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mhtxs.cc
孟觉晓料定马三代表的是皇帝,那么齐王来使一事自然瞒不过去,马三还能出来,代表着吴猛还忠于皇帝。有这个前提,一切都不难想明白。孟觉晓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京城的情况,虽然这些日子张光明的线上没少送来消息,但都不是核心消息,很难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
既然瞒不过,自然没必要瞒,在自己的地盘上回头想怎么处理还由得别人么?
马三果然入毂,倒不是智商和经验的问题,而是马三心里担忧京城之事,没时间细想,加之孟觉晓演戏的水平直追直追好莱坞的影帝们。
马三眼睛一红,擦了擦抑制多时的老泪,这一路西来马三想过很多坏的方面,就是没想过好的。最不济,孟觉晓也该要挟一下要个高官什么的才是吧?结局竟然意外的让人惊喜,手握重兵的孟觉晓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
看见孟觉晓控制不住的热泪还在流,马三心里愧疚不已。觉得之前的试探纯属小人之心了,看看人家六元公是怎么表态的。
“六元公,陛下自正月十五上元夜受了风寒便一病不起。大内太医们束手无策,咱家离开出京城时,陛下拉着咱家的手道,马三,那孟觉晓是朕钦点的六首状元,朕料他定不负朕。你和吴猛做的那些手脚,别以为朕不知晓,只是朕知晓你们是忠臣,这才不说破。”说着马三已经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孟觉晓暗道胡椒粉的量没掌握好撒多了,这眼泪哗哗的往外流,正好陪着马三一块落泪。两人无声相对了一会,马三一看孟觉晓哭的比自己还狠,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不由长叹一声道:“陛下还说,在位这些年,简拔的后生中最看好的就是六元公,要不是挨着祖宗制度不允许,就让七公主给六元公做个平妻也无妨。”
这话孟觉晓半信半疑的,不过脸上却更加的悲痛了,双手捂着脸一阵呜呜呜的,额头上磕出的血往外渗也不管,流了一脸的红。
马三上前拍拍孟觉晓的肩膀,叹道:“陛下让咱家转告六元公,楚王心胸狭窄心狠手辣,这些年没少作奸犯科败坏朝纲,只是碍着父子情面,一直下不了决心。齐王看似懦弱,实则心计很深,他以外在外头蓄养私兵的事情陛下不知道,其实他在扬州经营多年,陛下早知道了。”
孟觉晓总算是适应过来了,擦了擦眼泪道:“马公公,陛下身体如何?需要微臣做什么?”
马三悲切道:“陛下还能支撑,兹事体大才让老奴走一趟,让六元公上书请立三皇子荣为太子。还有,陛下让六元公往河北发消息,稳住河北边军,同时陛下还有密旨,一旦京中有事,可便宜行事。”
孟觉晓总算是弄明白了,让自己上书无非就是立幼子为太子一事,遭到了朝臣的强烈反对,至少内阁里头反对的声音不小。仔细想想也不奇怪,茅调元、周致玄、张威肯定是反对的。茅调元反对是因为想立楚王,周致玄、张威肯定是从国家稳定的大局考虑,有这三个人反对,这事情没人敢提。
马三的传话的内容来看,德裕这是要强立三皇子了,所以要孟觉晓便宜行事,就是可以带着兵马进京城。再仔细一想,德裕这么做是有他的道理的。三个儿子,楚王、齐王继位,其他兄弟肯定要被弄死。只有三皇子李荣年幼,权利实际上是掌握在辅政大臣和老太后的手里,从君臣大义上来说,大臣不敢对两个王爷动手,老太后就更不可能了,这么一来三个儿子都能保全了。
想明白了孟觉晓便心想,生在帝王家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在帝位面前,什么骨肉亲情都他娘滚蛋。做皇帝的一面教化百姓要仁孝,一面做着骨肉相残的事情。孟觉晓想着想着脑子里突然又冒出一个念头来,从过往的记录来看,马三绝对忠于德裕不假,可是有没有别的可能呢?比如马三提前改换门庭?
想到这个孟觉晓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马三没注意到,收起悲痛换了一副笑脸继续道:“来之前雨妃娘娘交代老奴,只要六元公力挺三皇子登基大宝,娘娘断不会亏了六元公。”
如同一道霹雳在孟觉晓的脑海中闪过,一脸悲痛没了影子,换上一脸的狐疑看着马三,孟觉晓突然冷笑道:“马公公,您来传的究竟是陛下的旨意,还是娘娘的旨意?”
