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嚣和馥姑娘原本打算去火凤庙,找金凤夫人问问关于张黎的事,不过,两人刚走到城门口,就碰到了金凤夫人。
金凤夫人是听说了张黎的事,特地来问候问候的,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陈嚣拱了拱手,表示感谢,“有心了。”
馥姑娘道:“正巧,我们有些事想问问夫人。”
三人在城门口的茶摊坐了下来,陈嚣问金凤夫人,为何张黎比其他举子早一步到京城,当时除了白紫衣,是否还有其他人与他同行。
金凤夫人神色略犹豫,想了想,道:“这件事与白姑娘有关,我答应了替她保密。”
馥姑娘道:“不如我们来猜一猜,若是我们猜中了,也就不算夫人违约了。”
她顿了下,转着手中的茶杯,道:“白姑娘说是逃婚出来的,岭南与京城相隔千里,她在这里却仍旧不安心,隐姓埋名的生活,如此可以想见,在找她的人很有些权势。是不是?”
金凤夫人沉默着点了下头。
馥姑娘继续道:“是张黎帮她逃离虎口的。在被追捕的过程中,张黎想到了金凤宫,想到要来京城赴考,便打算带着白姑娘一起逃到京城来。”
她顿了下,看了金凤夫人一眼,“也可能是在他们逃亡的时候,刚好被金凤宫的人碰上了,你救了他们。”
如此,大概也能解释白紫衣为何会待金凤夫人不同些。
金凤夫人道:“馥姑娘果然聪慧。”
陈嚣道:“白姑娘觉得,是追捕他们的人找来了。凶手没有找到她,但找到了张黎,想从他口中问出白姑娘的下落……”
他说着,不由握紧了拳头……张黎不愿意给白紫衣带来危险,所以,被对方杀了吗?
馥姑娘道:“若白姑娘因此觉得愧疚,更应该说出真相才对。金凤夫人,你能跟我们去一趟太白书局吗?”
西南王府,原本是朝中某位退休老臣的宅子,在西南王进京之后,女帝便将它赐给了西南王。
西南王不大乐意看大夫,对于杨路把青离请来这件事,略不满。
杨路劝导了半天,道:“父王,青姑娘是方圆山庄水山长的亲传弟子,是京城颇有声名的神医,连陛下都对她的医术颇为称赞,跟从前那些大夫不一样,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再说,青姑娘在玄衣门供职,最近正忙着查案,儿子好不容易请来的,您至少让她看看,儿子也能放心些……”
青离在外间安静的等待着,燕无意帮她拿着医药箱,四下里打量了一番,低声道:“西南王府离皇宫这么近,杨路不去请御医专程跑去玄衣门,莫非是皇帝说过青离的医术比御医更好这种话?”
青离想了想,“许是不想让陛下担心。”
燕无意微微挑眉,正想说什么,偏头看了眼里屋,道:“来了。”
话音刚落,杨路便小跑着出来了,请她进去,道:“实在抱歉,让青姑娘久等了。”
青离淡淡点了头,“无妨。”
她进去的时候,那位西南王正半躺在床上,脸色略苍白,眼中有血丝,显出几分疲态,不过,仍旧强撑着一副肃然的模样,连咳嗽声都压得很低。
青离给他行了礼,“民女青离,见过王爷。”
她垂着眼眸,半晌没听见回应,略狐疑的抬眸,却见西南王正定定的看着她,眼神略有些复杂。
西南王终于回过神来,“姑娘不必多礼。”说着,点了点头,示意入座。
燕无意将医药箱放在一旁,拿出了手枕,放在床边。
西南王抬头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他这模样实在不像是医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不过,仍旧没有逃过燕无意的眼睛。
燕无意倒是没在意,见他未动,提醒了一声,“王爷请。”
西南王伸手,闷声咳嗽了两声,“有劳姑娘。”
青离试了脉,道:“王爷可是患有风湿?”
西南王点头,道:“本王这病看了许多大夫,都不见好,姑娘不必在意。”
青离认真的点了头,“风湿是有些麻烦。”
杨路问道:“青姑娘也治不好吗?”
青离并未回答,起身,从医药箱中拿出几个纸包,递给他,道:“用开水冲泡,半碗水就行,每日三次,饭前喝。”
那纸包很小,杨路只捏一捏就知道里面装的是药粉,略惊奇……大夫随身备着药的他倒是见过,不过,随身备着治风湿的药,还是十分少见的。
青离道:“王爷的风寒拖了一日,倒也不是太要紧,这几服药喝完便能好了。适当的走走是好的,只是洛阳不比岭南,王爷出门的时候注意些,多添几件衣服,尤其是晚上,不要在外面待太久。”
杨路微微一怔,垂首略带歉意的笑笑,道:“这事是我不好。除夕那夜不该跟父王吵,也不该擅自跑出去,害父王担心了,是儿子不孝。”
这般说着,看了看手中的药……原来是治风寒的……所以,父王说不在意,这丫头还当真不管了?呵,所谓神医,也只是京城贵妇看在武靖候府的面子上给的虚名吧。
青离正准备行礼告辞的时候,西南王突然开口问道:“姑娘姓‘青’?这姓氏倒是少见。”
青离道:“青离是弃婴,‘青离’两个字,也不知是姓青名离,还是有名无姓。”
西南王略感歉意,又问道:“姑娘不曾问过令师?”
青离道:“未曾。”
西南王似乎还想问什么,燕无意拉着青离告了辞,道:“王爷还病着,需要多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西南王大概也觉出不妥,轻轻点了头,“路儿,送青姑娘回去。”
杨路应了,不过,几人刚走到前庭,就有个护卫小跑过来,说有客人来了。
青离道:“世子去忙吧,青离有个朋友在附近,正好去看看。”
杨路倒也没有坚持,道了谢,“有劳姑娘跑一趟。”
他目送两人走远,问道:“来的是南海那几个国王?”
那护卫道:“是,在门厅候着。”
杨路点了头,“先带他们去客厅。”
这般说着,转身回到自家父亲屋里,给他冲了包药,然后,在床边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如何?”
西南王看了他一眼,将那药一饮而尽……那药太烫,他喝得太急,呛得咳嗽了半晌,道:“……看着温温和和的,眼神里的倔强跟她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这事是谁告诉你的?”
杨路耸了耸肩,“一个医女,即便医术再高,天资再好,能够得到如今的地位,也实在有些过分。”
他说着,微微挑眉,笑得意味深长,“因为爱她,所以,即便是那个人的孩子,也能接受吗?”
西南王蹙眉,甩手将药碗摔在他身上,“滚出去!”
杨路没有躲,拿着那碗,很是顺从的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回头,问道:“你说,若是她知道了,会怎样?”
玄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