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喜怯怯的看着外面的一切,像蒲扇一样修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眨个不停。
“他会出手吗?”
“他不会吗?”
“他会被人打死吗?”
“那谁知道,你看看饭二当家傻宝一样大的拳头,那一拳打下去谁能受得了。”
刘少爷坐在床头,左边抱着一个女的,右边也抱着一个女的。眼神却焦急紧张的透过三楼的窗子看着下面的面馆,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总感觉满天被范二当家揍飞的那一瞬间,他浑身凉凉的,如坠冰窟般的冷。
“对面的李掌柜是个好人,平日里绣楼里的吃食腻了,都会去他的面馆免费蹭点吃的,偶尔还会送来一点小菜,这世道这样的人……就该早死。”
说话的是左边的女人,穿这一件单薄的紫薄纱,衣不蔽体的靠在刘少爷的怀里,闲情逸致般却说着句句诛心的说辞。
“我看刘少爷平日里和李掌柜的关系不错,不会是想下去帮他挡拳吧?”
右边的女人有些好奇的回头看着刘少爷紧张的表情。
“帮他挡拳?怎么会!我可不会与那些山野莽夫为伍,你看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看着他们就够心烦的,再说了,他李掌柜仁义,见不得手里的人被人糟蹋,可本公子又没装着他那份善心,别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免费送了几次吃的么,本公子家财万贯,还在乎别人送的一点吃的?哼!还都是素的,连点肉都没有!”
刘公子说完,伸手直接将窗户狠狠的摔合上了,转身像瘦猴扑大象一样扑向了床上。
两个女人倒也配得上这比喻,一位腰似桶粗,一位身如壮汉,没办法,两百两两个女人想挑也没得挑。
沣水镇的古老石井上面,盖着板块风化了的石板,石板上站着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正顺着井口留着的细缝往里放水,借着撒尿的时间,还吹了段口哨。
“我说什么来着,血光之灾,血光之灾,他要是多给我三两银子,我都告诉他别惹身后路过的那俩人,可他扣啊,就差三两银子就够租间上好的客栈。”
那位曾经在沣水镇里给人家算命的老先生,此时正靠在一棵歪斜的树下,双手拄着自己的“招妖幡”,哼哼呀呀的叫不忿。
“嘿嘿,等着瞧吧,导火索有了,沣水镇有了这主以后一点也别想风水了。”
八岁的男孩笑嘻嘻的从井口跳下来,突然弯腰随手抓了一只癞蛤蟆,眼对眼的看着它。
“你小心点,别惹恼了那位生气就鼓肚皮老神仙,天宫那群王八蛋竟招一些奇形怪状的玩意儿当宫首,白白浪费了仙这个词。”
算命的老先生张开嘴的那刻,下巴上的肉一抖一抖的,眼睛斜撇了一眼蛤蟆,却不想被那个熊孩子“嘎嘣”一下给捏死了。
“小十三,你事儿大了,这周边的母蛤蟆保不齐是那头蛤蟆精的老情人,你弄死了这个,保不齐是他的第几姨太太,你事了,你惹大事了。那位最好晚点过来,来的早了看你又往他家里泼骚,又杀他情人,跟你绝对不死不休。”
小男孩一脸恶心的扔掉了癞蛤蟆,小手在鞋底子上使劲儿的蹭,道:“让他来,在这个世上,我小霸王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算命的老先生头撇过去,身子靠实了松树,然后闭上眼睛看也不看男孩,道:“你也就耗子扛枪,窝里横。他要是死了,记得把他尸体抗过来,给九幽那群老王八蛋,应该能卖几个钱。”
满天被打了这一拳,恍惚的躺在地上疼得身体直抖,他真不是装的,他要是有一拳打穿范二胸膛的实力,他早就抓着他的脖子,先扇他几十个巴掌,然后狠狠的把他踹进地底下去了。
“大表哥,那小子还活着呢。”
范二迈步进来,冷漠的盯着满天,“倒是命硬。还在挣扎……啧啧,”
他蹲下身,用一根筷子戳着满天的腮帮子,说:“你该不会是和那娘们有一腿吧,李掌柜不是我说你,女人是什么?”
他扯了扯身上坎肩,又用筷子指了指自己的鞋,“衣服,破鞋。”
“这种坏了就扔的东西,你为什么就这么在意呢,我范二撸过多少女人,你以为你会是例外吗?那些拦着的我男人,我都把他们的女人拉到他们面前,当着她们的面,把男人给杀了。”
“你最好现在就把我给杀了。”
满天咬咬牙,坐起来无力的靠在墙上,眼神迎上去坚定的看着范二。
“那你就去死吧!”
范二伸手捏住满天的脖子,狠辣的单手抬起,死死扣住脖颈刹那,盯着直翻白眼的满天,嘴角露出了狰狞的笑意,看着他逐渐失去挣扎,耷拉下脑袋。
“范二!你给老子住手!”
这一声狮吼,仿佛开天辟地之时盘古劈开了天地一样,震的人脑壳发疼,紧接着一道狂风猛然从门外席卷,“轰隆”一声如春雷炸响,门口的身高都是八尺多的莽汉,下一秒全都被轰飞,如同烟花一样四散开来,掉在地上。
范二咬牙切齿,这么多年谁还敢叫他“范二”,当年就因为“范二”两个字他杀了多少人,屠了多少人家!
他松开手,扭头转过倒要看看是那个不怕死的敢在沣水镇跟他叫板!
来人穿着一条碎花粉色的大裤衩子,两脚只有一只穿着粉色拖鞋,他上半身穿着一件乳白色的背心,外面披着一件黑色长衫,随风摇摆。长发没来得及盘起,跟着黑色长衫一起摇摆,骨瘦的身体感觉也要被这股大风吹走了似的,只有他与范二同出一辙的面目狰狞,和他凶神恶煞的双眼能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强大。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要冤绣楼那两只肥娘娘,要不是她们死皮赖脸的压着自己,他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路上来的太急,他跑丢了一只绣楼专用的粉色拖鞋,衣服也没来得及穿上。
这人,
是刘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