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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另外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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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怀文却听出弟弟的言不由衷。

  天佑一向重财,此番又是险胜,取之有道,怎会不耿耿于怀。

  “此事暂且依虎踞前例,待为兄细问详情,再作计较。”

  关州一地贫寒,在这里为官,无论文武,不能说都是两袖清风,绝非大奸大贪之人。

  若重权财,早早便离了此地,无需在此苦熬。

  且有田大人向驻军暂借物资未果在先,闫怀文也大致晓得那位薛总旗是何等样人。

  内外分明。

  他手下的兵,是自己人,自是厚待。

  对外就吝啬的很。

  “我听大哥的。”

  闫老二像是有了主心骨,不再纠结一个人头少拿的一两多银钱,转而说起长平城、龟缘镇的物价,还有在谷丰城寻到了大安村的老乡,以及神水之事。

  有关神水他只顺带提了提,并没有细说。

  讲述的重点放在和他们一样,从齐山一路逃荒到关州的同乡们。

  闫怀文很能抓住关键,三言两语中,便察觉到天佑对李家叔父的抵触。

  “弟妹怎么说?”

  那是弟妹的娘家,他们兄弟的看法不重要,最终如何应对,还是要看弟妹的态度。

  “娘子……”闫老二似迟疑又似斟酌:“似乎是被她叔和婶伤着心了,昨个还和小二说,以后远着那家人家,等日后寻到小二她大姨,只两姐妹走动。”

  闫怀文心里就有了数。

  自从天佑变好,弟妹也改变许多。

  想是以前天佑做得不够好,无法让弟妹定心安然,便是娘家靠不住,依然舍弃不下。

  眼下日子好了,想法就慢慢转寰过来……

  “有亲的人家想过去,你们便定个时间过去看看,生活不便之处,尽力帮扶。

  虎踞这边的情况已然稳定下来,看大老爷的意思,再过三四日便要解除虎踞城的封禁,到那时,运路畅通,就不用吾弟再辛苦奔波各地,村里采摘的药材,也可留作自用,另行处置。”

  闫老二当真欣喜若狂。

  “哥?真的要解封?太好了!马上就要中秋了,我还担心你们要在虎踞过节。

  咱家的房子眼看着就好了,我再催催卢师傅他们,让他们赶赶工,再快一些,这可是咱们在关州的头一个大节,可得重视起来,咱们得好好热闹热闹……”

  闫怀文含笑听着他对今年中秋的畅想。

  也不禁陷入回忆。

  这一年的中秋之月,圆不圆?亮不亮?

  他的记忆已经模湖,记不得了。

  只记得他与恒儿穷困潦倒,无有所依,寄身于齐山府城外的一处凉棚之下。

  和眼下虎踞城外的棚子不太相似,倒是像天佑口中谷丰城安置灾民的所在。

  四面漏风。

  除了能略挡一挡白日的烈阳。

  便没了其他用处。

  凉棚下不止他父子二人,还有两三户人家,甚为不便。

  直至他终于打碎了自己所谓的傲骨,找到了一份账房的活计,才堪堪有了留身之所。

  维持住了一介秀才的体面。

  和关州相比,其他大府的秀才……当真一文不名!

  彼时,他们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

  什么身份,什么尊严,比之这份伤痛,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闫怀文敛下眼睑。

  一切都不同了。

  他,选择了不同的路,一切都在变好,越来越好……

  他的千初,还在。

  他的恒儿,还在。

  天佑、弟妹、小二……都在。

  “对了,大哥,那些北戎身上找到的钱袋我们可以留下吧?永宁的官差都没动,我在谷丰碰到他们,还顺嘴问了一句,他们说只要没有带字的东西,就都可以留下,不光是身上的钱财,还有他们的武器,嘿嘿!”

  “钱袋?”闫怀文略想了想,问道:“可带了来?”

