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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夷娜穿越黄汴河,杲琼捭阖帝女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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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至丹江埠头,遥见一艘三帆巨舰傍岸而泊。舰上二人一女,言笑晏晏,风生谈笑间。清虚运起顺风耳,隐约听闻其语涉及开封之行,心中暗自欢喜,遂趋前而询曰:“敢问二君子,此舟欲往何处?”船上乃李一杲等三人,李一杲闻言而笑曰:“吾等欲扬帆至江城,再取陆路赴开封,仙子垂询,莫非亦有开封之行乎?”

  清虚颔首而应:“吾亦有意往开封一行,可否搭船与君子同行?”一旁赵不琼心知其为赵妙元,然却佯装不识,接言而邀之曰:“仙子既欲同行,何不登舟共叙一程。”

  清虚登舟,与三人互通名姓。闻得一人乃贾昌朝也,心中暗自诧异,然细观其貌,似无修行之迹,全如凡夫俗子。想起蜂鸟与囊中凌霄志诗卷,亦不敢确定是否此人,故未作深究。

  赵不琼见清虚已登舟,即命傀儡船工扬帆起航。四人入舱,边品茗边叙话。但闻李一杲与贾昌朝兴致勃勃,议论如何通过制作器皿贩卖,以积累财富。清虚闻之,心中不悦,眉宇间露出不豫之色。赵不琼见状,执清虚之手而邀曰:“清虚仙子,何不共我至甲板之上,迎风观景,领略两岸风光?”清虚颔首,遂与赵不琼步出船舱。

  至甲板之上,二人迎风而立,饱览两岸秀丽风光。清虚以手指操舟之夫,而问赵不琼曰:“此莫非傀儡乎?”赵不琼嫣然一笑,答曰:“然也,此乃吾师所赐之傀儡,非吾所能制造。”清虚复问曰:“此傀儡何以酷似真人?”赵不琼解释道:“此乃制器之术中之人工智能所操控,外观与真人无异,且能学习知识,其学习之速度,远胜于我等修道之士。然彼等亦有不足,一者不能修道,无法力;二者无灵魂,不入轮回,一旦损毁,即永灭无存。”

  清虚又询:“赵仙子何以无道号?不知修为若何?”赵不琼答曰:“吾师门下,须达化神之境,方可赐道号。吾今尚处结丹期,故无道号。”清虚闻之愕然,自父皇真帝薨后,世间已无元婴修士,结丹期已为当今巅峰修为。乃拱手而道:“原来赵仙子已为结丹期绝顶高手,失敬了!敢问赵仙子,化神究竟是何境界?”赵不琼笑曰:“清虚仙子无需拘礼。化神期乃元婴之上之境界,所有飞升之地仙,皆需突破元婴至化神期,然后飞升。吾师之境界亦在化神期之上,故已不在此世。”

  清虚见赵不琼不吝赐教,问之无隐,尽皆相告,甚感其亲切。乃复问诸多问题,赵不琼皆耐心解答。清虚因是对赵不琼颇有好感,渐生信任之心。

  清虚瞥见帆船疾驰,然每经一城,赵不琼必遣傀儡下船置办诸物。且每回总有一傀儡不归,询之,方知是令其留守当地,设商贾之联络处。清虚虽不甚认同商贾之道,然因对赵不琼之好感,亦渐释之。

  未几,轻舟已泊江城之畔。四人易马车,扬鞭策马,直指北方。不逾十日,已至开封。时移世易,开封已非昔日之颓垣败壁,而今城内外人潮涌动,如织如梭。

  四人入城,细询城内情形。闻刘太后垂帘听政,吕夷简高居相位,而赵祯仍镇守在万岁山玲珑宝塔之中。四人遂入宫拜见刘太后,太后见爱女归来,喜形于色。闻李一杲与赵不琼皆为结丹期高手,更是喜出望外,遂设盛宴款待之。李一杲乃引荐贾昌朝于太后前,贾昌朝献上治理黄河之疏、引、通三策。言及在隋唐大运河之基础上,欲引淮河水通黄河。贾昌朝以为,当今天下最强河神乃大江应龙,若能使隋唐大运河与黄河贯通,则黄河之水可东流入淮河与大江,再借应龙之神力以镇压冰夷。

  太后召集群臣商议,然众臣意见纷纭,莫衷一是。贾昌朝慨然表示,只要群臣支持,所有开支费用,将由他负责筹措。众臣感其诚意,纷纷表示赞同。于是,打通黄河与淮河之策得以通过。太后又询是否需设立专门官府以督办此事,贾昌朝忙摆手推辞,表示只需官府批准并准许备案即可。他欲创立一商社,名为“黄淮商社”,专司此业。又向太后详解民间事业之理念,太后频频颔首赞许,“若汝商社成功,吾将让天下之人皆可申办商社。”贾昌朝闻之大喜过望,连连叩谢太后之望。

  事定之后,四人分道扬镳。李一杲与贾昌朝共谋商社之事,而赵不琼与清虚则前往万岁山探视赵祯。

  赵祯居万岁山已七载,昔日孩童已成翩翩少年。虽年仅十五,然其身躯雄伟,不输其父真帝之风采。得父之法力灌注,加之自身勤勉修炼,修为已至结丹中期。见姐至,喜形于色,亟迎赵妙元与赵不琼入玲珑宝塔。三人围坐品茗,论道谈玄。赵祯对赵不琼之博学钦佩不已,遂虚心请教诛灭冰夷之良策。

  赵不琼曰:“冰夷之灭,实非难事。其力虽强,亦仅元婴期巅峰耳。然难在冰夷元神不灭,无论诛之几何,假以时日,皆可重生。”

  赵祯颔首道:“先父临终之际,亦曾告我姐弟此事。诛冰夷之肉身,百年便可复生。敢问赵仙子,有何妙计可教?”

