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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郎君过于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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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氏来到明谨的住处时,先是一名衣衫不整的女使从房内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险些撞到了昌氏。

  “成何体统”

  昌氏身边的仆妇厉声呵斥。

  那女使惊惶不已地跪了下去“夫人请夫人恕罪”

  昌氏看了一眼她凌乱的衣裙发髻,再听得内室传出的声音,面色沉沉地快步走了进去。

  入目便见明谨正将另一名女使压在榻上,那女使哭着挣扎求饶“求世子饶了婢子吧”

抛开其它不提,只说此处是大云寺佛门圣地,圣人正在此祈福,此等事一旦传了出去,世子至多被训斥禁足,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却是会因此送命的  “饶了你”明谨俯身死死压制着那名女使,闻言一把抓住她的发髻,眼神阴鸷“本世子肯要你,是你的福分你却求我饶了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贱人暗中在如何议论谣传我不能人道”

  女使摇头流泪“婢子不敢,婢子没有”

  “到底是不敢还是没有”明谨再次被激怒,抓着女使发髻的手勐地再一用力,嘴角扬起一丝狞笑,咬牙道“今日算你运气好本世子不妨就让你亲自试试好了”

  他说着,就去撕扯女使的下裙。

  “混账你在做什么”

  昌氏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

  榻上的明谨闻声动作一顿,转头看去。

  昌氏脸色沉极“都给我退下”

  那女使趁机从榻上爬了下来,顾不得去擦泪,惊惧不安地朝昌氏福身一礼,就赶忙退了出去。

  昌氏沉声道“管好她们的嘴。”

  她身侧的仆妇应声“是”,退下之际将房门合上,掩去了室内的情形。

  明谨站起身来,衣袍半散着,脸上并不见做错事的慌乱,反而不冷不热地问“母亲怎么来了”

  昌氏上前两步,勐地抬手。

  “啪”

  她一巴掌重重地甩在儿子脸上。

  明谨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本就不稳的身形也趔趄了一下。

  “我在问你究竟在做些什么混账事”

  明谨怪笑一声,转回头来“母亲不是都看到了吗”

  “你”昌氏恼得面颊颤了一下,“你可知此处是什么地方,上次的禁足竟未曾让你长下半分记性吗你此时若再闯出祸事来,还指望谁能来护着你”

  “是我愿意来的吗”明谨脸上也现出压抑已久的不满,“先是去皇陵祭祖,如今又要在此处停留三日,每日奔波劳碌睡不安稳,还要吃这些寡澹难以下咽的东西母亲若真在意我的身体,又为何非逼着我过来”

这些且是其次,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那些子弟们看他时的异样眼光他那处受伤的详细消息,虽有府中示意各处尽力压制住了,未曾大肆传开,但当日在马场上的那些子弟大多都清楚,根本瞒不住的这些日子还不知那些人私下都是怎么猜测取笑他的这可是一个男子最要紧的颜面与尊严,他怎么能不在意  “我为何逼着你过来亏你能问出如此蠢话来。”

  昌氏伸手指向窗外“你若还没瞎,便该看得到你那两个好庶弟如今是如何跟在你父亲左右的你只管这般不争气下去,大不了应国公府的世子明日便换人来做好了”

  “这世子之位换不换人,同我来不来皇陵有什么干系”明谨冷笑道“关键之处究竟在哪里,母亲当真不清楚吗”

  “若我不能替明家传续香火,我这个世子便是表面样子做的再好,往父亲跟前凑的再近,又有何用”

  “父亲更看重的是我能否再延绵子嗣”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对上昌氏那张写满了怒其不争的脸,明谨干脆将近来压抑着的情绪全都宣泄了出来。

  “母亲现如今只知训斥指责我不争气,可我却记得,是母亲曾使人先后三次扼杀过我的血脉骨肉”

  听他提起此事,昌氏的嘴唇颤了颤。

  “你还有脸提起这些事你是应国公府世子,还未娶正妻,若便弄出一堆生母不是婢女就是妓子的庶子女来,你让明家颜面何存,又还能挑到什么好亲事”

