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叔”
阿点跟着进了将军府,刚见到常阔,便扑过去将人一把抱住,就差整个人挂常阔身上了。
他比常阔还稍高些,又因比常阔年轻,正是壮年,此刻便如一头大熊将人包裹住。
“好了好了。”常阔笑着将人扶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阿点,又长高了”
看着眼前的中年阿点,常岁宁不由感叹老常这开场白,竟丝毫不以时间的流逝而转换,一句话可以用到天荒地老。
偏阿点很受用,闻言很是开心“常叔,你们这次怎出去这么久”
“打仗嘛,总要打赢了才能回来。”常阔笑着说“许久未见了,这回你可要多住几日”
“当然,我要住很久呢”阿点满口应下。
常阔“哈哈”笑起来,心里却半个字不信。
阿点这孩子,和寻常孩子有个共同之处去亲戚家之前欢天喜地,扬言要多住几日,然而真去住了,头天晚上就要嘴一撇,哇哇哭着要回家,死扛也只能扛到第二天。
在阿点心里,和殿下一起生活过的玄策府,才是他真正的家。
常阔已做好了第二日将人送回去的准备,这会儿便吩咐白管事先将人领去安置歇息。
“小阿鲤,记得来找我玩”阿点跟着白管事离开前,不忘道“马车上,咱们可是拉了勾的”
常岁宁点头应下。
“岁宁如今与阿点竟如此投缘了”常阔有些惊讶。
“他人很好,很真诚。”常岁宁一句话敷衍过去遇事不决,夸句人好,总是没错的。
听得这一句,常阔眼神颇欣慰地感慨了一句“我们岁宁,如今果真是长大了。”
说着,在圈椅中坐下去“来,坐下和阿爹说一说,今日出门,可有什么收获没有”
偏厅的门已被合上,仆从都退去了外面守着。
“今日最大的收获应当是买了头驴子。”常岁安挠了下后脑勺说道。
常阔皱眉看向儿子“带你妹妹出门,没事买什么驴”
他看儿子更像头驴家里已不需要第二头了 常岁安解释道“阿爹,正是宁宁要买的。”
常阔神色一滞,旋即笑着看向女儿“驴子好啊,比马温顺,买就买吧,不过是马厩里多双筷子的事嘛”
常岁安丝毫不觉得阿爹的两幅面孔有哪里不对,正兴致勃勃地要再说些什么时,被常岁宁警惕地打断了 “收获还是有的。”她赶忙截断了常岁安的话。
她今天真的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她和驴双向救赎的话题了。
父子二人皆看向了她。
“只是路上不方便与阿兄细说。”常岁宁道“今日在花会上,我见到了姚家夫人裴氏”
“姚家夫人”常阔皱眉问“大理寺少卿姚翼的夫人那裴岷嫁出去的嫡长女”
倒非他对京中各官宦人家的姻亲关系如何了如指掌,只因近日一直在查裴家之事,自然熟记于心,一说就知道是哪个。
“是。”面对常阔,常岁宁说起话来相当直白“虽尚不明缘由,但直觉告诉我,此人有些可疑。”
常岁安听得一个激灵直觉每每他说到这俩字,阿爹都恨不能赏他个大耳刮子,再给出一记诛心锐评你脑子都没有,能有个屁的直觉 此时,他便下意识地去瞄自家阿爹的反应。
“好。”常阔正色点了头“阿爹这便让人单独去查一查这位姚家夫人”
常岁安来不及体会苦涩心情,下意识地就道“让剑童去查吧”
守在一旁的剑童有些迟疑既是查女眷,那希望这次郎君交待他具体事项时,能够注意程度分寸。
“剑童带人去查,是一方面。”常阔凝思片刻,道“但还有个更好用的法子”
见一双儿女皆朝自己望来,常阔道“写信给喻增。”
常岁宁“”
这感觉好比是,有人问,蒸一笼包子需要几步 正常人答,四步先和面,再调馅儿,放入蒸笼,烧火。
伸手党答,一步喊阿娘 而如果让她选,她当然选第二种。
生而为人,放着捷径不走,她是断然不能理解的。
所以,她很赞成地看向常阔,只是有些迟疑“先前的名单便是喻公所给,他又因此欠下魏侍郎一个人情,如今三番两次麻烦他,是不是不太合适”
毕竟就她这些时日的耳闻可知,阿增如今实在不好相处,且至今她都没能见上一面,这捷径走起来,心中难免有些没底。
常阔想了想“倒没什么不合适的,只是或的确该表示一下谢意了。”
“那送些什么过去吧”常岁安出谋划策,“可喻公又不缺什么,贵重的东西也不稀罕,变着法儿给他塞礼的人定然比比皆是那不如,宁宁亲手做一笼点心既不与人重样,也可表心意了”
“这个好。”常岁宁认可地点头“但我完全忘了怎么做点心了。”
她压根儿就不会。
不然她为何会选择“一步到位,直接喊阿娘”呢。
“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常岁安继续苦思。
“我记得喻公喜欢奏琴”常岁宁忽然问道。
“啊对。”常阔想了想“但他甚少在人前奏琴,故而知晓他这个喜好的人并不多。”
常岁宁点头“如此正好,既不为人知,那寻常人送礼必送不到这上头来,不如我们送本少见的琴谱过去”
“嗯此法甚妙”常阔眉开眼笑,捋了捋髯须“很好,那就送这个吧。”
常岁安也觉得很好,只是他难得出于谨慎问了一句“阿爹,咱们府上有拿得出手的琴谱吗”
常阔捋胡须的动作一顿,皱眉想了想,没说话。
常岁宁沉默了一下,决定揭过并放弃送礼的念头“阿爹先写信吧。”
而经大家一致决定,最后将表达谢意的法子体现在了,于信的末尾添上三字多谢了。
朴实无华且免费。
好在信虽朴实无华,交情却是过硬,不过两日,喻增那边便给出了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