  赵不琼沉吟片刻,道:“策有二焉。其一,冰夷每次重生,皆需借黄河水患以吞噬生灵,用其精血与魂魄以复生。故治理黄河,防止水患涂炭生灵,乃首要之务。至于彻底消灭冰夷元神之法,虽有可行之道,然…代价甚巨,恐无人愿为。”

  赵祯与赵妙元闻言不惊反喜,异口同声道:“请赵仙子明示妙计。吾等生命皆可舍弃,何惧大代价乎?”

  赵不琼摇头道:“此代价,汝等现难付出,因汝二人皆无此物。”二人追问不已,难道有甚于江山社稷与生命之代价乎?而彼等皆愿牺牲之,然赵不琼却缄口不言。

  二人无奈何,只得悻悻然止。乃复向赵不琼问修真之术。赵不琼慷慨陈词,无所保留,对答如流。更悉心琢磨,以教清虚如何突破炼气之期:惟需炼气至六十层,假借外力,便可一跃而至筑基之境。清虚惑而问曰:“日有十二时辰,辰有十二刻,地支之数亦十二,炼气期岂非亦应如此,仅有十二层乎?”

  赵不琼不答,惟指一釜烧水示之,命赵祯增火以烧。又取一水银温度计插于水中,示二人观之。水将沸时,温度计示数以百为度。赵不琼运法力增压于釜,水遂不沸。赵祯亦施法增火,温度计之数持续上升,至三百四十度水方重沸。赵不琼命赵祯熄火,而后撤去法力,釜中之水随蒸汽喷涌而出,犹如水弹爆裂。赵不琼以法力包裹之,轻轻一卷,水复归釜中。

  赵妙元恍然大悟,复向赵不琼讨教更高炼气之法。赵不琼倾囊相授,赵妙元大喜过望,乃行半师之礼拜之。赵祯亦恭敬行礼,并问曰:“赵仙子既同姓赵,可否结拜为姐弟?”赵不琼颔首应允。二人欣喜若狂,重行礼拜,呼之为姊。

  自兹而后,赵不琼与赵氏姊弟,聚首万岁山玲珑宝塔之内,共探智慧之道,修炼法力。时光荏苒,三载光阴已逝。

  忽一日,赵祯觉内丹翻腾,力量充沛,不能自已,乃大笑而出玲珑宝塔,踏足万岁山之巅。但见苍穹之上,劫云骤聚,电闪雷鸣,天劫滚滚而至。赵不琼与赵妙元亦出塔观之,赵妙元心系兄长,双眉紧蹙,汗流如注。赵不琼抚其背曰:“元婴者,脱肉身之桎梏,虽有天劫,然无大碍。祯弟定能安然渡劫,勿需过忧。”赵妙元闻之,心稍安。

  九轮天劫毕,天朗气清,赵祯头顶元婴飞出,遨游四方,又冲天而起,感受天风凛冽,良久方归。赵祯欣喜异常,大笑而入玲珑宝塔,向赵不琼深揖致谢曰:“多谢姊姊指点,使弟今日得成仙道。”赵不琼笑曰:“贤弟何须多礼,今汝已成地仙,当回开封亲政矣。此地有吾镇守,汝可安心。”

  三人聚首共商大计,赵祯闻赵不琼之言,决意归开封以亲政。而赵妙元之修为已臻炼气期五十九层之巅,亟待突破之机缘,遂亦向赵不琼请辞,意欲踏遍山川,寻觅仙缘。

  赵祯驾云携赵妙元飘然而至开封城,入宫拜见刘太后。太后闻子已得地仙之境,喜出望外。知子欲归政,亦甚欣慰。然太后忧子嗣之续,催促赵祯速速成婚,以延续皇家血脉。于是,宫中选秀之声此起彼伏,赵祯亦不拂母亲之意。赵祯亲政后,定帝号为仁,人称仁帝。

  此间按下仁帝亲政与刘太后选妃之事不表,单表赵妙元,即已炼气期五十九层之清虚道姑。她别母而去,独自前往淮河之畔。因闻人言纷纷,天下有大事将起,浩荡工程队伍修筑运河,已绵延数百里,不日将通至开封城。她忆及贾昌朝昔日之志,欲贯通黄河与淮河,遂问其母,果闻是贾昌朝主持此等伟业,心中佩服不已。因此,她决定前往一探究竟。

  赵妙元自开封启行,经杞、睢、宁陵、商丘、虞城、夏邑、以至于永城,而后越江南,历濉溪、宿州、灵壁、泗县、泗洪。沿途见役者如蚁,筑渠千里,直至盱眙之临淮镇。终见贾昌朝,其人甚喜,热情延揽,导赵氏观工地。

  贾昌朝云:“尚有一年,此渠可通至青阳,自泗州而接淮河矣。”赵氏嗟叹不已,复问筑渠之众几何,答曰:“役者三百余万众也。”赵氏惊愕,问曰:“若人岁酬十两,则需银近四千万两,朝廷十年之收,岂足此数?”贾昌朝笑谓:“银钱之事,勿需多虑。吾与李兄所立黄淮商社,已遍布神州一万八千城。所售农具,备受欢迎。昔人耕三十亩,持吾具可耕百亩。故,财与力皆足矣。”