  “我做这一切,哪件不是在替你收拾烂摊子,哪件不是在替你思虑谋划”

  “说得真是好听”明谨眼底现出一丝讽刺的笑意“可若非母亲一再挑剔,既想要好掌控的,又想要门第高的,哪家贵女都入不了母亲的眼我又何至于拖延至今未娶正妻过门如若我已娶妻生子,现下又岂会因为受了场伤便要保不住世子之位”

  “这便是母亲口中的为我好吗”

归根结底,眼下这一切都是他这位总想掌控一切的母亲造成的  看着那双竟已现出恨意的眼睛,昌氏收拢着微颤的手指,定声道“是我挑剔,还是你声名狼藉在外,才使议亲之事多有不顺我怎就生了你这样一个不争气的混账东西”

  她自嫁入明家起,便将一切牢牢掌控在手中,她此生最脱离掌控之事便是生了个不如意的儿子。

但凡她能有一个正常的儿子,哪怕平庸也好,只要肯听话,她便不至于这般年纪还要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而忐忑谋划  可偏偏她没有选择,她只能将希望继续压在这个百般不如意的儿子身上。

或许他说得对,他作为应国公府的世子,只需要拥有传续香火的能力只要能替她生下一个孙儿,到时他是死是活她都不管了  昌氏忍耐地闭了闭眼睛“我自会想办法替你寻来良医治好你的伤在此之前你只需安分守己,别再给我惹麻烦。”

  明谨却倏地涨红了脸“不劳母亲费心,养了一个月,我的伤如今已经好了”

  昌氏冷笑看着他。

  这种事情单是嘴硬可不够。

  若他在其它方面也能如此要强,她不知要省多少心。

  昌氏没有心思再多说半句,带着仆妇离去之前,令人撤下了明谨身边的侍女,只留了小厮伺候。

  明谨恼怒不已,将禅房里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

  末了,他看向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厮“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我今日的药拿来”

  想着那两名被带走的女使,小厮有些不安地道“可是夫人上次发现后,已不准郎君再服此药了”

  “怎么,你很怕我母亲是吗”明谨走向他,微弯下身,咬牙切齿地道“那你信不信,我现下就能要了你的命,把你剁碎了扔去后山喂野狗”

  小厮脸色煞白,颤颤地抬了自己两耳光“小人知错了,小人多嘴”

  明谨冷冷地看着他“药呢”

  小厮连忙爬坐起身,从箱笼里取出了一只瓷瓶,双手递向明谨。

  明谨从中倒出两粒药丸送入口中,将瓷瓶扔给小厮,坐回到了榻上。

  此药有大补壮阳之奇效,他服下后不久,即觉周身燥热,下腹蠢蠢欲动。

他便知道,他在此道之上一向天赋异禀,历来非常人可比,既然最要紧的东西还在,再加以药物刺激,又岂会当真没有希望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东西长在他身上,究竟还能不能用,可不是外人和那些医官们说了算的他自觉已养得差不多了,本想着只需拿那两名女使一试,便能证明自己已雄风重振,以此破除谣言,寻回颜面  身体深处那越来越强烈的燥热感,让明谨一时信心更添,只恼于母亲多事,将他那两名女使全带走了。

  不多时,一名小厮走了进来,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世子,这是冯家的娘子偷偷塞给小人,让小人转交给世子的。”

  “冯家的”明谨皱眉想了一下,才记起来是哪个。

  哦,是那位解郡君的孙女,冯敏。

  身份对上了之后,他脑海里遂出现了一张含羞带怯的少女脸庞。

  原来她此时也在大云寺啊。

  明谨接过那张信纸,展开看了看。

  少女在信上关心了他的伤势,对方应当不知具体,和大多数人一样,只知道他中秋时在芙蓉园马场受了伤。

  除了关心之言,又询问了他明日是否也会去后山采菊。

  明谨读到此处,下意识地问“采菊”

