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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气冲牛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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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近佩县的七十二峰,灵气汇聚之地,有一座仙气氤氲的黄沙洞。

  蜿蜒曲折的山泉岩窟之中,牛骨马骨搭起一个禅定宝座,黄沙大仙翘腿半卧,神情激动。

  “你看清楚了?确实就是筑基?”

  这黄鼠狼化形的妖魔鬼怪褪不掉脸上的杂毛,还没有修成无漏人身,这身皮囊也是找合欢宗借来的。

  “县官,你看得清清楚楚?我问你!确实就是筑基?”

  黄沙大仙急切追问,黄毛黄须都开始颤抖。

  乌溜溜的小眼睛露出贪婪残忍的精光。

  “那个武灵山来的开府总管,确实就是筑基?”

  禅定宝座之下,县官和县丞还在招呼衙役,要身强力壮的兵员帮忙把铁锅抬走——

  ——有十四五头黄皮崽子围在铁锅旁,似乎舍不得大蒸笼里的骨肉泥边角料,哥哥姐姐们吃饱了,它们连一口残羹剩饭都捡不到,饿得叽叽乱叫。

  黄沙大仙听得烦躁,县官还在忙着打扫饭桌,孙儿去添乱,只能是火上浇油,它越来越烧心。

  挥袖动袍,黄沙大仙在十来个衙役里轻轻点了那么一下。有个趴在蒸笼旁边铲血刨泥做清洁工作的小兵立刻两眼上翻。

  “你人头不错!拿来做酒碗!”黄沙大仙笑道。

  三昧戏法化为一股土黄妖风,好似剑气神锋,岩窟里飞起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黄皮崽子一拥而上,挤开瑟瑟发抖的县官,冲进温暖的铁锅,把这无头尸首给扒了出来。

  县丞这才回过神,拉着县太爷一起跪下。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黄沙大仙从宝座站起,它不过五尺高,披着布袍神色倨傲,扮作仙风道骨的模样,昂首挺胸提举人头慢慢走下来。

  “我问你!武灵山的开府总管当真是筑基修为?”

  “没有错的...”老态龙钟的县官磕头应道。

  满脸横肉的县丞跟着点头称是:“没有罡风护体,草上飞说——那个总管确实就是筑基。”

  尖利趾爪开颅碎脑,把头盖骨修边打磨,泡进溶洞山泉里洗干净,黄沙大仙越听越是欢喜。

  “好呀,好!没想到四象仙盟送来如此一份厚礼,还有狼妖的赤血内丹——老天爷赐我神奇造化!惊天道缘!吞下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修行人,再把内丹留到破关化形之时,可以舍去这一身画皮...”

  突然,喜怒无常的黄沙大仙把新造的酒碗捏碎了!

  “混账!”

  两个县官吓得浑身一紧,夹起卵蛋翘高屁股,只怕自己跪姿不够标准,头埋得不够低。

  “粗看来颅骨滚圆饱满!没想到洗干净脑花!居然是个瘪脑壳!真是晦气!”

  黄沙大仙随手丢掉这废品酒碗,又问起会晤的细节——

  “——县官!你知道那个武灵真君是什么来路?”

  县太爷连忙说:“草上飞没有见过...”

  县丞跟着补充道:“武灵山的总管讲,武灵真君也是筑基,要来佩县认亲,还请黄沙大仙给个面子,把内丹收下,放屏山大圣几个孩子回乡...”

  “哈哈哈哈哈哈哈!”黄沙大仙立刻发笑,喊洞府帮众妖魔喽啰送来几只五花大绑的老鼠精——正是武灵山土地神的孩子们。

  一共有六只黑耗子,都是遍体鳞伤极度虚弱的模样。

  “我彭祖湾七十二峰有三处灵脉,六个赤铁矿,一条金沙矿——屏山大圣的孩儿们,都是我的心头肉啊...”黄沙大仙咧嘴笑道:“这些老鼠能探洞摸金,怎么舍得让出去?”

  县官犹豫不决,看向屏山一脉的子嗣,这些小老鼠的眼睛全瞎了,靠着嗅觉和灵感帮黄沙大仙探矿开路,常年呆在地下。如果离开黄沙洞,没有人来喂吃食,估计活不了多久。

  “黄沙大仙,卯时在县城约见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县丞低声说:“推了?不见了?谈不拢?”