  “带了带了。”闫老二从车上去了包袱,层层打开,露出里面几个手艺粗糙的钱袋子。

  他每一个都查过。

  可惜六个人中,只有三个人身上带了钱。

  碎银没几块,铜板多一些。

  想是为了伪装身份,所思十分周到,并没有带太多钱来。

  很符合他们扮演的猎户身份。

  闫怀文逐一看过去。

  看得十分仔细。

  再抬头时,他面色有些变化,目光中多了几分……笑意。

  “永宁还是府城,怎衙役查验如此不谨慎。”

  闫老二:“啥意思?哥这钱袋有问题?里面藏啥了?不会啊!我里里外外翻了啊!就几块碎银子,加上铜板都没有一两。”

  闫怀文将其中一只钱袋在手中掉转翻看,拽住某一个掩在内里的线头,使劲一抽。

  那线经不住他这般拽,一下断开。

  闫怀文又如此这般拆了几条线。

  碎银与铜板散落在地他都不在意。

  很快的,那钱袋被他拆成两块不规则的粗布。

  让闫老二目瞪口呆的是,两块布中间,竟然夹着一张叠得非常紧缩工整的——银票!

  “我的天爷啊!这是……这是……”

  传说中的银票!

  “哥,快让我看看它。”他语气带了几分急切。

  到了这边,银票还是头一回见呢。

  他可不得看个分明仔细。

  闫怀文递给他,如法炮制,将剩下的两个钱袋也拆分开来。

  闫老二激动难耐的展开银票,动作无比轻柔。

  感谢他哥,感谢他娘子,感谢他大宝!

  谢谢大家经常督促他学习,现在他可以很荣光的说,这张银票上最重要的几个字:他——全——都——认——识!

  “一百两啊啊啊啊!这也太多了,哥,竟然是一百两,这帮北戎这么有钱么?他们带了三个钱袋子,那不就是三百两!我的老天,这下发财了!发财了啊!”

  他两眼放光,语无伦次。

  特别像风雨无阻期期不落买了几十年彩票的彩民,突然中了大奖!头奖!还不用和任何人平分的那种。

  被巨款暴击,难以自控!

  闫老二现在觉得浑身都热,他有一种想脱的冲动。

  他还想跑,他觉得血热了,脚底不知哪来的气流,蹭蹭的往上窜,他想蹦想跳想跑跑!

  闫怀文抖开其他两张。

  一张是五十两。

  另一张是二百两。

  他看了眼天佑,默默的将二百两那张收起来。

  轻咳一声,缓声道:“这张是五十两。”

  闫老二现在思维敏捷,反应奇快:“那就是一张一百两,两张五十两,不少不少,二百两啊!白拣的二百两!”

  闫怀文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无奈又好笑:“天佑,这些……肯定要交出去的。”

  闫老二:嘎?

  “哥你说啥?交出去?交给谁?为啥?”闫老二懵逼了。

  “你想一想,北戎为何会带如此多银票?”闫怀文问道。

  “穷家富路,他们出远门,身上不得多带银子么。”闫老二想都没想便道。

  闫怀文失笑摇头:“你呀!这六人隐藏身份潜入关州,所谋定然不小,在此地,他们人事不通,唯有以金钱开路,才能方便行事。

  又或者,他们带这些银票来,另有他用。”

  银钱自古以来,就一个作用。

  买卖。

  它不光能买物,也能买……人。

  闫怀文经历的多,想的也多。

  关州守卫边防,乃是蛮夷的眼中钉肉中刺。

  连年祸乱边界,有奇袭得手,亦有败落而归,你来我往,双方早已势同水火。

  对彼此的动向也格外关注。

  据他所知,边防驻军专门有一部人马,行窥伺敌踪情报之事。

  反之,北戎也会如此这般,深入腹地,了解更多关州的情况。

  包括但不限于布防布兵、人员调动、民生等等。

  在有心人的眼中,没有一条情报是无用的,最终都能汇总成对己方有利的信息,影响战局。

  这六人,或许就是担负此等任务。

  潜入关州,伺机打探。

  如他所言,金钱开路,才能方便行事……

  闫老二咋能不明白呢,他就是不甘心。

  好么,我们村子的人浴血奋战,赏银赏银少给,连摸尸的所得都得上交。

  好大一个惨字!