  赵氏点头赞许,心有所感,复问曰:“此即李兄与足下昔日船上所议之事业乎?”贾昌朝颔首道:“然也,君有意加入吾等事业乎?”赵氏欣然应允,曰:“固所愿也,但恐力有不逮。”

  遂而,赵妙元乃投于贾昌朝之麾下,共谋大渠之修筑。不觉岁月如梭,倏忽已是一年。某日,大渠拓至青阳镇,临泗州城之淮河畔,唯余一丈之距,众民工皆已撤离至渠畔。贾昌朝含笑而谓赵妙元曰:“清虚仙子,今日此渠即将贯通淮河,愿仙子赐名以光宠之。”

  赵妙元沉吟片刻,乃曰:“可名之曰‘汴河’。”贾昌朝闻之,颔首赞许:“善名也,吾当作诗以颂之。”言毕,令人取纸笔来,援笔立成一诗,名曰汴河颂:

  汴河千里展宏猷,万丈豪情壮志酬。

  百万民工齐努力,土石纷飞映日头。

  壮志凌云黄淮汇,波光潋滟映晴秋。

  不求青史留名姓,但愿人间福泽流。

  赵妙元旁观贾昌朝挥毫,见其字迹与己囊中诗卷如出一辙,心中激荡不已。悟出寻觅良久之人,即为此贾昌朝也。

  贾昌朝题诗已毕,恭敬而揖曰:“清虚仙子,今汴河唯余一丈未通,愿仙子施展法力,打通缺口,使汴河得以贯通。”赵妙元方欲应允,忽闻远方有声呼曰:“慢着!”二人举目望去,但见李一杲驾云而至,瞬息即至眼前。二人忙施礼迎接,李一杲乃问赵妙元曰:“清虚仙子,可愿为汴河之神乎?”

  赵妙元愕然答曰:“吾乃炼气之士,岂能为河神耶?”李一杲含笑解之曰:“若汝愿意,吾可助汝为河神。若无河神镇守,淮河与汴河相通之后,淮水入汴,必致水族生乱。故必须有河神以镇之。”

  赵妙元闻言,亟答曰:“请李兄助我成为汴河河神。”李一杲乃伸手自赵妙元头上拔取三缕秀发,施展法力,秀发渐长,顷刻间已绵延千里。复以一指,秀发堕入汴河,化作青烟袅袅。赵妙元顿觉与汴河息息相通,遂取紫霄玄鉴,注入真气,向阻隔两河之最后一丈堤坝照去。堤坝应声而溃,淮河水汹涌而入汴河。两岸民众欢声雷动,共庆此盛事。

  汴河波涛汹涌,水势滔滔向前。李一杲袖中出一纸船,向河中轻轻一掷,纸船飘然落入波涛之间,须臾化作三丈余长之快船。船侧配有傀儡船夫十名,持桨摇舟,状若真人。李一杲衣袂一挥,三人便稳稳落于艇上。船夫们奋力划桨,快船如矢离弦,随着波涛汹涌前行。

  不几日,船已抵达开封城下。举目望去,城内人声鼎沸,汴河两岸游人如织,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城头之上,仁帝驾着祥云矗立。瞥见四人乘船而来,便飘然而下,轻盈落在船头。四人慌忙行礼,仁帝含笑颔首,“朕这一年亦未曾懈怠,已命人在开封城中开凿通渠。如今汴河穿城而过,汇入黄河,他日我们若能诛灭冰夷,天下必将迎来昌盛太平!”

  快船驶入城中,一路繁华景象尽收眼底。快艇穿城而过,直至荥阳汴河之尽头。四人登岸后,贾昌朝指着前方道,“此处至荥阳板渚,距黄河仅十余里。吾意在此安营扎寨,开始挖掘。有十万民工共同努力,预计一年之内,便可与黄河彻底贯通。”赵妙元也表示要跟贾昌朝一道留下来,共同努力,打通汴河最后一段。

  波涛荡漾,快船疾驰入城,满目繁华,一路风光旖旎。船行如箭,穿城而过,直至荥阳汴河之终。四人离船上岸,贾昌朝指前方而言:“此去荥阳板渚,距黄河惟十余里。吾欲于此安营,兴工挖掘。有民工十万,齐心并举,预计一年之内,可与黄河相通。”赵妙元亦表决心,欲与贾昌朝共度艰辛,共成汴河最后之贯通。

  仁帝与李一杲遂别二人,驾云直上万岁山。至玲珑宝塔前,云散而落,步入塔内。赵不琼正打坐其中,修为深厚。见二人至,嫣然笑道:“陛下万安!”仁帝摆手谦恭道:“姊姊休得如此称呼,呼弟即可。”言罢,趋至茶桌,起火烹茶。李一杲亦落座,问赵不琼曰:“夫人可觉天地之异变?”赵不琼颔首,瞥仁帝一眼,笑道:“诚然,世界确有微妙之变。或因汴河之贯通,商贸昌盛;或因商社事业之兴起,气象一新。倘若盛世能延百年,世界或可升华。然吾隐忧,汴河通黄之日,冰夷或将觉醒,吞噬晋升之力,愈加强大,届时恐怕化神期高手亦难镇压。”

  仁帝闻之,骇然失色,几欲失手落壶。定神而问:“若吾等不通汴黄,冰夷可否长眠?”李一杲沉吟道:“即便不通汴黄,冰夷亦能感知世界之变而醒,至多延缓一年。而通汴黄,则可借应龙之力,穿越淮河、汴河而来,或可压制冰夷。届时,元婴期巅峰之力,便可镇之。”

