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七黑亮的眸子闪了一下,这丫头倒是能屈能伸,走上前。
十一呼吸紧窒,警惕地看着靠近的危险少年。
小十七哈哈一笑,“就这么怕我?”
十一脸上微红,倔强道:“看见危险的野兽,总要戒备的,未必是怕。”
“野兽?”十小七挑了挑眉,他长相不错,不知多少少女向他眉目传情,想与他一叙情缘,到她这里,却成了野兽。
“对,披着人皮的野兽。”十一抬高下巴,直望进他的眼,她不想树敌,但也不会因此惧怕他。
小十七扬声又是一笑,单手拽着死鳄走开,在这里能生存下来的人,谁不比野兽更为凶残?
十一望着他高挑的背影消失在侧门后,在这样的地方,什么样的心性才能这样爽朗地笑?
从鳄鱼口中夺回红牌的姑娘,同样将十一岁才的身手看在眼里,暗暗惊叹,怪不得能让小十七出手相试,果然不简单。
手指一弹,将红牌抛向十一,“小十七喜欢捉弄人,没有恶意,别怪他。”
十一接下红牌,回笑道:“谢谢。”
姑娘睨了眼站在十一身后的姑娘,又道:“这里和前面有点不同。”
十一还没答话,身旁少女已经抢先问道:“有什么不同?”她刚才巴巴的赶着叫小十七,这会儿却连人家称呼都不问一问。
显然并没把这个不知名的姑娘,看在眼中。
姑娘不以为然,和气道:“外头人多狼少,为着争抢狼头,不择手段,哪怕不惜杀死其他死奴,夺取战果。
但这里不行,这里想要保住性命,并且完成任务,就得和大伙同心协力,绝不能有异心。”
十一刚刚在外头学会防范人心,只过了一个门槛,却要求互助,反差实在太大。
眼角瞟过身旁腥红的潭水,对姑娘的话,也能理解。
外面的狼分散在各处,人又多,不必担心狼成群结队的来,加上狼皮柔软,只要够敏捷,够强悍就能从各部位刺伤饿狼,可以用各种方法让它死掉。
鳄鱼的皮极其坚硬,寻常刀刃根本伤不了它,但如果身手好,掌握它的弱点,也能宰杀,就象刚才小十七反手间就能杀死一头强壮的鳄鱼。
但如果是一潭的鳄鱼同时向你张开血盆大口,只有逃,逃不掉,只能死。
所以在这个地方,想活着,并且完成任务,就得联合作战,用策略杀死所有鳄鱼。
如果说外头训练,让一个人变得心狠手辣,不择手段,那么这里就是培养死士的团队合作精神。
姑娘见十一仅一愕之后,就换成了了然的神情,而另一位却仍一脸迷茫,显然对她的话并不多相信。
不过刚从外头进来的人,不轻易相信人是正常反应,反而十一的反应有些出人意料。
伸出手,“欢迎你们加入。”
十一坦坦然地伸手与她一握,而另一位却犹豫着,直到见十一手掌没有任何变化,才抬起手来。
这一对比,姑娘越加觉得小十七看人的眼光非同寻常,“跟我来吧,教官应该快到了。”
能进入二门的死奴,都是有极好根基的人,在这里会分得专门的训教官教导,这才算是开始了正式的学习和训练。
十一已经被指定了夜,无需再安排其他训教官,和她一起进门的少女却安排在了锦娘手下。
鳄鱼门由锦娘负责,锦娘从十一手中接过红牌,眉头让人无法察觉地微微一蹙,转开脸,巡视了一眼场中二十余张年轻的面庞,“往年不成为死士,不能离开这里,但上头决定,今年的训练会有所不同。你们不光要在这里训练,还要在外头以执行任务来提高你们的能力,过几天你们就将外出执行第一个任务,完不成任务者死……”
在这个地方,最低贱的就是性命,完不成任务死和死在这里,没什么区别。
对在这屠宰场一样的训练场上,滚打了几个月的死奴来说,有短暂的机会重见外头的天日,无疑是致命的诱惑。
死奴们为了得到更多的机会出去,一定会拼命完成任务,为了能完成任务,平时的训练也会更加卖命。
十一觉得想出这个主意的,非常会揣摩人心,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就是非常可怕。
有这样的一个人藏在暗处,她想带母亲逃出去的难度也就更大。
锦娘很满意死奴们表露出来的雀跃神色,接着道:“在这里没有必要要名字,但出去不同,必须得有名字,你们现在开始,可以用回以前的名字。”
帮十一夺回红牌的姑娘叫紫云,而和十一一起进来的少女叫秋桃。
小十七说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名字,懒得再改。