马三倒是不慌不忙的,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戏码,想来也没少见识。面对孟觉晓的问题,马三肃然道:“自然是陛下的旨意,六元公请看!”说着一翻袖子,手上多了一份密函。马三道:“这是密旨,老奴也方便看。”
说着马三转过身去,孟觉晓接过转身打开,里头就一行颤巍巍的熟悉的字体,上书“朕不是汉武帝,卿也不要做霍光。”
合上密函,孟觉晓回头对马三道:“马公公一路辛苦了,且先去休息吧。”说罢径直出了书房门,马三露出一丝遗憾,望着孟觉晓的背影心里暗道,这个年轻的封疆大吏,已经不是初入官场,或许他依旧忠诚于陛下,但一定会更多的为自身考虑了。
马三很无奈,决定权在孟觉晓手里,上书陛下这个出头鸟,无疑有很大的风险,说穿了就是一次豪赌。以孟觉晓的心智,不难想到眼下京城里的诡谲局面。做官做到孟觉晓这个位置,又值此混沌之秋,随便表态非无疑是一种幼稚的举动。说的严重一点,稍有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孟觉晓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在皇位的继承人的问题上不表态,进而加紧对川陕两省的控制,手握重兵不管谁做想皇帝都要拉拢他。可以说以静制动便能立于不败之地,完全没必要按照陛下的要求去冒险。
这一点,马三很清楚,德裕也很清楚,雨妃同样很清楚。清楚归清楚,但是他们都没有太好的制衡孟觉晓的办法。
说穿了就一句话,如果德裕身体没问题,孟觉晓这里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德裕快不行了,孟觉晓可以说气候以成。欲速则不达的道理马三很清楚,所以当孟觉晓对事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时,尽管不甘心,马三还是选择了沉默和等待。
李雍派来的使者叫东方远,一个月前还是当朝御史中丞,因为上书反对德裕立三皇子李荣为储君而被罢黜。这些情报,孟觉晓在曹剑捎来的消息里都明白了。
对于李雍,孟觉晓并没有太好的印象。表面上看起来李雍为人谦和,喜欢跟一些清流士子混在一块。实际上孟觉晓觉得李雍心计深沉,漠视下属的生死。
东方远在清流中颇有名气,做官没几个想成为清流的,那意味着手里没实权只能嘴巴上过过瘾。清流最大的好处就是养望,归根结底目的还是要往上爬。
按说东方远来跑这一趟应该低调再低调,但是这家伙是典型的清流,文章写的花团锦簇,做事却不够老道。自以为可以瞒过外人,实际上过潼关的时候,因为乘坐的马车豪华了一点,被曹剑一眼就看出不对劲来。直接拦下,一通审问。东方远开始还不配合自称有功名在身不鸟曹剑,得知曹剑是孟觉晓派来的,更是趾高气扬的表示从京城来的,要送一场大富贵与孟经略使。
曹剑哪里吃他那一套,蹭的一下刀子拔出来,东方远当即就孙子了,连忙说明时替齐王走的这一趟,丝毫没想到曹剑可能是骗他的。马三则是主动找的曹剑,来之前就知道曹剑兵驻潼关。
孟觉晓先把护送东方远的军官叫来,仔细的问了一通后,得知东方远的表现时心里便很是不屑,这厮办事太不靠谱,李雍怎么想起来派他来走这一趟。
整整晾了东方远两个时辰,孟觉晓才派人去带他到书房。没见到孟觉晓的时候,东方远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不安。这一路过来,东方远想了很多可能,怎么也没想到刚到地方就被晾了两个时辰。还是在亮了字号的前提下,东方远自居清流领袖,总觉得孟觉晓应该跟他还是有共同语言的。
进了书房看见孟觉晓,东方远上前拱手笑道:“给经略大人贺喜了!”
孟觉晓冷笑一声道:“何来喜事?本官怎么不知道?”
东方远自衬舌灿莲花,还怕说不动你一个后生小辈?虽然这个小辈已经是封疆大吏。
“京中之事经略大人可曾风闻?”东方远笑问,孟觉晓淡淡道:“京中何时?”
东方远倒也不太笨,看出孟觉晓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当下笑道:“陛下病卧两月,在下奉齐王之名带句话给大人。”
“什么话?”孟觉晓依旧不动声色。
东方远见状心中暗暗怒道这小子倒是沉的住气,只要好处够,不怕说不动你,至于日后如何算今日怠慢的帐,等齐王登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