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吴大师把夜挽澜推到了他的手上,他又岂能见识到那么一副精妙绝伦的人物画?
吴大师一愣,完全没料到会听见这么一句话:“师兄,您说什么?我走之后,又有人来这里了么?”
他师兄这些年从云京退到江城养老,见过的画家何止一百?
即便是前两年被誉为最能够展现“永宁画派”之风的那位极其年轻的画家,他师兄见到了对方的话之后,也只是夸奖了几句。
“天才”这个词语似乎在他师兄不存在。
可今天,他竟然听陶入画说遇见了天才?
“你这么快就忘了?是林女士那个侄女啊!”陶会长摸了摸自己蓄了多年的胡子,开心又骄傲,“还是师弟你聪明,让她当场作画,若不然,我肯定就错过了一副惊世之作。”
吴大师的耳朵“嗡”了一下,他身体晃了晃,脚下竟差点也没有站稳,差点摔倒。
他听到了什么?
天才?
还惊世之作?
“师弟,你快来看这副人物画。”陶会长还沉浸在夜挽澜的画作之中,完全没意识到吴大师的不对劲,“伱看这寥寥几笔,却把燕王和永宁公主兄妹之间的气氛描摹得淋漓尽致。”
此刻,吴大师的思绪已经不会转了,他的视线牢牢地黏在了那一幅刚裱好的人物画上。
他浸淫绘画这一领域数十年,即便他最擅长的不是人物画,而是山水画,但也依然能够看出一幅画是否为行家之作,画工又有多深厚。
这幅画无论从笔墨,还是意境和形态,都皆为上乘。
没有个十几年的功底,绝对画不出来。
“夜小姐还说,让我给这幅画取个名字。”陶会长还在摸他的胡子,笑眯眯道,“师弟你说,这幅画叫‘同根生’怎么样?”
说完,他又自言自语:“永宁公主和燕王乃是同胞兄妹,两人又在宫外度过了最混乱的几年,一个是定鼎西北的不败将军,一个是坐镇凤元的少年储君,这对兄妹啊,一个比一个出色。”
吴大师还呆呆地看着这幅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前所未有的懊悔情绪如海浪一般铺天盖地袭来,将他淹没。
心脏也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捏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灵感已经很少了,想要再画出一幅满意的画作,难上加难,所以他们自然而然都将视线投到了后辈的身上。
能找到一个在国画上有天赋的继承者,那是值得炫耀一辈子的事情!
而现在,一个天才就这么被他硬生生地推开了。
没有什么比原本能得到却又失去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师弟,你刚才不应该走的。”偏偏,陶会长又说,“你是不知道,近距离观赏天才绘画,那也是一种享受,唉,你说说你,你怎么就走了……”
吴大师蓦然惊醒,狼狈不堪:“师、师兄,我还有点事,我先、先走了!”
他转过身,步履匆匆,几乎是落荒而逃。
陶会长收了笑,冷哼了一声。
他当时听那位盛家小姐那般说话,心已生出了不喜。
表面看似是为了他人着想,实则却在暗地里贬低。
只可惜他那位师弟把盛家小姐当晚辈看待,偏听了不少旁言,如今要是能点醒他,那也不错。
但到手的天才,他可不能放了。
陶会长吹了吹茶,慢慢地喝了一口。
现在年轻人中有一个流行词叫什么?
哦,腹黑。
那他也腹黑一把,不为过吧?
陶会长喝完茶后,将“同根生”这三个字给夜挽澜发了过去。
陶会长:这个名字如何?
夜挽澜:同根同出,同生同死,很好的名字,多谢会长赐名。
陶会长呲着一双大白牙直乐。
被天才夸奖了,他的心情也极好,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吃一顿!
