滴溜溜转不怕众人打量,纷纷赞几句,过一会儿奶娘就把孩子抱回去了。大家也知道安宁不方便见客的,热闹完了以后,都回自己家去了。想着满月礼或百日礼肯定是会很热闹的,到时候再闹不迟。

  张致远去给扬州的岳父岳母去了信,安老爷不说,安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安大嫂在一旁奉承,心里感叹她现在很相信当初二嫂跟她说的这个大姑子是个旺夫旺子有后福的。虽然熬成老姑娘才嫁出去做个继室,但如今夫贵妻荣,一品诰命夫人不说,又生三子,个个都是钟灵毓秀的,上无婆婆在堂下无姨娘通房膈应,日子也真是舒坦了。不像那小姑子,想到自恃是长辈又是小姑子的亲姨娘的柳姨娘,安大嫂就觉得无奈,虽然看不上柳姨娘,但到底是公爹房里的人,多少还有些膈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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