  仁帝稍安,转问沉思之赵不琼:“姊姊有何高见?”赵不琼取出一镜,向空中一抛,镜即胀大如盘。仁帝与李一杲瞩目而观,镜中显现汴河之畔,赵妙元与贾昌朝相依偎,情意绵绵。忽见赵妙元取出诗卷两轴,乃贾昌朝之墨宝。两人指点诗篇,言辞切切。忽而紧紧相拥,情深意长。俄顷,赵妙元光华骤放,推贾昌朝而飞身入河。贾昌朝惊愕之余,亦投身河中。巨浪托起贾昌朝之身,赵妙元复出水面,招手示意。两人又紧紧相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随后两人坐于浪花之巅,头顶明月星光,脚下浪花翻滚,一白一紫两道身影倒映水中,如诗如画。

  赵不琼收镜而笑谓仁帝曰:“汝姐已破筑基之境,且或为当世最强筑基,实力堪比结丹巅峰。”仁帝深施一礼道:“多亏姊姊指点,吾等方有今日之成就。”

  三人围坐,茶烟袅袅,共商天下大事。仁帝不禁心动,试探李一杲与赵不琼之修为深浅。李一杲含笑而答曰:“吾尚处结丹之巅峰,然吾之结丹,非同小可,乃三丹合一之境,威力堪比元婴期之极致。”赵不琼亦自谦道:“吾仅踏足结丹巅峰之境,实力略同元婴中期而已。”

  仁帝闻之,心生期盼,乃问曰:“吾三人联手,能否铲除冰夷此獠?”

  李一杲摇头道:“吾二人不能轻易出手,恐扰乱此界之法则。”

  仁帝闻言,神情顿时萎靡,怅然道:“岂非束手无策乎?”

  李一杲沉吟片刻,言道:“若陛下肯舍弃今生及来世所有子女之性命,或可换取冰夷肉身之毁灭,陛下可愿为之?”

  仁帝斩钉截铁道:“朕本应随先兄共赴黄泉,能苟活至今,已属万幸。断子绝孙,于朕而言,非难决之择。更何况,朕新婚燕尔,尚无子嗣。”

  赵不琼在侧,闻言不禁动容,乃试问之:“陛下,倘若你日后得十六子女,却只能陪伴他们度过垂髫之年,便要目睹他们夭折,无法见证他们成年,陛下能忍乎?”

  仁帝心驰神往,脑海中浮现儿女欢声笑语之景,又见一个个稚嫩生命在眼前消逝,不禁潸然泪下,心如刀绞。良久,方哽咽道:“姊姊,朕虽心如刀割,然若能诛灭冰夷,解救苍生,朕义无反顾!”

  李一杲以神念传赵不琼曰:“夫人,若如是行,恐逆此界之天道,或不得归我故土矣。”赵不琼亦以神念答曰:“夫君,我二人至此,意在济世,事之成乃为本,否则何必至此耶?”李一杲颔首道:“善,吾从之,就此定矣。”

  仁帝未知其二人已有变易乾坤之志,收拾悲怆,思及一年后冰夷或将苏醒,无意再赴开封朝会,遂于万岁山玲珑宝塔中,与李一杲、赵不琼共修。

  半载有余,时序渐入寒冷。某日,李一杲长身而起,离塔出,凌山巅,昂首长啸,天灵显金花三朵。俄而,天际乌云如聚,雷池翻卷,顷刻间,天劫之雷滚滚而来,其威十倍于昔日仁帝成地仙之难。

  仁帝与赵不琼亦步出塔外,举首而望。但见李一杲头顶金花三朵,随劫雷入体愈发璀璨,似有吞噬劫雷之势。雷池愈发震怒,竟化作雷龙一条,向李一杲喷出巨龙之息。李一杲面无惧色,龙息入体,转瞬之间,化为一朵绿叶,依傍金花之侧。随着龙息连绵不绝,绿叶愈发繁多,天上雷龙无可奈何,遂渐隐去。李一杲再度长啸,金花收入体内,化出一个巨大的元婴。那元婴头上金花亦有三朵,元婴摘花抛向赵不琼。李一杲收回元婴,遥对赵不琼笑言:“夫人,今到你渡劫之时。”

  赵不琼颔首微笑,伸手接过金花,轻巧地插于鬓间,亦步至山顶。方才消散的雷云再次翻卷,天际劫云如墨翻腾。电闪雷鸣间,天劫之雷再次劈下。李一杲伸手接住一雷,细细把玩,笑道:“夫人可安心渡劫,吾欲探寻此雷之奥秘。”

  不逾半时,赵不琼亦渡过天劫,成仙得道。赵不琼飞出元婴,伸手摘下髻上金花,吞入腹中。元婴竟迅速长大一倍有余,赵不琼收回元婴,与李一杲手挽手谈笑风生走回玲珑宝塔前。仁帝趋前拱手祝贺道:“姊姊与姊夫渡天劫如戏,轻松至极,令人钦佩!”两人笑道:“厚积薄发而已,来,我们继续品茶,共商对抗冰夷之策。”三人遂回归玲珑宝塔中,一边品茶一边畅谈。

  时序渐寒,且较往昔尤甚。白雪纷飞,银装素裹,举目皆是皑皑之景。仁帝心觉异样,忧形于色,乃言曰:“冰夷之天赋恐已觉醒,如之奈何?”李一杲闻言,笑谓:“既来之,则安之,何忧之有?”仁帝瞥见李一杲与赵不琼皆神色自若,遂释重负,念及苍生之安危,遂辞别二人,匆匆归开封,筹谋朝廷赈济百姓之策。