  “当然要见!”黄沙大仙内心极度膨胀,既然佩县周边的哨兵已经摸清了这些修行人的底细——那么它要杀人夺丹,再派草上飞去武灵山探探路。

  或许黑风大王和乾金神龙已经老死?往外三百多里又能占一座洞府福地!多是一件美事呀!

  “现在就出发!”黄沙大仙等不及,招呼妖洞五十六福将跟在身后,四大护法开路。

  它抓住佩县两个父母官,踩着一股妖风飞出洞府,急匆匆的往人类城镇赶。同时掏出两块玉简传音,与彭祖湾四百里外的结拜兄弟报了喜讯。

  “长牙大哥,五柳小弟。”

  “武灵山来了一帮不知死活的修行人,我把他们打死杀死,细细剁成臊子,做肉丸吃?”

  极远方闪回一道腥臭邪气,神念应道:“二弟,我来助你?”

  黄沙大仙立刻回绝:“不劳烦长牙大哥!”

  它可不想让两个结拜兄弟知道妖丹的事情,往山里送点人肉丸子,敷衍意思一下就好。

  黄沙洞的妖兵妖将倾巢出动,只有一些混沌痴傻灵智未开的妖兽绕着铁锅打转,丢了脑袋的官兵尸体终于被黄皮崽子啃干净,变成光洁溜溜的骨头。

  衙役和府院短工不敢说话,扛起灶具锅炉慢慢悠悠的往山路走。林间野地散发出来的泥腥气灌进胸肺里,他们也不敢大声咳嗽,刚刚钻出山峦的太阳晒出一片潮热湿气,四处都是鸟语花香——谁想得到这山明水秀的地方,就是人间地狱。

  往外走出半里地,又回到佩县满是车辙的官道上,野林叫百姓人家拆去当柴烧,没有防风树木,冰冷的泥地结了一层霜壳,队伍一下子变得稀稀拉拉,用来烹煮人肉的大锅也拿不稳,过了好几道手,终于扛在最年轻的几个衙役肩头。

  ......

  ......

  黄沙大仙和县丞说的这个“草上飞”——是佩县农场附近的小妖精,在县郊七里铁匠铺盘踞的一窝兔子精。

  铁匠铺不是什么具体的商铺,就像万达广场一样,似乎哪个城市都有,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地名,与玄烨故居秦家庄的甘草铺一样。

  平安和富贵带着武空武禅一起出发,乘着腾云来到铁匠铺地界,改换徒步的方式赶路——富贵还有事情要办。

  太阳刚刚升起,富贵站在村口田间一处取水井,往草场大声喊。

  “小神仙!小神仙!草上飞!”

  立刻有兔妖来接应,从深不见底的草料里钻出雪白的影子,站定到几位仙家面前,一个劲的作揖行礼。

  “武灵山的仙家!您几位可算来了!黄沙大仙早早在衙门候着...”

  说到此处,这长耳肥腮红眼睛的精怪带着奸诈狡猾的笑意——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

  “卯时过了三炷香,您几位失约,黄沙大仙可是要发飙的喔!”

  陈富贵一点都不急,接着套话:“来了多少神仙?”

  草上飞立刻说:“全都来啦!全都来啦!彭祖湾七十二峰的山精野怪,除了五柳大圣和长牙大仙,全都来啦!”

  陈富贵继续问:“有妖丹作礼品,黄沙大仙可满意吗?”

  “满意!满意!”草上飞咯咯傻笑,止不住欣喜之意,为它的主子高兴:“我去衙门请安,几十年都不见大仙如此高兴呀!”

  陈富贵:“托小神仙帮个忙?可好?”

  罗平安在一旁等得心焦,上前问道:“小陈,还等什么呢?它也是那黄皮畜牲的爪牙么?”

  “不,这位可是铁匠铺的小神仙,你别吓唬它。”陈富贵连忙喊停,不想兄弟伤及无辜:“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它能在佩县活下来,有操作的。”

  平安听明白了,这兔子精充其量是个骑墙派,也没吃过人——平时帮黄沙大仙报信,罪不至死,留它一命还有点用处。

  草上飞听见“黄皮畜牲”这四个字,它痴愚蠢笨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或许感觉到武灵真君的怒气杀气,知道两虎相争必有死伤——小兔子立刻说。

  “总管,要我帮什么忙?进了铁匠铺,尽管报我草上飞的名字!”

