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办个学校……”
“这样就没有人能再把十一赶出来了。”赫斯塔道,“我倒要看看她在我眼皮底下能翻出什么花。”
众人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都笑出了声,十一听到了赫斯塔提到了她的名字,又感到许多人都朝自己看了一眼,不由得大喊起来:“你们又在说我坏话!”
琪琪听懂了赫斯塔在说什么,她从背后抱住了又要开始张牙舞爪的十一,笑着跟十一解释。
众人正要进屋,忽然听见有猪仔尖叫的声音,起初几下大家都以为是附近有人在杀猪,然而紧接着那个声音开始求饶,众人才惊觉那是一个孩子在挨打。
一个穿着短裤背心的女孩子从大屋的一侧朝赫斯塔她们逃了过来,在她身后,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女人正奋力挥舞着一把已经秃了毛的扫帚。
尽管两人都说着土话,但眼前的情境也不用任何言语说明了。
“救救我!”女孩钻到赫斯塔身后,两手紧紧拽住了她的上衣边缘。
拿扫帚的女人看见赫斯塔一行,原先的怒火立即收了一半,她生气地拿扫帚砸地,声色俱厉地让女孩赶紧从人家身后出来。
“跟我回家!”
“我不,除非你不打我……”
“跑到这种地方丢人现眼看我不打死你——!”
“你要打死我我就不跟你回家!”
“赫利耶塔!”
女孩打了个寒战,然而有些奇怪的是,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紧紧抱着的这个大个子姐姐也颤了一下。
莱凛赶紧上前询问缘由——原来这个小女孩跑去了附近小镇的冰激凌店偷东西,被发现时失手撞倒了店里的一台机器,现在对方上门索赔,要拿走家里四只羊羔。
“打扰你们了!”女人看向赫斯塔,切换到第三区语,虽然大家没有明说,但她有一种直觉,这个挡在女儿前面的大个子就是这些人里说话最管用的那个,“我要管教我的孩子,麻烦你们把她还给我!”
赫斯塔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小女孩,她看起来比十一琪琪要大上一两岁,但也一样瘦小。这会儿她灰头土脸,身上到处是在尘地上打滚时落下的灰。
赫斯塔蹲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草芽。”小女孩回答。
“……刚才你妈妈——那是你妈妈吗?”
女孩点了点头。
“刚才你妈妈喊你什么?”
“……赫利耶塔。”女孩小声道。
赫斯塔两手按住了女孩的肩膀,又轻轻拍了拍她:“赫利耶塔怎么能去冰激凌店偷东西?”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有些胆怯地看着赫斯塔的眼睛。
赫斯塔忽然想起什么,看向身边人:“今天星期几来着,星期四?”
“对,”斯黛拉点头,“星期四。”
“你怎么没去上学呢?”赫斯塔看过来。
“因为她逃课!她今天还逃课!”拿着扫帚的中年女人更生气了,开始倒豆子般地数落起女孩的不是。
女孩被赫斯塔看得有点脸红,但她脸上的灰完全盖住了这种变化,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趾,轻声道:“今天的课,我不喜欢。”
斯黛拉发出一声“哦哟”的怪声,也蹲下来:“什么课?”
“文法。”小女孩回答,“我的笔丢了,橡皮擦也没有,去了也要挨老师的打。”
不远处的母亲气得发抖:“这个学期给你买了多少块橡皮每一块刚买回来就被你用铅笔戳得到处是洞,好好的橡皮擦你要这样玩那样玩,拿小刀切得一块一块到处都是!”
“大家都是这样玩的……”
“你再嘴硬!”
眼看母亲又要抄着扫帚冲过来,莱凛连忙挡住了她。赫斯塔牵着小女孩走到女人旁边,几人低声说了会儿话,女人的神情从迟疑慢慢变得厌恶——赫斯塔说这次的事她可以帮忙赔一部分,但不要再打孩子了。
“我不是你们园子里的人,别对我指手画脚的!我在这里住是付钱的,我管孩子不干你们的事!”女人拿着扫帚的手换了个姿势,“这不是她第一次偷东西,你这次赔一点,下次赔一点,你赔得完吗?”
说罢,女人一手拧住了女儿的耳朵。
“跟我回去!”
众人看着小女孩像只小鸡一样被提着离开,一时都没有说话,直到赫斯塔看向身边人:“莱凛,我不太会说话,你跟过去看看好吗?”
特里昂的庄园。
尽管克洛伊希望自己一病不起,最好是从此落下什么病根,好叫科维希克知道自己有多么在乎他,然而十五岁的身体有着惊人的生命力,自从法堤玛开始盯着女儿好好吃药,她迅速痊愈了。
然而克洛伊还是打不起精神,她每天都过得恹恹的,没有什么能再提起她的兴趣,她渴望见科维希克一面,但所有人都嘲笑她的愿望,令她更加痛苦。
饭桌上,特里昂心情不错,他提醒法堤玛,下午赫斯塔要过来到家里坐坐,别忘了做好准备。法堤玛说早就准备好了。
“天哪!”特里昂忍不住感叹,“监察官竟然是她!她和自己身边的人互换了身份,这谁想得到啊——你们是不在现场,不然肯定也要大吃一惊!”
法堤玛微微一笑,仍像往常一样平静地切着盘里的羊排。
“克洛伊,”特里昂戏谑地看向女儿,“最近科维希克还有联系你吗?”
女儿幽怨地看了父亲一眼,没有说话。
“哈哈哈,”特里昂大笑,“放弃吧,我看科维希克是不会再来找你了!我早跟你说过了,科维希克这种从小吃苦大了突然发迹的人最受不了女人的温柔乡,要俘获他你就必须柔情似水——你这种个性怎么留得住男人?”
克洛伊的两颊顿时没了血色,她艰难地抓着勺子,强忍着泪水没有哭出来。
这顿饭吃得很快,特里昂吃完就上楼午睡了,留下克洛伊和法堤玛在餐厅坐着。
法堤玛看着女儿,轻叹一声:“克洛伊。”
克洛伊没有动。
“你告诉妈妈,”法堤玛道,“你还是迷恋着科维希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