十一已经失去记忆,过去的名字,对她而言只是一个不记得的过去,另外她还有一个私心,就是不想自己真实的名字冠上冷血杀手的名号,所以仍叫十一。
名字只是一个称呼,叫什么,锦娘并不在意,只叫人将各人的名字记录下来。
做完这些,锦娘示意大伙散去。
照着以往的规定,点完名,就各自去自己的训教官处接受教导。
十一在一门里,极少能见到夜,基本上都是从兽房出来后,在营帐里自行练习夜留下小册子。
这会儿同样不知该去哪里找夜,寻思着是不是该去外间营帐。
正踌躇不定,见小十七走向院子角落的一间小屋,咬了咬唇,磨磨蹭蹭地跟在他身后。
既然他也是归夜管着,不管能不能见着夜,跟着他,总强过自己瞎闯。
在分派训教官时,小十七听说她由夜亲自教导,有些意外,同时又有些欢悦,以后的日子会更加有趣。
回头,见她慢悠悠地吊在身后,不肯靠近,简直当他是豺狼野豹,不由又起了捉弄之心,挑了挑眉稍,戏笑道:“你跟着我,不怕我把你‖上‖了?”虽然十一看上去年纪还小,但在这个淫邪的国度,怎么能不知道男女之事?
十一翻了翻眼皮,他除非有夜的本事,否则别指望对她用得了强,就算他杀鳄鱼利索,她照样能在他身上捅出七八个窟窿,施施然道:“二十天前,有一个训教官被夜变成了太监,那东西从裤管里掉出来,就掉在我脚边。”
屋里传出夜冷清清的一声咳。
小十七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睨了眼自己下/身,快步上前推门进屋。
十一若无其事地跟了过去。
夜抱着胳膊依在窗前,窗外暖洋洋的夕阳也不能将他眼里的冰雪融去一星半点,他等他们进屋,才转过身来,扫了眼十一,看定小十七,“今后,她过红门,你便过,她不过,你也不得过。”
小十七苦巴了脸,可怜兮兮地道:“一个人闯红门已经很艰难,哪能再带一个拖斗?”
夜面无表情,“既然知道艰难,就将她督促得紧些,让她尽快提高。”
小十七心里愤愤不平,好象你才是她的教官吧,你拿教官的月俸,我干死奴的活,无可厚非,你却要我干教官的活,吃死奴的饭,叫什么事?
“她提高不了呢?”
“只能说明你太差。”夜对小十七的可怜相,不为所动。
“不带这么坑人的。”小十七象被霜打的茄子,刚才还觉得和这丫头一个教官会很有趣,现在看来,着实是个大麻烦。
十一嘴角也是一抽,一个冷血教官已经很难相处,再来一个盯梢的,这日子还叫人怎么过?
小十七砸着嘴,不再多说什么,夜才正眼看向十一,“紫云和小十七的手法,可看清了?”
十一心里淌过一股暖流,原来夜一直在暗处留意着她,并非对她不理不顾。
她虽然没看见小十七怎么把软剑插‖进鳄鱼肚子,但方法却是懂了,点了点头。
夜大步走向门口,拉开木板门,又想起什么,回头道:“在这里,由我亲自训练。”
十一轻吸了口气,原来现在才是正式开始。
等夜离开,小十七哼了一声,绕到十一面前,手叉了腰,俯视着她,狠声道:“你敢拖我后腿,我‖上‖了‖你。”
十一冷语回敬,“你敢乱来,我阉了你。”
小十七不屑地‘嗤’了一声,“凭你?”
十一不示弱地瞪眼,“不信,试试。”
二人你瞪我,我瞪你,最后都是一脸愁苦。
二门夜宿的地方,仍叫黑门,同样是男女同宿,无遮无挡。
不管是男的睡女人,还是女的爬男人的床,都完全没有有利的环境,除非没脸没皮敢当众乱来。
在十一看来,就算是青楼的女子,也没这么厚的脸皮。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十七抱了一套干净被褥丢在身边石床上,“你以后睡这里。”不管他再怎么认为十一是个大包袱,但在这里,夜就是天,夜的指示不能不听。
离她近些,方便监督。
要进红门,本来就极难,但他是有实力的,只要努力些,进红门并不是可望不可及。
但突然间,决定他能否进入下一道红门的条件发生了改变,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她如果是废材,他就得陪着她当废材,以前的希望全部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