  接下来,富贵要兔妖带路,找到昨天夜里那两个巡防守卫的房舍,要找到受害人的家里。

  往赵家村路口走,经过牌楼另一处取水井,几人听到一阵嘤嘤啜泣,起初没有在意,到了两位事主的家中,已经是满地狼藉破败的模样。

  罗平安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陈富贵进门去找人,也找不到小孩子。

  按理来说,这两户人家的男人被黄皮崽子纵马撞死,女人已经送进山里了,还剩下孤苦无助的小孩,应该没地方跑。

  “小陈...”罗平安看见落在一旁的农具,它砸穿了窗户,没来得及收走,大门的门锁也坏了——

  ——他隐约猜到事情有多恐怖,有多骇人。

  卯时一刻本来是出工做活的好时机,农家要起来给食槽换水,朝鸡圈撒谷,再不济也有早市做些生意。

  可是赵家村这条街是如此冷清,罗平安的神念往外一扫,越过街巷方圆四十二尺,五六户人家的窗户边,有不少人在往外偷窥。

  “我一开始没等你,不想带你来...”陈富贵往屋里张望,顺便说:“就是怕你受不了,老罗。”

  罗平安这才明白,这两户受害者家庭,非但没有邻居来帮忙照顾孩子——村镇里挨得近的暴民,趁着男女主人都不在家,抓准机会把家里的东西抢了个干干净净。

  “他妈的...”

  他知道盘古大陆比现代社会更野蛮,更原始。

  但是他没想到这么野蛮,这么原始...

  武灵真君几乎咬碎一口钢牙,满头白毛炸开,却在下一秒恢复冷静。

  他知道自己的脾气难成大事,在这个人命如草长的时代,富贵可以退这一步,但是平安做不到。就在他把棺材运到锁妖塔,入定疗伤的这么点时间里,妖魔又带走了几条无辜性命。

  如果忍不了这口气,要打草惊蛇,就没有黄沙大仙的约见流程——再想把黄沙洞连根拔起,他们要爬山钻洞,绝没有斩草除根的机会,万一放虎归山,让这头黄鼠狼跑走,对佩县百姓来说,是后患无穷。

  还有一个让他突然恢复冷静的原因——武空从村口水井边跑回来了。

  “师父!”紫药金童扛起一个大木桶,飞也似的跑回武灵真君身侧:“师父!师父!他们躲在水井里呢!”

  武禅小妹抱住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娃,比她小不到哪里去,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师父!师父!嘿!还有一口气!这两个小鬼机灵得很!”

  武空把木桶放下,两个小娃娃被冻坏了,一夜之间父母双双失踪,看见刺眼的阳光几乎睁不开眼睛,他们抱住家里祭祖灵牌,牌位有祖上大姓,一个姓李,一个姓王。

  孩子们都说不出话,已经是命悬一线的状态。

  “武禅,你把他们送回武灵山,托付给傲霜。”罗平安说。

  武禅小妹立刻变回金蟾本尊,在村镇街道现了原形——

  ——草上飞感觉到化形大妖的灵能波动,吓得目瞪口呆,嘴里的野菜青瓜不香了,才知道大事不好!

  粉嫩的舌头卷起两个小娃娃,藏进金蟾温暖的腮囊之中,它立刻腾云飞舞,赶回武灵山。

  “师父!”武空小子骂道:“这些趁人之危欺凌弱小的街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去收拾他们!”

  “哎!”陈富贵连忙喊停:“武空!”

  空法白猿的分身不像青莲玉女那样懂事,武空真就只是十二三岁的小孩心性,用蛮力拆来一条房梁,准备挨家挨户去喊门。

  罗平安震声喝止:“匪首魔头还没有伏法!哪里轮得到这些刁民!”

  武空唯唯诺诺,渐渐收了杀心,他躲回武灵真君身后,听见师父要去收拾魔头,马上变得乖巧懂事。

  草上飞完全变了一副嘴脸——

  ——这兔子精立刻帮忙指路。

  “武灵真君,您这边请,我就送到这里,到了县衙遇见什么麻烦事,尽管报我铁匠铺草上飞的名号!”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大白兔窜进田埂草垛一溜烟就不见了。

  ......

