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李基召集了一应谋士将领进行会议,主要便是贾诩、张飞、赵云、蒋钦、甘宁。
原本李基是准备将徐盛也带上的,但是在刘备强行要求赵云随军,李基为了避免吴郡没有可用之将,特意把性格沉稳的徐盛给留在了吴郡。
会议上,李基先将孙策给在场的众人给介绍了一番,然后对众人说明了一下主要的行军计划。
对于瀛洲的实际局势,当下无疑还是不甚明朗的。
目前通过甘宁所得知的粗略情报,所知的便是瀛洲之上颇有点像中原夏商时期,各地区都有着领主,然后领主们共尊一人为王。
而瀛洲之上,目前大体便是两个国家邪马台国以及狗奴国。
邪马台国在北,狗奴国在南,且两国已相互敌对争斗多年。
因此,李基依据着甘宁所确定的航线,初步制定的行军计划便是先前往幽州提前存放了大量粮食的港口,然后再往东前往瀛洲攻下一个立足点以保障粮道的畅通。
此行军计划无甚亮眼之处,主打的便是一个稳妥。
只是海上航行无疑是乏味无趣的,尤其是船只留给将士们活动的空间本就有限,更是让航行的将士们在身体以及心理都在经受着考验。
只是,李基细细地观察着公孙瓒偶尔眉眼之间的忧色,以及不时向自己敬酒之时的欲言又止,眉头不免得暗自一皱。
宴席之上,公孙瓒也是牛饮鲸吞,大口吃肉,丝毫没有将初见的李基等人视作外人,反而如同好友再聚那般。
“子坤先生,某此前多次与玄德书信,玄德屡屡提及子坤先生有治世定乱之才,声称人生之幸莫过与子坤先生相识,今日得见子坤先生,某亦可慰藉余生也。”
双方共事相处了数年的默契,让同样注意到公孙瓒那不明显异常的贾诩瞬间就明白了李基的意思。
再加上这个时代的海船极度受风向影响,即便在李基的预警下避过了大量恶劣天气,但抵达幽州之时也花费了近一个月的功夫。
海船的便捷,让张飞为之惊叹不已。
旋即,李基暗自向贾诩递了个眼神。
当然,李基更清楚的是公孙瓒如此亲近,主要还是看在了刘备的面子上,并且近年来吴郡与公孙瓒的战马耕牛等交易从未中断,这也让公孙瓒暗中可谓是大赚了一笔。
随即,贾诩假借不胜酒力,让孙策搀扶着自己便先行离宴。
对此,众人自是没有任何异议可言。
初见这一位后世名声甚广的“白马将军”,李基发现他确是如刘备所述的那般豪气非凡,有着一股幽燕之人所特有的爽朗豪迈。
李基作为此次公孙瓒设宴的主角之一,自是继续留在宴席之中作陪。
而直至这一宴饮至夜深,除了始终护在李基身旁的赵云外,众人皆已有醉意开始渐渐散去之时。
而抵达这一处临时港口之时,公孙瓒亲自来迎李基,并且热情地设宴款待众人。
不过公孙瓒这一豪迈的做派,却是甚合张飞的胃口,以至于两人可谓是喝得最为兴起。
公孙瓒方才捧着一酒盏直接走到了李基的身旁,道。
不过,当重新踏足熟悉的幽燕之地时,张飞的脸上不禁流露出深深的感慨。
“公孙将军过誉了。”
若是自陆路行军,恐怕就是耗费三个月也未必能让四万大军从吴郡一路抵达幽州。
情谊以及利益的双重连结之下,如今身为骑都尉且在幽州掌管着一定兵权的公孙瓒,亦自然不会在李基面前摆谱。
李基连忙回礼,道。“主公亦多次言及生平挚友莫过于公孙将军,且公孙将军豪迈刚勇,实乃男儿表率也。”
“某不过是一个小小骑都尉,当不得将军之名……”
说到这里之时,公孙瓒声音略微一顿,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停了下来,转而径直向着李基敬酒,一饮而尽。
李基见状,略微犹豫了一下,却是没有满饮此盏,而是温声道。
“基见公孙将军屡屡欲言又止,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以主公与公孙将军的交情,公孙将军还请畅所欲言。”
“唉……”
见李基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公孙瓒叹息了一声,语气颇有些惭愧地开口道。
“此前玄德传信于我,我知悉子坤先生此去乃是为平定瀛洲之乱。对此,某心中亦是大为赞赏,只觉得玄德比之过往倒是少了那一二分妇人之仁,知那异族便该屠尽杀尽,方可使那等卑劣之种不敢犯我强汉。”
“因此,对于子坤先生准备屯粮于此,某当时曾向玄德大包大揽,保证定不教粮食有损分毫。”
听到这里,李基的心中不由得为之一紧,骤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莫非出了什么状况?”
