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学的另外一边,破旧的道观一如既往地会在早上六点的时候打开道观大门,穿着已经泛白的道袍的老道士拄着拐杖,慢吞吞地去厨房做了简单的早餐,随后晃悠悠地回到住的房间。
他们住的地方就一间小小的水泥房,里面简单的两张小木床还有一个老旧的柜子和桌子就是他们的所有。
老道士颤颤巍巍地走到另外一张小床边上,推了推床上还熟睡中的人叫他起床吃早饭。
以往他只要轻轻推一下就能醒过来的人,今天无论他怎么叫都叫不起来,那张皱皱巴巴的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白。
老道士愣了几秒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望着床上人嘴角带着似有似无释怀的笑,他也跟着笑了,“看来你已经完成你要做的事情了,一路走好,老伙计。”
老道士杵着拐杖慢慢走出道观去找周围的人来帮忙处理一下老伙计的后事。
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老道士抬头看向小学方向,望着太阳从那边缓缓升起,太阳光芒耀眼夺目,呢喃道,“今天的太阳好大呀,可惜老伙计看不到了。”
杨帆他们下午返回,在离开之前,付灿灿偷偷地找到了张兴昌和冯岚两口子,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舅舅,舅妈,咱家饭馆怎么了,怎么最近都没什么人来吃饭呢?”
她舅舅手艺这么好,之前她来的时候都见着饭馆内有很多人的,怎么这两天都没什么人来店里吃饭。
张兴昌看着她,长叹了一口气,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灿灿啊,这件事说来话长。”
付灿灿:“那您就长话短说。”
张兴昌:“……”
“我来说吧,”冯岚看不下去了,直白道,“之前你舅舅被人讹了。”
“被人讹了?”
“嗯。”
张兴昌饭馆生意一直都挺不错的,因为他手艺好,为人热情厚道老实,店里有很多老顾客。
直到四五个月前,就住在另外一条街的经常来店里来吃的一位老顾客,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自己在路上摔倒了。
当时张兴昌正好从那边取快递回来,遇上了,就好心地扶了那老头一把,还把他送去了医院。
结果那老头颠倒黑白说是张兴昌把他推到的,要他赔钱。
张兴昌直呼冤枉,他是好心扶人怎么就被讹上了呢!
但那老头一口咬死了是他推的,当时周围也没人看到那里也没有监控,那老头的女儿和儿子天天来饭馆闹,还闹上了法庭,最后判他赔了两万块。
张兴昌好心帮人吃了闷亏不说,那老头还到处去散播他的谣言,县里都这么小,那老头平时大家眼中都是个好人形象,自然而然的都相信了他的话。
而且就在他出事没多久,那个老头的儿子就在另外一条街开了一家小饭馆,菜品和他家差不多,味道也差不多。
那些吃饭的人都去那老头儿子家吃饭去了,张兴昌这里就没什么人来吃饭了。
而且最让他们两口子生气的是,那老头的儿子之前是他们饭馆里的帮厨,在他们这里把手艺学好了。
转头就来害人,丧尽天良!
要不是这个店铺是自家的不用房租,他们两口子早就关门另寻出路了。
冯岚说起来都是一肚子气,骂骂咧咧道,“那夏家一家子都是些烂人,老娘诅咒他们生孩子没屁眼,生出的孩子是智障!”
“舅舅,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不和我们说一下呢,”付灿灿又气又难过。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一点都不知道,要知道的话,肯定不能让那家人这么欺负他们。
张兴昌挠着后脑勺,“你爸妈也挺忙的,这点小事就没必要说了让你们都一起心情不好。”
他们都是普通的农民,家里没权没势的,咋能斗得过那些无赖。
说出来除了让他们跟着一起干着急以外没别的作用,而且他知道他姐的日子不好过,更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了。
付灿灿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越是这样她心里就更生气更难过。
她外公外婆一共生了四个孩子,两子两女,但大儿子在出生后没多久就染病去世,她妈妈是排行老二,舅舅排行老三,她还有一个小姨。
“这件事情我外公外婆还有小姨他们知道吗?”
她外公外婆年后被她小姨接去海南生活了,不在这边。
“没说,你外公外婆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们太操心。”
张兴昌说:“你也别和他们说了,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从海南飞回来的。”
“这件事我连你弟和你妹他们都没说。”
他指的是他们的两个孩子,俩孩子都在外地工作,他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些事情。
上次端午节付永辉两口子回来老家玩的时候,店里就已经没什么生意了。
为了让他们不看出有什么不对,张兴昌两口子都没在饭店里招待他们,关了店门和回乡下去去玩。
那时候张婶还吐槽他大好的日子把不开店做生意,耽误挣钱。
张兴昌还笑着回她,一把年纪了,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付灿灿:“要我妈知道你们瞒着她,肯定更生气。”
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说一声,也太不拿他们当一家人了。
“我也觉得应该说,”冯岚看着张兴昌生气又无奈,“但你舅舅不让,他觉得没面子。”
说什么不想让家人担心,更多的还是男人该死的自尊心和面子。
付灿灿小姨还没结婚的时候,张兴昌算是姐弟三人中过得最好的,县里有房有车开着一家生意还不错的小饭馆,两个孩子也挺争气的,考上好大学有个好工作。
后面付灿灿小姨结婚了,还是高嫁,因为他这个娘家人混的还不错,也不至于她婆家人面前丢了脸。
现在因为他一下子家里变成这样,张兴昌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不愿意让人知道。
冯岚和他生活了大半辈子还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吗,说是什么体谅,更多是他不愿意让人看到他落魄了,为那该死的面子。
被人戳破了真相,张兴昌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嘴硬道,“也没什么,反正我们年纪大了,也该休息一下了,饭馆开不下去就开不下去了,把店租出去,回家躺着收房租。”
反正他家也没那么缺钱。
付灿灿也有些无奈,舅舅面对别人的事情都十分积极主动,就像帮她骂渣男一家一样,一遇上自己的事情就只愿意自己承担。
“你儿子女儿还没有结婚,”冯岚骂他,“不开店挣钱,我看你以后哪来的钱给儿子出彩礼,给女儿出嫁妆!”
“我不开饭馆也能挣!”
张兴昌依旧嘴硬,“灿灿,你得帮舅舅保守这个秘密,不能和其他人说。”
“不好意思,我们都听到了。”身后突然响起杨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