  ......

  拖到卯时过半,县衙已经炸开了锅。

  黄沙大仙等得心急火燎,还要假作仙家风范,给县城的几位乡绅地主指点迷津讨论风水——毕竟开采灵脉挖掘灵石的杂事,都要仰仗这些世俗人家来统筹奴工人力。

  衙门庭院里等候的妖兵帮众纷纷脱下人皮,被阳光烤得舌干口燥,私下议论纷纷,学不会人话的蠢笨妖魔,只能躲在嘈杂喧闹的茶亭嚷嚷几句。

  本来设伏杀人夺丹,要一鼓作气,要奋勇争先。

  经过这么一拖延,黄沙大仙的妖气泄了一半,满脑子的贪念邪念暂时放在一边,要说人话做人事,和佩县的官员地主们讲起妖洞的未来规划,讲起自己的生涯道途——似乎所有的杀气怒气都跑光了。

  旁边春雨堂的香主娘娘打扮得花枝招展,也是陈富贵提前喊来助兴的舞妓花魁。

  县官哪里见过这种迷魂阵?几位乡绅老爷听着歌,看合欢宗仙家跳艳舞,是不亦乐乎喜气洋洋的氛围。

  黄沙大仙只觉得武灵山来的道士似乎十分懂事——确实讨人喜欢,或许这事情还有的谈,若是能收下当狗...

  “太乙玄门武灵真君请见!”

  门外传讯官兵高声喊——

  “——请进来!请进来!”

  黄沙大仙自乱阵脚,它看见高朋满座,二十几位县城的合作伙伴都在场,似乎没办法撕破脸皮。

  门外亭台楼阁里,县衙院落等候的妖魔鬼怪都缩在树荫之中,纷纷起身伺机而动。

  黄沙大仙立刻说:“休得无礼!”

  小弟们不知道老大什么想法,本来呈合围之势,又慢慢趴了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陈富贵高声阔步走进门去,仰天大笑捧起妖丹:“大仙!大仙!来看宝贝!”

  一瞬间,黄沙大仙的脖子不听使唤——

  ——它内心惊惧,灵魂都被扯出肉身,眼看四大护法已经站起,似乎被狼妖焱锋的内丹迷了心智!

  野猪怪、王八精、白头雕、烙铁头四位护法纷纷披上人皮换成人身,带着众多福将拥上去,被内丹晦暗的血色灵光吸引所有的注意力。

  “不好...”

  黄沙大仙赶将出去,还在乘凉的山魈带着十三兄弟遮住院落西北侧的树冠枝叶,花花绿绿的游隼六父子打开翅膀露出人脸,挡了东北方向的烈日太阳。

  好像包了个大圆,四面八方的精怪都凑齐!

  “闪开!闪开!”黄沙大仙踹开前侧挡路的帮众,挤到密密麻麻的精怪队伍里,找到开府总管,全神贯注盯紧了妖丹,只怕妖丹被不识好歹的黄沙帮众一口吞下。

  “黄沙大仙!”陈富贵被妖魔往大门一侧挤,高声喊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哎!一群不听话的杂种畜牲!丢我的脸!”黄沙大仙掐诀使咒,狂风搅起锐利砂土,好似两把钢刀架住堵路福将的喉头,削掉几根兽毛,要部下乖乖听话让路。

  恰好是三昧戏法发动的那个瞬间——它所有神念外放,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紧要时刻。

  从庭院土地里钻出来一根玄黑色石棍棒!打进黄皮子下阴!钻穿了肚肠!

  它护体罡风拦不住这古怪的异形法宝!吓得面无血色,两脚离地时想要踏空神行逃走,却叫这势大力沉的棍棒带到泥泞里!

  “噫!~”一旁还在看戏的野猪精怪吓得往后退,丢了兵器,三魂要离开身体!

  “有刺客!”挂在树上的苍绿蟒蛇大护法才开始惨叫,突然飞来的小鬼牌削了它半个脑袋,呼救声戛然而止!七魄也瞬间消散!