  仁帝既辞,赵不琼乃取无问仙所赐之仙葫,安于玲珑宝塔之阵眼。李一杲心照不宣,亦出二儡偶,施展法术,俄顷间,儡偶幻作李一杲与赵不琼之形貌,于宝塔中幽修。而李一杲与赵不琼则手挽素手,步出宝塔,化作两缕清飔,飘然而逝,径赴荥阳。

  朔风呼啸,白雪纷飞,天地间弥漫着一片萧瑟之气。及至荥阳汴河之工地,但见工程已辍,唯余数十名民工巡逻守望,余众皆归家矣。工地临时搭建之庐舍,多为空荡,仅十余处尚存炊烟袅袅。两缕清飔掠地而下,化作李一杲与赵不琼二人,续步前行。须臾间,已至前方工地之指挥所。朝内一窥,见桌案之上,贾昌朝正展巨幅图纸,似为工事之图,挥毫落墨。侧有赵妙元忙于烧水煮食。李一杲与赵不琼轻推扉入,赵妙元与贾昌朝举目见二人,喜出望外,迎入室内,敬上热茶。

  赵不琼嫣然一笑,曰:“清虚,尔乃真帝之娇女,仁帝之同怀,赫赫公主帝女花,又为筑基大修之士,何须亲执炊爨之事乎?”

  赵妙元亦含笑而答:“吾乃贾昌朝之未婚妻,黄淮商社之同仁,汴河工程之役夫。工程暂停之余,炊烟起处,岂非吾职所当为乎?”

  赵不琼与李一杲闻言,相视而笑,颔首赞许:“看来情爱之力,真能令伊人焕然一新也。”

  四人共话片刻,李一杲忽露凝色,云:“今岁寒气逼人异常,疑是冰夷天赋已觉。依吾观之,春回之前,冰夷或将提前觉醒,尽吸寒冰之气,终成化神之境。届时,寰宇之内,无能制之者矣。故,汴河务必于冰夷觉醒之前,直通黄河方可。”

  贾昌朝与赵妙元闻言惊愕,急问策应之策。赵不琼曰:“清虚,吾等适才所见,工程惟余最后数百武。以汝今时之力,兼之汴河河神之尊,冲破此数百武,直达黄河,岂非难事?”

  赵妙元惑然不解,乃问:“吾于武艺颇为自负,遇结丹期高手,亦有胜算。然开挖汴河之术,吾实不解。”

  李一杲接口道:“此乃因汝与贾昌朝尚未真正融合彼此之力。情侣之道,非但生儿育女,更在心神相通,能力互补,共成大业。汝等当深思之。”

  赵妙元与贾昌朝见李一杲辞色严厉,相视无言。赵不琼嫣然一笑,安慰道:“汝等试想,贾昌朝善制奇器,清虚则能驭水。何不深思,若有坚钢一块,如何断之?”

  言犹未了,贾昌朝恍然大悟,拍案而起,大声道:“吾得之矣!来,妙元,随我来。”言罢,携赵妙元推门而出,迎风而立。

  赵妙元茫然随之,至一旁雪堆前。贾昌朝指雪而言:“妙元,汝能令此雪飘起乎?”

  赵妙元伸指一指,雪即飘起。贾昌朝复言:“令雪疾旋,愈快愈佳。”

  赵妙元运法,雪旋渐快。贾昌朝在旁指点,雪渐成巨轮,徐徐切割于地,须臾成深沟,石破天惊。复化雪为粒,高速旋转冲刷,石被冲出甚远。赵妙元顿悟,喜道:“善哉!此即事业爱情双生之真谛也。”

  两人欣然归室,谢过李一杲与赵不琼。贾昌朝展图而言:“汝等稍待,吾先设计方案,与妙元法力相合,开挖最后一段。吾信不久即可贯通。”言罢埋首图纸之上,奋笔疾书,不复他顾。

  三人共话片刻,赵不琼忽问:“清虚,汝囊中是否藏有阴阳大阵之兵书?”赵妙元颔首,探囊取书,奉于赵不琼。赵不琼接书于手,骤然一撕为二,清虚愕然。赵不琼将撕成两半之兵书还于赵妙元,道:“此书汝父兄皆误解,汝当倒读此书前后,深悟其义。汝能否领悟,决定最终能否诛冰夷。”

  赵妙元接书,依言倒读,奇事骤生。撕成两半之兵书,竟自复原如初。赵妙元启书视之,阴阳大阵之名已变,名曰“神魂两分大法”。细览之,乃知此书讲述如何将神魂分为阴魂、阳魂,使神魂法力倍增之术。赵妙元愈读愈迷,不觉已历数时之久。直至贾昌朝呼之不应,轻拍其肩方始回神。抬头四望,夜色已深,李一杲与赵不琼已不知所踪。贾昌朝笑曰:“彼二人去已久,见汝沉醉书中,不忍扰之,嘱我待月上中天时唤醒汝。”

  自是日起,昼时赵妙元依贾昌朝之术,将坚冷之冻土,一一割成方块。贾昌朝命众民工以雪橇曳此土块,分列两岸。而夜间,赵妙元则修神魂两分大法。不逾月,竟已挖通黄河与汴河。

  黄河虽已冰封,然冰下之水仍潺潺而流。及至两河相通,黄水注入汴河,与汴河冰下之水交融。赵妙元忽觉神魂与两河相融,一声脆响,剧痛彻骨,神魂竟分而为二。二魂交缠共舞,携手遨游于黄河之中。