  小厮及时解释道“圣人使住持方丈于英灵殿内设下了祈福仪式,听闻众贵女与各府郎君明日一早要去往后山采菊,以奉于英灵殿内。”

  重阳前后采菊本就是习俗,又值祈福之际,京中娇贵的郎君女郎们做不来其它繁重之事,采些菊花摆放在殿内,便也算敬献一份诚心了。

  明谨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好啊,那本世子明日也去凑一凑热闹好了。”

  当日午后,常岁安来了大云寺。

  他刚从玄策营回来,路上思及在外行军的老爹,便想着顺路来大云寺拜一拜,烧一炷香再回城。

  来了才知圣驾在此祈福,自家妹妹也在。

  常岁安寻到了喜儿,知晓妹妹此时人在天女塔,就找了过去,但却在塔院外被武僧拦下了。

  明洛见状走来,就见那浓眉大眼的少年抬手朝她正正经经地行礼“明女史,听说我妹妹此时在塔内为阿爹祈福,不知我能否一同进去”

  既都是常家儿女,都是同一个阿爹,想来他也是能进的,若他能进去陪着,也省得妹妹一个人在里面闷得慌了。

  明洛肃颜道“常郎君有这份诚心是好事,但天女塔不同于别处,其内祈福典仪昨日已始,中途若被打断,恐会有损祈福之意兆。”

  姑母有过交待,这三日内不允许任何人扰乱这场试探。

  常岁安听懂了,这是妹妹不能出来,他也不能进去的意思。

  他也不纠缠多说,只点头,看向塔内的方向。

  明洛提醒道“英灵殿内另设有祈福典仪,常郎君若想留下祈福,可以去那里。”

  常岁安自然是想要留下的,一则他诚心想替常阔祈福,二来他要留下等着妹妹。

  于是便点头“我知道了,多谢明女史。”

  又与明洛施礼“这两日便有劳明女史多照料舍妹了。”

  虽然都是明家人,但这位女史看起来秉公严谨,好像和明谨他们很不一样。

  他记得妹妹之前曾经说过,这世道女子行事比男子更加不易,这位明女史能成为参政女官很不容易,单说这一点,是值得被敬重的。

  所以他此时待明洛格外客气。

  听得这一句托付,剑童有点欣慰,郎君日渐有些大人模样了。

  明洛微颔首,正待离开时,又听那少年道“不知可否劳烦明女史帮我转告我妹妹,告诉她我来了此处,这两日我在寺中等着她,让她”

  少年说着,忽然一顿,又连忙摆手“不不,算了,还是先别说了,这么久没见,妹妹必然万分想念我,万一知晓我来了,在塔里呆不住了可就不好了。”

  剑童“”

  郎君好像自信过头了。

  明洛“嗯”了一声,未再听常岁安的絮叨,转身回了塔内。

  思妹心切的常岁安在塔外站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去了英灵殿。

  半路上,他遇到了崔琅。

  “岁安兄”

  崔琅惊喜地扑过来,如同见到了亲人,险些热泪盈眶。

  他起初是随圣驾去往皇陵祭祖的,他本以为好友们也都会过去,可谁知师父没去,乔兄没去,最重要的是乔小娘子也没去。

  等到了大云寺,好不容易将师父盼来了,但师父却在塔里不能出来,他也见不着人,只能依旧一个人干闷着。

还好上天垂怜他,把岁安兄送来了  崔琅搭着常岁安的肩膀,嘴里倒着苦水“既都不来,怎也没人提早和我说一声儿的,害我这些时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终日对牛弹琴。”

  他如今已脱胎换骨不再是从前的崔琅,以前那些纨绔朋友已经追不上他的层次了。

  常岁安听他埋怨了一阵,便问“崔大都督是否也在寺中”

  毕竟如今他也是一名玄策军了,来了这里,应当先去上峰那里报个道。

  “你说长兄啊他今日一早便回城了,似乎是有什么急务。”崔琅也并不知崔璟奉密旨出京之事。

  常岁安闻言也未再多问,二人结伴去了英灵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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