  黄沙大仙还想挣扎,从粘稠的泥浆里,钻出一头杀气汹汹的白毛半狼——

  ——罗平安拖拽降魔杵,陷地诀使这庭院化为一片沼泽,黄鼠狼再想翻身,稍稍动弹一下,它烂成肉糜的命根子就传来难以言喻的痛苦。

  它疼得难以施法掐诀,尾巴也断掉,五窍被打裂一半,几乎在第一回合就丧失了还手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慢慢被贯穿!

  前来助阵的福将齐齐扑向这浑身是血的武灵真君,披上人皮的喽啰提起斧钺钩叉,化为妖兽的走狗爪牙亮出尖爪利齿——只这一瞬间!

  武灵真君空出手来拉扯珍珠琉璃伞,武空跟在师父身边抱住伞布帮忙敲打玉珏,从须弥芥子传唤法器。

  珍珠伞落下九根铁筷,一直按兵不动的富贵总管神念闪动——

  ——听尖利铁器破空飞掠的啸叫!铁筷穿身带出指头粗细的血眼,来护主的土鸡瓦狗变成脆弱的豆腐,在璇玑星异宝面前,黄沙洞的福将护法几乎不堪一击。

  原本攀附在树梢的山魈兄弟还在叫嚣,想以声助威,铁筷飞空打穿它们颅脑,爆了一地的脑花,瞬间变成断线木偶,跌到石坪成了一滩烂泥。

  游隼精怪想要飞空逃遁,武空找到富贵总管借力,叫富贵一臂抛上半空——紫药金童前后逮住三四头猛禽,捏碎了脑袋丢出去,衙门半空炸出五六团血雾!

  “饶命!饶命...”

  黄沙大仙使劲刨土,想从石棍棒脱困,它愈是挣扎就愈感绝望。

  “武灵真君饶命呀!饶命...”

  它想往县衙台阶爬,叫罗平安提棍挑起,再重重砸进泥潭。它吐出两斤黑血来,只觉得体内妖丹都开始冒烟,使不出半点妖力,找到大堂岩台借力,肉身可以往前窜几尺,似乎能够逃脱,又开始口出狂言——

  “——我长牙大哥一定...”

  “嘭!——”

  罗平安夹棍于腋下,箭步赶上,使唤琉璃伞抽下六颗尖牙,把黄鼠狼的下巴打飞了!舌头都打断!

  兽血喷洒在大厅里,撒到花容失色的香主姐姐脸上——

  ——合欢宗的分门管事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只是一呼一吸的功夫,武灵山来的阎王气冲牛斗杀意沸腾,几乎把黄沙洞的妖魔杀干净了?!

  罗平安舍了降魔杵,踩断这畜牲的脊柱,几乎是从大腿一路往上践踏!

  他一双李宁运动鞋成了虎头铡,从稀烂的肚腹一路做足底按摩,踩到黄沙大仙的喉颈去!再留下一口气!

  黄沙大仙依然要掐诀,趾爪刚刚摆出架势就被武灵真君踩碎了!

  撕下这颗畜牲的脑袋,罗平安扯掉人皮——黄沙大仙露出真面目,露出黄皮子的半副尖牙,眼睛渐渐失了神采。它挂到降魔杵上,变成县衙门口的旗杆。

  自始至终,罗平安没有讲过一句废话,他变得沉默,不再骂人,成了高素质男孩。

  在县官县丞眼里,比起和颜悦色的黄沙大仙,这个武灵真君更像魔头,根本就不想讲什么道理...

  陈富贵踢开尸首,找到瑟瑟发抖的大王八,仗着一身蛮力,把它龟壳撬开,喊上平安一起来蹬踏软肉,把老鳖细细踩成肉泥。

  合欢宗的香主姐姐看得胆战心惊,她昨天晚上与富贵总管相谈甚欢,似乎是一个体面又礼貌的人,今天却像天魔附体...

  “喂!武空!”富贵喊。

  “师父...”武空小子擦干净脸上的血,又叫爆浆老鳖溅得两眼通红。

  富贵总管:“武空!别光看着!”

  武灵真君:“你也来踩几脚!”

  三人只怕这些妖魔死得不够干净,但凡有伏地装死的,还能动弹一下的,都要反复践踏,没有留活口的意思。

  挂在旗杆上的黄鼠狼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是的!这畜牲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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