  直至河之尽头,雪山皑皑,绵延无际。复沿黄河下行,穿越汴河,直入淮河,过洪泽湖。至淮河之尽,见大江滔滔,奔腾不息,却无冰雪覆盖。顺流而下,直入大海,无边无涯。

  神魂不甘,逆流而上,过大江,至洞庭。忽见一老龙,眉宇间满是慈祥,向二魂招手。老龙与二魂相谈甚欢,二魂称之为应龙爷爷。应龙赠二魂一龙珠,二魂拜谢而别。二魂畅游大江,其乐无穷。直至疲惫不堪,方返回汴河。

  神魂还窍,赵妙元悠然觉醒,瞥见己身已卧于玲珑宝塔之内。侧目而视,贾昌朝忐忑不安地侍立于旁。瞥见赵妙元苏醒,贾昌朝喜形于色,呼曰:“汝终苏醒,甚善!”赵妙元拭目而视,惑然问曰:“吾等岂非在汴河工地乎?何以至此?”贾昌朝含笑对曰:“汴河贯通之际,汝忽大叫而仆地。幸得李兄及时赶至,将吾等移送于此。汝已昏睡七日矣。”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倏忽已至乙亥年大寒前夕。李一杲、赵不琼、仁帝赵祯、清虚仙子赵妙元及贾昌朝五人,齐聚玲珑宝塔之内,共商诛灭冰夷之大计,静待大寒之至。

  仁帝沉吟道:“明日即是大寒,寒气将至极点。依我等所料,冰夷将于明日苏醒,尽吸天地极寒之气,一举成就化神之境。”言罢,众人皆默然,心照不宣。

  赵妙元素手轻扬,递与仁帝一枚龙珠,晶莹剔透,宛如碧海之珠。李一杲亦自怀中取出一枚雷珠,电光闪烁,仿佛蕴含着惊天动地的力量。赵不琼则献上一枚命珠,珠内生命之气盎然,仿佛能赋予万物生机。仁帝一一收纳,面露凝重之色。

  贾昌朝自袖中探一珠,含笑而言:“陛下,此珠乃臣之巧思,得清虚仙子妙元之手,昨夜炼成,名之千里传音。陛下可试戴之。”珠质柔润,宛若晨露之珠。仁帝轻置珠于耳,顷刻间,诸般嘈杂声如潮水般涌入。帝细听之,原是开封诸将纷争之声。

  贾昌朝释之曰:“此珠传音千里,今开封将士已集结,静待陛下之命。彼等争论先锋之选,陛下可发言,彼皆戴此珠,必能闻陛下之玉音。”语毕,昌朝亦以珠分赠在座诸人。

  仁帝清喉而道:“开封诸将,请听朕言。”珠中杂音顿消,唯余肃静之气。帝点名诸将,皆应声而答。帝欣然曰:“明日之战,吾等当据实调度,诸将无需再争。”

  此刻,玲珑宝塔内气氛凝重,五人相视而笑,信心满满,静待大寒之日至,以决战冰夷。

  暨子夜之尽,丑时将初,忽然间地动山摇,狂风怒号。李一杲以指点向玲珑宝塔之阵眼,法力如泉涌,宝塔遂放光芒,冉冉升起。众人依塔光而望,但见外间漆黑如墨,星辰隐匿。借塔光俯视下方,万岁山发出雷鸣之响,遽然崩塌,乱石飞沙,遮天蔽日。蓦地,一羊首人身之巨兽破土跃出,乃冰夷也!冰夷昂首向天,长笑一声,张其巨口一吸,狂风挟带着无数冰块飞入其口中。约莫一个时辰,风停,漫天星光出,俄而,又乌云四合,劫雷隆隆而降。

  仁帝以千里传音珠命令诸将听从贾昌朝之调度,复委任贾昌朝为治理黄汴大都督。贾昌朝受命之际,李一杲赠以仙葫,并指宝塔之巅,令其升顶。又嘱咐道:“非万不得已,勿轻言彼句。”贾昌朝颔首应诺,遂登玲珑宝塔之巅,跏趺而坐,一面观察外界情势,一面以传音调度兵马。

  及至卯时,东方日出,寒气尽散。黄河、汴河之水汹涌翻腾,无数水妖浮于黄河之上。赵妙元亦跏趺而坐,谓仁帝曰:“陛下,吾先往镇压汴河水妖,汝当慎之。”言毕,神魂双分,分投黄河与汴河之中。

  仁帝深吸一口气,转谓李一杲与赵不琼曰:“姊姊、姊夫,朕亦往矣。”言讫,纵身飞出玲珑宝塔,直向冰夷所在。

  此时,冰夷历劫已毕,身形瞬间幻化成巨龙之躯。巨龙昂首长啸,声震九霄:“吾冰夷今日终蜕凡成天仙真龙,试问天下,谁堪与吾为敌!”

  “恭喜恭喜!恭喜冰夷大神今朝得成天仙,尔乃古往今来首位成就天仙而不被天地所斥之大神通者。”仁帝之声,遥遥传来,似天际回响。

  冰夷俯视下方,见一人类地仙修士,面露冷笑,“汝可是当今地仙人皇?帝号何名?今日吾欲使人类绝迹,汝当先赴黄泉!”

  仁帝含笑应道:“吾乃当今人皇,帝号仁帝。汝勿须急于取吾性命,汝今既已成天仙,当能洞悉过去未来。吾曾推算,吾之死期非在今日,那么汝也试算一算,汝之死期又当何日?”