这个时候,夜挽澜正陪着林温礼去书店买书。
买完之后,她习惯性地走进大商场,查看最新一季的服装和珠宝。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这是她一直信奉的教条。
挽天倾公司如果想要彻底打入全球市场,她必须要了解竞争对手的信息,知晓这一季度的国际潮流和时尚新品都有哪些。
林温礼跟在夜挽澜身边,从一楼的奢侈品成衣箱包一直到六楼的黄金首饰,已经逛的有些头大了。
“姐,你只看不买么?”林温礼感觉到他的脚已经开始沉重了。
但夜挽澜还精神奕奕,没有半点累的迹象。
“没必要买,看就够了。”夜挽澜说,“走,我们去那边再看看。”
林温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只得跟上。
看来等回去之后,他果然还是更应该加大锻炼。
前面,不远处。
“枝枝,你上点心,你弟弟现在进去了,你大哥还要撑着整个秦氏集团,联姻的事情非你莫属。”秦夫人神情严厉,“你不要不当回事,知道吗?”
她旁边,是一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女性,容颜殊丽,但眉眼间透着一股厌世之色。
秦枝不咸不淡地应下:“我知道了。”
“你光知道了还不行,一定要说到做到明白吗?”秦夫人声音更冷,“如果不是为了带你出来散心,这些东西都直接送到家里来了。”
秦枝没说话,神情淡淡,油盐不进。
“还有,上次我跟你说小心林家那个夜挽澜的事情,你可以不用上心了。”秦夫人又说,“她约莫已经死了,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你别再整你的那些小公司了,女孩子,还是嫁个好夫家比较好。”
秦枝的眼神一冷,刚要开口,却已有声音从秦夫人背后响起。
“看来我死了,秦夫人会很开心?”夜挽澜的声音清清淡淡,“真令我难过。”
这话一出,秦夫人神情大变!
她猛地回过头,看见穿着浅蓝色长裙的女孩就环抱着双臂站在她对面:“你……”
被困在燕山里,夜挽澜竟然还没有死?!
真是命比草还要硬!
林温礼冷冷地看着秦夫人:“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他一向少言寡语,不会骂人,这是他能想出的杀伤力最大的话了。
“女儿未必没有男儿出色。”夜挽澜却微微一笑,“秦夫人如此贬低自己的女儿,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也要撕烂别人的伞么?”
秦夫人的神色再变,很是难堪。
她就知道,她每次遇见夜挽澜,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情。
她教训自己的女儿,和旁人有什么关系?
可秦夫人委实不愿意和夜挽澜对上,因此也没有呛回去。
几番和夜挽澜交手,她真的已经怕了。
秦夫人捏紧拳头,转过身:“枝枝,我们走,一会儿还要去盛家。”
秦枝却没有动,她低下头,看见她掌心中多出了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名字。
“夜、挽、澜。”秦枝缓缓念出这个名字,眼瞳眯起。
她虽然才归国没多久,但当然不可能没听过夜挽澜这个名字。
在江圈闹得沸沸扬扬的替身事件,拿走了秦家几千万而毫发无损,还将她的亲弟弟送进了监狱……
如此手段魄力,也难怪连她这个心高气傲的母亲都心生惧意了。
“枝枝,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上。”秦夫人扭头,“马上就要去盛家了,别耽误了”
秦枝回神,将电话号码记住后,撕碎纸条,扔进了垃圾桶里。
“姐,你刚才给了她什么?”林温礼皱眉,“秦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有好人。”夜挽澜轻笑了一声,“对于我而言,将江城五大豪门掌控在我自己手中,才能更放心一些。”
秦枝,将会是她的合作伙伴。
这边,吴大师也怒气冲冲地赶到了盛家。
盛韵忆惊讶:“吴叔叔,您怎么来了?”
她说完,又回头给周贺尘介绍:“贺尘,这是吴叔叔,我最早的国画老师就是吴叔叔介绍的。”
“您好。”周贺尘的神情缓和几分。
“韵忆小姐,你称我一声叔叔,我也把你当成我女儿一样看待。”吴大师却愤怒不已,“我那么相信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盛韵忆完全没想到吴大师会对她劈头盖脸一顿骂,有些难堪:“吴叔叔,您在说什么呢,我们不是今天才——”
“是啊,今天因为你的胡言乱语,知不知道我错过了什么?”吴大师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我看是你嫉妒那位夜小姐,才诋毁她不会画画的吧!”
澜姐又开始布局了明天见明天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