  “之所以要上交,乃是不知这银票是否还牵扯到其他人。

  总要查清这些银票的来处。”

  闫怀文耐心的对他弟弟解释。

  闫老二丧丧的低头道:“我知道,银票也是带字的东西,我们留不得。”他刚才是高兴疯了,才会没想起这茬。

  “存银入铺才得这一纸票据,关州的银票只流通于附近几个大府,西州府、乐山府和临海府。

  其中临海并不喜用,唯西州府与乐山府可通兑,那你说,这张银票是何人所存?在哪处银铺存入?中间是否还有人经手?”

  “在这银票上能看出来?哪里写着呢?”闫老二眼睛都快贴上去了,也没看出哪里有猫腻。

  闫怀文笑道:“我们自是看不出来,有人能看出来。”

  “谁啊?”

  “这银票存兑的银铺。”闫怀文驽定的说道:“他们有手段,惯会在上面做记号,若真有心探查,能查出很多东西。”

  闫老二:……

  “那岂不是说,存到银铺的每一笔钱,他们都能掌握?那也太……那啥了!”

  以后想藏个钱,装个穷都不行了?

  上银铺一查,全都露底?

  “这手脚他们做的隐秘,不会轻易动用,自然也不会轻易让人知道。”

  闫老二:“那到底能不能查出来啊?”

  他给弄湖涂了。

  “只看英王重不重视了。”

  “咋又关英王的事?”闫老二吃惊的问道。

  “这银铺开在关州,身后肯定有些背景。”且这背景多半与英王有关。

  “若是王爷有心要查,再简单不过,若是此事被压在下面,无人重视,自然就不了了之。”闫怀文道。

  闫老二深深的凝望银票,两只眼睛,一个写着:可,一个写着:惜。

  “对咱们来说,找到这些银票还有一桩好处……”闫怀文卖了个关子。

  闫老二立时就被挑起兴头,忙不迭的问道:“什么好处?”

  “村里的赏银,不但会如数发放,还会拿到一些额外的奖赏。”闫怀文笑容含蓄,却有志在必得之感。

  闫老二秒懂。

  他们这又算是立功了!

  而且这次立的功劳和上次不一样,进项太大了!就问还怎么好意思克扣他们原本的赏银?

  啊?好意思么?

  创收几百两啊!不拿出点奖励奖励他们过意的去么?

  必须过意不去啊!

  这么一想,闫老二的心情立时多云转晴,艳阳高照。

  又灿烂起来。

  不过提及银子……他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四周,自己走远一些,又朝他哥招手。

  闫怀文:……

  缓步跟进。

  “哥,还有一件大事,我得和你学一学。”闫老二神神秘秘的道。

  闫怀文朝他点头,示意他说。

  闫老二咽了下口水,压低声音道:“哥,我和小二在长平遇上了世子妃送嫁的婚船,世子妃你知道吧,就是英王他儿媳妇。

  那十里红妆就别提了,打头第一个过去半天了,后面还有老长一熘呢,给我们都看花眼了,红色的箱子,瞧着就喜气。

  长平的物价太高了,我俩着急去临海府的龟缘县,你猜怎地,有人过来不让我们走,等了老半天才放行,我和小二就卖力的划,谁知道竟然看见……”

  闫怀文也不催促,只静静的听他说。

  目光柔和温煦。

  闫老二顿了顿,又看了看周围。

  闫怀文看出他的紧张,宽慰道:“放心,我已看过,周围无人。”

  “唔!”闫老二一脸认真:“哥,我和小二看到独自驶离的那条船往河里扔箱子,然后下去了几个人,还带了铁索,等他们再上来,是空着手,铁索也不见了。”

  这是闫老二和闫玉商量好的说辞。

  要隐瞒他们已经知道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这件事。

  为了增加可信度,将一切都归之为——亲眼所见。

  闫怀文神色不变。

  英王府并不是铁板一块,他很早就知道。

  之所以对这件事没有印象,只有一种可能。

  此事被人遮掩,不为外人所知。

  “你说,你和小二还曾远远的看到那些人翻箱搬运?”

  闫老二:“看见啦,不少人忙活,走来走去,虽然看不清是啥,可他们确实挺折腾,从这个箱子挪到那个箱子。”

  闫怀文又问:“当时天色如何?”

  “大概是刚过申时。”闫老二回想了一番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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