“近月,幽州局势急转直下,原中山国国相张纯与原泰山郡郡守张举勾连丘力居与诸郡乌桓结为同盟,掀起叛乱,焚烧城池,掳掠百姓,乌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郡守刘政、辽东郡守阳终等官吏尽数被杀……”
顿了顿,公孙瓒的脸庞微微抽搐了一下,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忿怒以及恨意,道。
“一群尸餐素位之辈,死了也活该,让那乌桓叛贼声势浩大至此,以至于如今乌桓之众已高达十余万之多,正朝着幽州治所蓟县一路掳掠而来。”
“且事已至此,那幽州牧刘虞居然还妄想与乌桓说和,让那乌桓自行退却,端是迂腐无能之徒!”
听到这里,李基的心可谓也跟着凉了半截。
这一处临时港口距离蓟县可不远,一旦蓟县被攻下,这一处囤放了大量粮食的临时港口必沦为乌桓贼寇之首。
让李基难以理解的是,幽州一众郡守是如何做到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便沦陷过半的?
官职,都是买来的不成?
‘还真有这个可能……’
李基这一刻再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猪队友。
而公孙瓒愤恨之余,也是长长地叹息一声,开口道。
“故以,此前某对玄德的承诺恐难达成了,此事是某愧对了玄德与子坤先生,且依某之浅见,刘虞一味求和怀柔,更是难以抵挡乌桓,不仅仅是这一处港口,恐怕就连冀州都会被乌桓之乱所波及。”
“子坤先生宜速换储粮之地,最宜放在青州远离乌桓之乱,而眼下蓟县还能抵挡乌桓一些时日,应还有足够的时间让子坤先生搬走粮食。”
“除此之外,某还希望子坤先生能借出一些粮食、甲胄、士卒,若是某抵挡乌桓而不死,他日定会加倍以战马、耕牛补偿玄德。”
说罢,公孙瓒就仿佛是积攒在心中的闷气一口气释放了出来似的,以及几分无颜见李基的意思,朝着李基一拱手便径直离席而去。
这让李基的脸色也颇有些凝重了起来,明白以公孙瓒的刚烈性子。
若非不得已,绝不会食言,且主动建议李基速速搬走粮食。
如此可见,幽州的形势或许比想象之中的还要恶劣得多。
而如今朝廷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三辅之地平定西羌之乱,恐怕短时间根本就无力顾及幽州。
可以说,乌桓之乱乃至于西羌之乱发展至今,与当今天子卖官鬻爵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边疆官吏无能,否则如何会让事态演变至此?
这预料之外的恶劣局势,让李基带着赵云,几乎是全程皱着眉地返回到临时港口中安排给自己住处。
而在屋内,贾诩也领着孙策在其中等候多时。
“子坤,恐怕你经略瀛洲的计划要停一停了,乌桓叛乱,这一处存放粮食的港口,公孙将军十有八九是护不住。”
贾诩直言开口,说出借故离席后暗自打探消息所得出的结论。
旋即,李基在贾诩的面前坐下了下来,喝了一杯孙策递过来的醒酒汤,然后细细地听着贾诩暗自去打探而来的消息。
与公孙瓒所说的一般无二,甚至公孙瓒所说的还要详细得多。
一时间,屋内四人俱是为之沉默了下来。
眼下,对于李基而言,无疑是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若单纯以吴郡的利益而言,那么李基最佳的做法无疑是迅速更换囤粮之处,然后继续经略瀛洲。
毕竟,主动掺和到乌桓叛乱之中,除了损耗吴郡兵力之外毫无益处。
再加上幽州局势尤为复杂,幽州牧刘虞主和,但幽燕之地向来不缺类似于公孙瓒这等誓死反击乌桓的慷慨悲歌之士。
因此,公孙瓒在乌桓之乱中能够起势几乎是必然的,但同时也意味着幽州存在两个矛盾难以调和的派系。
如果李基再掺和进去,局势无疑更为复杂,甚至就算本意只是想打辅助,很可能不知不觉中反倒会沦为主力。
且据记载,乌桓之乱所劫掠的范围足足波及到青、徐、幽、冀四州,为祸极大。
不过原轨迹中刘虞是188年才担任幽州牧,书中则由于主角的影响提前了一点。
而公孙瓒起势也正是源于乌桓之乱,“白马将军”以及“白马义从”之名也是在平定乌桓之乱中一路杀出来的。
原轨迹之中,赵云主动加入公孙瓒麾下,很可能也正是由于乌桓之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