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四和小二是实打实一起用包铁棒子抡过人的交情。
前者受伤后,闫玉没少明着暗着塞吃的,灵蛇肉干也混在里头,戚四确实没白吃,不但伤势好得快,身高也往上窜了窜,已经快要撵上戚大了。
抡起斧头砍树的时候,身上都穿不住厚的,三兄弟里头,就戚四最近得了身新做的衣服,之前那件不结实,裂开线了……
闫玉进屋一看戚四叔在烤馒头,底下一面都好了,赶紧帮着拿下来。
戚四将地上的锅坐上去,里面装着从家里带来的肉汤,等锅里的汤开始咕都,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肉干,一点点掰开扔进去。
闫玉认出是自己给戚四叔偷摸开的小灶。
这一批灵蛇肉换来都是直接放外面冻上,吃的时候化开,口感更好,肉干都是以前做的,没想到戚四叔这边还有没吃完的。
“戚四叔,我家还有呢,你别留着,多吃肉,顶饿。”闫玉现在特别能理解戚家三位叔伯,她的胃口越来越好,能吃,一到饭点就饿得慌,看啥都想往肚子里填。
“嗯!”戚四被闫玉不知道洗脑了多少回,什么我就是你们大侄女,和亲的一样,戚四叔咱俩是有秘密的一伙,比旁的人还要近乎,多吃都是为了攒力气,啥时候攒够了,咱就去北戎抢牛羊……
戚四问闫玉吃了没?
闫玉扫视一圈,觉得自己不能和戚四叔抢食,便违心的说自己吃过了。
戚四便放下心来,呼噜噜的喝汤,几口一个大馒头。
闫玉很自觉的帮他又烤了一批。
一边烤,她一边在旁边叨叨。
戚四都习惯了。
小二小嘴叭叭的,像她爹。
“……卢师傅几家要在咱村里盖房子,可能还要开几亩荒地,他们几家男丁也不算少,可以前村子的地不舍得撂下,这边也想就近种些,就觉得忙不过来,想买牛。”
戚四现在一听牛和羊这两个字就来劲。
眼睛睁得老大,目不转睛的盯着小二。
闫玉嘿嘿一笑,将烤好的馒头递给他:“戚四叔,咱准备起来吧,先别告诉旁人,咱俩人先摸过去探探路,要是真能将牛羊拉回来,一头牛少说十多两吧,羊也好几两,咱两家的炭继续烧着,偶尔去抢几头牛羊,你想想,这一冬天,咱得赚多少银子!”
戚四总听小二算账,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坐不住,心里头烧的慌,恨不得马上就去。
“中!木棍我早就准备好了,用的最结实的木头,外面包了铁皮,野猪都能抡倒。
还有麻绳,长的很,有六根。”
这是俩人往龙兴凤鸣去的道上没事琢磨的。
包铁的棍子防身,麻绳用来栓牛羊。
她带着三宝去,就算有犯倔不走的家伙,硬拉也能给它们拉回来。
“咱再带两把斧头。”闫玉想了想说道。
戚四点头,也不问为啥要带。
小二想带,就带上呗。
闫玉转天往永宁去,那叫一个精神抖擞。
昨天晚上她和娘说了要翻山去北戎的事,李雪梅听了她的各种准备,思虑再三,同意了。
此时,她坐在满是绿色的竹炉里,喝着掌柜给上的茶,也不知道是什么名目,未免露怯,闫玉喝得极斯文,小口小口的啄着。
王府派来一位管事和一位嬷嬷。
听着口音都是南边人。
那位管事明显是验货的人,将她带来的人参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的又看又闻,还拿了小秤一一称过,记下分量。
而嬷嬷瞧着是个主事的,那管事时不时和她说几句,举止间透着恭敬。
“闫小公子。”被掌柜介绍姓蔡的嬷嬷笑着与她道:“参咱们看过了,都是上年份的好参,保管得也好,很是难得,闫小公子果真都要出手吗?不留下一支放家中备着?听大爷说,小公子的母亲身怀有孕,女子生产之时,气力不足用参最宜。”
闫玉眨眨眼,怎么感觉这位蔡嬷嬷有点交浅言深的意思。
不过人家确实是对她没来由的亲近,说的也是好话,闫玉顺杆爬的本领不在她爹之下,自然流畅的就和人近乎上了。
“多谢蔡嬷嬷惦着,家中还有备的,这几支参是我自凤鸣买的,就是为了倒手赚些银钱,好买下隔壁的铺子,我娘虽说平日里身子还成,可我想着等近了日子,还是搬来府城住比较妥当,找稳婆也方便。”
蔡嬷嬷笑道:“小公子有孝心,闫家娘子好福气。”
她朝那管事递了个眼色。
管事将六支参摊开在桌面,逐一点评道:“闫小公子这六支参中,此二参年份最久,尤以这一支为最,须长而韧,芦圆饱满,皮光纹密,是为上品……”
他一边说,一边对照着将价钱写到纸上。
之后将纸推过来。
闫玉听他报价都听呆了。
低头再看纸上所写,确定了,真没听错。
最好的那一支对方报价八十两,品相稍差的那支也有七十五两,后面一支六十五两,三支六十两。
加起来一共四百两!
闫玉咽了咽口水。
她下意识的去看这两人,忽觉对方好像金光闪闪,似乎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名为“财大气粗”的味道。
闫玉突然想到世子妃的婚船。
还有那些被沉到河里的箱子……
她是亲眼所见,知道沉箱里的金银只是从各个箱子里拿出来的一小部分。
那么由此推论。
世子妃……是很有钱的。
呃,一直以来,她好像陷入一个误区,英王府是很穷不假,但世子妃……好似身家不是一般的丰厚。
“蔡嬷嬷,会不会太高了?我……”她想说我没想赚你家那么多钱啊!
从凤鸣买参花了二百四十两,她也就琢磨卖到三百出点头,跑一趟赚六十两,已经是暴利中的暴利!
“闫小公子放心,我等领了差事来,不会因小公子家中与大爷相厚便刻意高买,均是府中采买价格,不但没高,还比平时多压了几两零头。”蔡嬷嬷和气的说道。
管事也道:“的确如此,单说这一支……”他指向报价七十五两的那支。“药铺报价不会低于七十八两,若是府中短缺,八十两八十二两也是要买入的,毕竟,好参难得啊!”
闫玉略一思索,缓声问:“你们说的府中,可是嫂夫人的娘家?”
“正是。”管事道。
闫玉:得,结桉了。
南边的参价怎么能和关州类比。
她便和这俩人说了关州这边参价便宜,她卖到长平的药铺里才五十两……巴拉巴拉解释一堆。
蔡嬷嬷一直含笑听着,连那管事眼中都多了几分笑意。
闫玉晕晕乎乎的带着四百两银票出来,后面还跟着俩伙计。
竹炉的掌柜不放心,本来是想派人跟着将她送回家,后来听她说城门口卖柴炭的都是他们村子的人,她要和他们一起回村,便让伙计将她送到城门口。
一到城门,便看到一熘排队等着卖柴的人,孙二叔身前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摞一摞的铜板,卖柴的人放下一捆柴,他就给人一摞。
旁边罗三叔的肉摊前围着几位娘子,罗三叔一边吆喝着,一边熟练的切肉上秤收钱。
铜板过手,声音独特而美妙。
闫玉回过神来,眼中的星光点点亮起。
摸了摸银票。
“苟住,走,回家!”
狗子汪了一声,卖力狂奔。
孙二蛋抬头,就看到小二坐的爬犁一熘烟窜出去。
一连串欢快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笑道:“这娃,还说要一起回,自己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