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云的亲兵领着两人出了大营,还又将两人送回了驿站。
可能这位大胡子亲兵在边城极具有辨识度。
驿站的驿丞看到他,都急忙忙迎了出来。
他对驿丞交待了几句,便向甘明兰夫妻告辞离去。
从大营里到现在。
左文康妥妥的沦为了陪同工具人。
左文康:我媳妇儿有本事我骄傲!
到达边城的第一天早上。
大雪更比昨日大了几分。
迎接左氏族人们的,就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搓面。
大块大块的胡萝卜、胡葱做配菜闷烧出来的羊肉,把整个面碗上面铺得满满当当。
面条是那现和面,并手搓成筷子粗细的面条子。
一斗碗一斗碗的从大灶房里端出来。
空气中,那一股强烈羊肉的香味儿迅速把众人的味蕾唤醒。
肉好香,好想吃!
驿丞看到众人直勾勾盯着面碗,很是得意的给他们介绍道。
“这是我们边城军户们自己养的滩羊,肉质不膻不腥,口感细嫩且有嚼劲,吃起来歹滴很!”
歹滴很!
就是边城人对美食最高的赞誉。
饿了一整夜,来上这么一大碗羊肉搓面,简直就是绝绝子!
“稀溜溜......”
“呼噜噜......”
一吃一个不抬头。
就是吃过正宗新疆羊肉和内蒙羊肉的甘明兰,都得承认。
这种原生态在大山上散养、吃杂草、喝山泉水生长的羊,它随便做做都不可能不好吃!
况且这个做法还费了一番功夫。
先炒后烧的羊肉吸足了调味料的滋味,算得上风味十足。
在原身的记忆里。
她在左氏嫡支家主中看到过盆栽的辣椒,是被当做一种观赏植物的存在。
要是能用辣椒替代里面的茱萸就好了!
这个羊肉的辣味,还差了那么一丢丢。
不过,对左氏族人来说。
这等重口味的羊肉搓面,放到大名府的任意一家酒楼饭馆都能当招牌啦。
一个个的吃完羊肉吃面条,最后都把碗里的面汤喝了个精光。
甘明兰:我愿意给它打个九十分!
差的那十分,是因为她尝出来这些羊肉不是这几日才宰杀的,最大的败笔还在羊血没有放透。
做屠户的,对肉里的血腥味最为敏感。
肥仔:嗯嗯嗯,我要把数月前美食榜单第一名的蛇炖兔肉,用羊肉搓面给换下来!
他好想,今天就开始和娘学怎么杀羊!然后让娘天天给做这种好次的肉面条。
吃完早饭不一会儿。
就有专门负责安置流放犯工作的百夫长陈千夫,前来驿站点名。
邶国在建国之初,这样的九边重镇设置的其实是卫所和县治并行管理。
卫所抓军政,县治管民生。
结果仅维持了几年,县治几乎都被兵权在握的卫所给架空了。
最终形成了,已经延续两百多年的实土卫所制。
卫所接替了州县的作用。
其长官上马管军、下马管民。
而九关重镇的各大总兵,说白了就是当地的土皇帝。
他的号令在这里比圣旨还管用。
陈千夫作为土生土长的边城军户长子,他入伍十余年蝇营狗苟至今也才混到了百夫长职级。
如果不上战场硬拼,百夫长想要升到千夫长还是很难的。
不过,他们这种偏后勤管理工作的部门,是军户家属们最中意的。
安全且有油水。
负责流放犯工作分配以及住宿安排的陈千夫。
在边城所有流放犯人眼中,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实权人物。
平时人五人六的,很得这些人的溜须。
大名府移交给边城的流放犯的资料,陈千夫一大早上班就看到了。
从资料记录的内容来看。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倒霉世家。
开那么多的粮食铺子,置了那么多的田产,却与当朝权贵和大世家没有直接关联。
陈千夫都已经在心里磨刀霍霍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夜。
今晚,必须得杀几头肥羊来过年!
心思急转。
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几种宰羊的方法。
刚合上左氏一族的相关资料,就收到了来自顶头上司的召唤。
主管边城行政事务的千夫长,郑重的交待他:
“左氏一族不同于其他流放犯,他们前不久刚在金州关抵御胡人这事上,立下了汗马功劳。
金州关守将和咱们总兵大人都会为这些人向朝廷请功,说不定过段时日他们就能恢复良民的身份。
你给他们安排院舍只管挑好些的,暂时也不需要给他们安排什么活儿做,开年后,总兵大人对他们这一族人自有安排。”
陈千夫:还真是活久见哦。
他在这个职位上干了七八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好命的流放犯!
来的路上就搞出了这么大名堂来。
而且凭着这么一个功劳就入了总兵大人的眼。
被打入尘埃后能这么快就翻盘的,闻所未闻。总兵大人的关照他小小的一个百夫长哪敢违令。
当左氏族人们忐忑不安的唤到驿站大厅,就看见了陈千夫的一张非常和气的脸。
“各位,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收拾好行囊,之后我就要带你们去南城选房了!”
他边说边一一从众人面上扫过,试图寻找出里面的领头人物。
嗯,成年男人们看起来都是些书生模样,清秀俊朗,比普通书生可能要黑一些,糙一点。
反正他们身上的那股劲儿,与他们这些军汉子就是不一样。
啧啧。
这些世家妇人看起来长得都不错呢!要送去红帐里做“妻妇”,准得掏空那些未成亲小子们的荷包。
“嘶!”
队伍最中间那妇人,她,她......
我滴娘哎!
陈千夫只想拍着自己的大腿大喊大叫。
他三十二岁的人生中,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虽然她的身段被裹在那灰扑扑的披风里,以他阅女无数的经验来看,绝对差不了。
主要是那张脸太具有攻击性了。
五官单个看,都很出类拔萃。
组合在一起,美上几层楼。
恕他这个大老粗,真真儿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个妇人的美!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美人看。
美人没有和其他妇人一般低垂着头,与他对视。
她那双黑黝黝的猫眼里,透出来的寒光,竟然比驿站外面一尺多深的雪还要冷!
陈千夫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