  冰夷闻言,放声狂笑,“吾今既已成天仙,自是永生不灭!而汝之死期,定在今日,毋庸置疑!何须推算!”

  仁帝摆手示意,淡然道:“吾非汝之敌,汝一口龙息便可将吾置之死地。故此,汝无须急于一时取吾性命。汝既自称真龙天仙,莫非连掐指一算之能亦无?”

  冰夷闻之,怒哼一声,暗运神功,指天誓日:“吾今当面卜算,必使你心服口服!”言讫,冰夷屈指数算,愈算心愈惊。赫然发现自身竟于今日有血光之灾。此时,仁帝之声又徐徐入耳,“冰夷天仙,昔之天仙飞升者众,汝何迟迟不升?莫非天道不满于汝?”此言一出,冰夷心内愈惊。再行测算,竟算出自身将毙命于一仙葫之下。冰夷心中暗忖:“莫非仁帝手中有异宝,能置我于死地?”遂又暗中推算仁帝之命数,得知其帝位尚存三十年,心中愈发惶恐不安,一时狂性大发,对着仁帝喷出一口龙息。仁帝虽有防备,祭出法宝相抗,然地仙与天仙之差,如隔天堑。仁帝虽勉力抵挡,终是力不从心。眼见冰夷龙息愈发猛烈,仁帝危在旦夕。

  玲珑宝塔内,李一杲与赵不琼对视一眼,李一杲叹息道:“冰夷已至化神之境,我等若不出手,仁帝恐将不保。罢了,助他一臂之力吧。”言毕,二人元婴离体,飞入玲珑宝塔之外,瞬间钻入仁帝体内。仁帝顿感法力暴涨,见冰夷龙息袭来,轻轻一掌,便将其消散于无形。随即一掌拍下,冰夷抬头望去,只见巨掌遮天蔽日而来,心中大惊,欲逃窜却已无路可退。巨掌落下,冰夷顿时粉身碎骨,化作尘土。地上唯留一巨大掌印,深坑骇人。

  片刻后,一元神从深坑中飞出,哈哈大笑:“汝等虽毁我肉身,然我元神不灭。百年之后,我必将重塑肉身,令人类灭绝!”言罢,冰夷元神飞入黄河之中。仁帝取出天劫雷珠掷入河中,天雷滚滚而下,河中传来声声惨叫。冰夷元神飞出河面,仁帝再掷一龙珠击中其元神。又取一命珠掷去,冰夷元神顿感沉重如铅,再次落入河中。

  是时,冰夷盛怒之下,翻腾不已。黄河之水怒涛汹涌,高达百丈,两岸堤坝顷刻崩塌。大水如狂龙出海,势不可挡。眼见两岸城市将遭淹没,百姓即将罹难,虚空之中忽闻幽幽叹息,两道神魂倏然穿入冰夷元神之内。黄河之水瞬间平息,回流河中,波涛不起。

  仁帝施展无问神掌,击毙冰夷肉身,然觉浑身乏力,摇摇晃晃飞回玲珑宝塔。见塔中李一杲与赵不琼二人已是白发苍苍,心痛欲绝。知其二人为诛冰夷,已将元婴化作法力相助,现为凡人矣。仁帝泪流满面,双膝跪地,向二人顶礼膜拜:“姐姐、姐夫…”泣不成声,难以言续。

  赵不琼慰之曰:“陛下无须悲痛,此乃我等自愿选择,无需内疚。陛下当善待天下百姓,造福苍生,以报我等之付出。”

  且说玲珑宝塔顶层之贾昌朝,见黄河水肆虐而出,惊骇欲绝。又见河水回流,方松一口气。此时远眺河中,有一条光龙腾空而起,正是冰夷元神。细观其上有两光球旋转不已。光龙向玲珑宝塔飞来,盘旋于塔前。贾昌朝忆及李一杲之吩咐,急问光龙:“汝乃何人?”光龙应声答曰:“狗贼!胆敢问仙名字!”忽又闻赵妙元之声传出:“吾乃冯夷!”复有声音言:“吾乃无夷!”两声交织,同呼:“无夷!无夷!无夷!”

  贾昌朝闻之心如刀绞,泪流不止。伸手取仙葫指向光龙。冰夷元神见状大惊失色,欲逃无及。此时光龙中两声急促催促:“无夷!无夷!无夷!”声音渐弱。

  贾昌朝心知时机紧迫,急揩泪水大声问曰:“汝爱我不爱?”光龙中传来虚弱而柔情之声:“爱!”言毕葫芦喷出一道光华笼罩光龙,任其如何挣扎终被吸入葫芦中消失不见。贾昌朝抱葫痛哭流涕,哀痛欲绝,昏死在地。

  时值仁帝登临玲珑宝塔之颠,轻揽贾昌朝于怀,缓步下楼,置于赵妙元之遗体侧,喟然长叹,旋踵而去。

  岁月匆匆,贾昌朝自苏醒以来,未见悲色。昼则忙于奇思构想,夜则伴赵妙元之遗体而眠。因仁帝施法护持,赵妙元之遗体宛若生时,未曾腐朽。

  一日,贾昌朝欣然以千里传音珠召仁帝,求其相助。仁帝闻讯而至,贾昌朝奉一木偶与图纸于帝前,言曰:“陛下,此木偶乃依李兄所授之法制成。陛下能否赐法力于此木偶?”仁帝颔首,注法力入木偶之中。木偶吸法力后,缓缓变幻,俄顷化为一小人儿。小人儿迅速成长,举动灵活,宛若赵妙元再生。

  贾昌朝取仙葫授之,小人儿接过仙葫,俏皮问曰:“汝爱吾否?”贾昌朝笑答:“爱!甚爱!非常之爱!”

