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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有一招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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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从吴坤家走后,路过竹姐家门口,微微一叹,没有进去,这时南边官道烟尘滚滚,谢安停下脚步,皱下眉头。

  只见五人六骑,还有一辆马车,浩浩荡荡停在他身前,为首的一人是个魁梧汉子,刀削斧劈的坚毅面庞看不出一丝表情,马车里有人细腻开口,是一位女子,只听她说道:“小兄弟,请问讲武堂怎么走?”

  谢安哦了一声,指着北边的街道说道:“从这儿下去顶到头左转就是了。”

  马车里的女子微微停顿,又问道:“请问武帝庙怎么走?”

  这回谢安的心沉了下来。

  竹姐这时开门出来,走到谢安身前,看着前边一人高的大马,心里有些紧张。

  车里的女子忽然轻笑道:“好俊俏的姑娘,是你娘子?想不到北边嫁娶年纪也这么小。”

  谢安沉默一会儿仍然是指着刚才的方向,道:“从这儿下去第五条巷子左转顶到头,就是武帝庙。”

  “谢谢。”

  车里女子银铃一笑,也没吩咐手下人,这五人六骑就已经浩浩荡荡顺着主街向北驰驱,南边四条街相对冷清的多,路上也没什么人,走起来就跟官道一样。

  等人全走以后,竹姐担心的说道:“不是本地人。”

  谢安目送这一行人离开轻轻嗯了一声。

  “不会是和张大帅有关吧?我听说他的人脉关系也广的很,好像在南边是什么门派的俗家弟子。”竹姐越说越担心,秀眉微蹙。

  谢安回头道:“没关系,你过几天搬到伍家吧。”

  竹姐有些迟疑,摆弄衣角,欲言又止。

  谢安笑了起来,“你意思是名不正言不顺,担心伍阳他爹还有他三叔?”

  竹姐嘟囔道:“不止呢,还有那位吴婶儿,上次去武帝庙烧香,吴婶儿好像不喜欢我。”

  谢安摆手道:“放心吧,小阳会给你处理的。”

  竹姐哦了一声,神色有些低沉。

  谢安突然道:“讲武堂招人你要去吗?”

  “我可以去吗?他们不是不收女子?”竹姐鼓起勇气道:“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想去老师傅那里试试运气。”

  谢安点了点头,这时对面巷子里突然有一群孩子吵闹了起来,他们纷纷把手里的东西砸在其中一个孩子的身上,过了一会儿两家的长辈都出来,又是无休止的争吵,平阳巷留守的妇人都出来看热闹,更有甚者直呼过瘾,谢安神色落寞,转身告别就离开了。

  竹姐望着谢安的背影,心底既暖又酸,她知道谢安在想什么。

  当年小城里那个少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可他终究没变成那样的人。

  在这里没有人情味,人们可以看见住了十几年的邻居饿死而津津乐道,也可以为了肺痨而争先恐后去抢河安城菜市口新斩下的人头热血。

  谢安轻飘飘走在南城这条有些狭窄的主街,他确实是想的这些,这个国家已经病入膏肓了,需要一些有良心的人去竖起旗帜,这些年各地纷争不断,看似为了老百姓出头,可最终这笔穷账还得老百姓还。

  穷不是根本,但人们变成这样,很大一部分也有穷的原因。

  他倒不是为自己受了多少苦而鸣冤,也不是说自己可以改变多少,当年的街头孤儿,比之吴坤尚有不及,如果不是雪姨,他没有城南的菜馆,如果不是老师傅,他没有今天的修为。

  至于讲武堂这种事,吴坤心之所向,他也曾经幻想过,可是人生下来本来就和别人不同命。

  他改变不了,即使如今有着或许别人梦寐以求的修为,可还是改变不了这样的现状,不光是他,讲武堂坐镇一位第三境界后期的大修行者,他如果能改变,又何必来此?

  竹姐说想去老师傅那里试试运气,其实谢安第一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运气,第二,就算是竹姐有同样的运气又如何,她能改变什么?

  风雨飘摇,已是漏船千载,不堪重负。

  谢安习惯了,但不麻木。

  想着想着,谢安来到了将军巷,这就是第五条巷子,从这往后焕然一新,热闹非凡。

  巷口有一家二层楼的酒家,楼上飘着一面油污满满的酒旗,谢安走到酒家门口,低头撩起帘子,叫道:“来二斤熟牛肉!”

  屋子里没有回应,只有一声声悉悉索索,不一会儿一个妇人刚整了衣衫从里头出来,眉眼含春笑道:“是小安子呀,来来,二斤牛肉早就备好了,你每个月都过来,童姐还能忘了?”

  谢安嘴角扬起接过牛肉,眼神却飘向里边,笑道:“童婶儿,多大岁数了,还叫姐?”

  妇人听的出谢安的意思,一脸娇怒,正欲说话,谢安伸手打断道:“得,童姐,您不用跟我解释,再来二斤红娘子才是正事。”

  妇人白了他一眼,道:“这么不会说话,找的着老婆才怪。”

  谢安倚在柜台,忽然看见旁边有一张信笺,上边没有名姓,却用一方黑砚压住,妇人打了酒出来,也瞧见了那封无名信笺,努努嘴道:“呶,那不是,这个月的信提前就来了,你说你每封寄到这里的信要亲自取,我也不敢给你送去。”

  谢安收起信笺道了声谢,临走前突然问:“童姐,刚刚路过的那辆马车是什么来头?”

  妇人扭着腰肢从里边出来,拿起手绢甩在谢安脸上,媚笑道:“想知道?那你可得答应童姐一件事。”

  谢安摇摇头道:“算了,不问了。”

  “讨厌!”妇人在谢安走了几步后突然大声喊道:“好像是余杭口音。”

  谢安嘿嘿一笑,嘴角翘起,回头道:“谢啦!”

  妇人颤抖一下,拿手绢挡住脸骂道:“哎呀,妈呀,奴家骨头都酥了。”

  谢安也冷战一下,赶紧朝着武帝庙跑去。

  武帝庙是城里唯一一座神庙,前好些年香火还行,自从来了一位脾气怪诞的老人以后就没人敢去了,当时有人说是武帝显灵,化身于此,后来有人得见真面目又说独眼佝偻,形似恶鬼,总之没有说是人的。

  谢安当时还仅仅是如平阳巷的那个受欺负的少年一样,其实还不如他,起码人家只是受欺负,没有吃不起饭,而谢安则是没日没夜为了一口吃的绞尽脑汁,从记忆起,谢安就没有父母,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此地。

  好像前边五六岁的记忆,都消失了一样。

  谢安和老师傅的缘分大概就起源于此,老师傅和谢安一样,他也不记得他是怎么来的此地,他和谢安也都在抢武帝庙这个栖身之所,直到有一次老师傅被谢安赶出去顺手镇压了一只大山中的墓妖,这时才惊为天人!

  从那开始,讲武堂的老堂主曾经拜会过一次,这事儿还引的魏都城沸沸扬扬都来围观,可是没人见过老师傅出手,这位已经在第三境界浸淫了数十年的大修行者就灰溜溜离开了。

  小城里也开始传起,武帝庙里的那位独眼老人不是什么神仙也不是什么鬼,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大修行者。

  多少人求着想让老师傅收为徒弟,可老师傅只青睐谢安一人。

  谢安也开始被人们重视了起来,比如那位童姐,几乎每次都是有求必应。

  谢安到了武帝庙的时候,这位老师傅正在修那扇吱呀作响的庙门,头发苍白苍白,卷在一起,谢安已经七天没来过,心里有些愧疚。

  谢安远远的打开酒塞,老师傅顿时怔住,然后谢安只觉眼前一闪,腕脉一酸,酒便被老师傅夺走,再睁眼时,老师傅仍然在修庙门。

  谢安笑骂道:“老东西!”

  老师傅抬头露出满嘴的黄牙,笑咧了嘴道:“怎么样,小东西,还觉得自己了不起吗?”

  谢安忿忿然,走到跟前,说道:“老东西,你总跟我说什么你不是一步修士,那问题是这个世界的修行规则只有一步啊,所有的门派,所有的典籍都只有关于一步修士的记载。”

  老师傅喝了一口酒道:“那我也不是,你们太弱了。”

  “那你是谁?”

  “你问了好多遍了,烦不烦,”老师傅又喝了一口酒道:“不是都说了,我都忘了,总之,你们太弱了,我也弱了。”

  老师傅说完看着一蓝如洗的天空,皱眉道:“我总觉得好像不是我原来的地方。”

  “在这里,我怎么这么弱?!”

  谢安一脸无奈,站起来道:“问也白问,以后不问了,不过,你说的我之前不信,现在多多少少有点儿信,那天碰见一个也这么说的人。”

  “哦?他怎么说?!快告诉我!”老师傅兴趣盎然,竟然把酒壶抛在一边。

  “他说我,如此天资,这当然是废话,试问谁不知道?”

  老师傅皱眉,“狗屁天资。”

  谢安讪讪一笑,每次在老师傅面前,总感觉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正色说道:“他说我不是此界之人。”

  老师傅咳了一声,挑眉问道:“就这?”

  谢安震惊道:“这不够?”

  “还是狗屁。”

  老师傅继续修门,谢安捡起酒壶喝了一口,问道:“你说假如你们真不是这个世界的,那你们来自哪里呢?来这儿又是为了什么呢?”

  老师傅不说话,他也不知道。

  谢安忽然想起那件玉衣,眼神一亮道:“你们不会是为了那座仙陵吧?”

  老师傅突然抬头,谢安扯开外衣,里边是一件玉光圆润,精美绝伦的上衣,尤其阳光之下,分外显眼,仿若神物!

  老师傅只看了一眼便跳了起来,全身颤抖震惊道:“这,这是一招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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