  言毕,仙葫中飞出一道光华,笼罩贾昌朝。仁帝惊呼:“不可!”然光华已逝,贾昌朝亦随之消失。

  再说李一杲与赵不琼二人,自堕凡尘之后,别仁帝而逍遥于世,游历名山大川,遍览天下奇景。仁帝心系其安危,乃遣三员结丹修为之将,领军一路护卫,遇水则为之搭桥,逢山则为之辟路。因此,李一杲与赵不琼得以安然游历,无忧无虑。

  这一日,仁帝驾云飘然而至,手持仙葫,告以贾昌朝之遭遇。李一杲闻之,愕然片刻,继而恍然大悟,欣然对赵不琼道:“夫人,吾知之矣!原来恩师未曾遗弃我等!”言罢,接过仙葫,又问赵不琼,“夫人,汝爱吾否?”赵不琼亦心领神会,含笑而答:“爱!”

  仙葫随即喷出一道璀璨光华,将赵不琼轻轻笼罩,须臾间,赵不琼便被吸入仙葫之中。

  李一杲随即取出一傀儡,迎风一抛,那傀儡顷刻间化作赵不琼模样,接过仙葫,向李一杲嫣然一笑,“汝爱吾否?”李一杲喜形于色,连声应道:“爱!甚爱!非常非常之爱!”言未毕,仙葫再次飞出光华,将李一杲紧紧笼罩,刹那间,李一杲亦消失不见。

  仁帝瞥见二人消失于眼帘,惊愕失色,欲阻之而不可及,心如刀割,悲痛欲绝。旁侧之傀儡赵不琼睹状,趋前慰藉道:“陛下,此乃彼之自愿归宿,宜为彼欣悦。”言讫,傀儡赵不琼亦纵身跃入仙葫,随之消逝无踪。

  转瞬千年,虚空中有炼虚境界之大儒途经此界,瞥见一仙葫飘荡于外。大儒取仙葫而观之,内藏五魂,其中二魂与己有因果之缘,遂取其二。无何,又有一炼虚境大神过此,亦见仙葫,取而视之,见内有三魂,其一与己有因果,亦取其一。

  二大能修士飘然而去后,仙葫如有神智,不复飘荡,飞驰而去,直至一浩渺无边之世界。穿越无数仙山,终落无问山中。山中有一老道,伸手接过仙葫,嗅之,急掩耳鼻道:“呜呼,臭气熏天!”言毕,一掌击碎仙葫,碎片散落一地。须臾间,仙葫碎片缓缓凝聚成两个人形,乃是李一杲与赵不琼。二人相视良久,方喜孜孜地向老道拜谢:“多谢老师!”

  此老道正是二人之师无问仙。无问仙挥手曰:“汝等常为我惹事,速去,速去,毋扰我清梦。”言毕,转身欲行。赵不琼急趋前问曰:“恩师,敢问贾昌朝与赵妙元何在?”无问仙不悦道:“汝又多言,不当问而问,一问便生因果。唉,罢罢罢,彼二人被大能点化,已投胎矣。赵妙元之阴魂不能显形于此界,已赴原神虚世界,今名莫娜。其阳魂与贾昌朝皆已重生,汝等自去寻觅。”

  南海之滨,有太学巍峨,内有大儒王隽谦,桃李满天下。其弟子中,有一女弟子名曰小娜,系出粤绣名门。小娜自幼便通晓水针之技,无需师授,能以水针绣出惊艳之作,人皆叹为观止。

  一日,小娜偶览网事,见一新款游戏问世,试玩片刻,发现一角色名曰莫娜,每每观其形象,心灵便为之一震。且莫娜屡入其梦中,与之语云:“你我本为一体。”小娜疑信参半,然总觉莫娜之服饰不甚称身。心之深处,似见一白衣书生与桃红丝带之影,恍若终生寻觅之物。于是,为莫娜之手办设计白衣与桃红丝巾,置于太学展览室,冀望冥冥中能寻得命中注定之物。

  王隽谦弟子中,有一少年名叫小刚,高中毕业时,前生之忆豁然觉醒,知自己乃贾昌朝转世。他忆起那个令其魂牵梦绕之女,誓必寻之。似有天意指引,使其投入王隽谦门下。初见小娜时,心中便定,此即所寻之人。然每当思及前世,心生恐惧,恐问及“汝爱吾否?”之时,佳人即逝于前。故心中虽有爱意,却唯默默守护,竭尽所能以助之、护之,却不敢表露爱意。

  一日,小刚瞥见师承款待二客,一曰李一杲,一曰赵不琼,乃大惊,忆及前世诸缘,疑此二人亦投胎再生者。复观此二人似已成眷属,心羡之,然未敢妄言。

  嗣后,闻师命诸生入小会议室,以听李一杲与赵不琼述异闻。小刚亦往,倾听其言。李一杲与赵不琼娓娓而谈,描述彼在异域之经历。及言及贾昌朝持仙葫而问“汝爱我不?”之刻,小刚与小娜已泪流满面,哽咽难言。

  李一杲与赵不琼乃私谓王隽谦曰:“吾二人将去。”遂携手离室,步于外。其时,月挂柳梢,星辉满天。二人举首仰望星空,喃喃自语:“苍穹幻虚,星宿之下,命数早铸。水鉴其影,微漪之间,晨星初现。”言讫,喟然长叹,飘然而去。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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