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的婚礼,也没什么彩礼嫁妆、花轿迎亲啥的——
不,不是没有,是普通老百姓玩不起这一套。
地主、富商、豪门家办婚礼,这一套自然是玩得飞起,那排场,甚至未必比后世小。
而我军一贯反对各种形式主义、铺张浪费,所以赵刚帮李云龙办婚礼,当然不可能搞这些。
时间一到,打扮一新、头上戴花、胸前扎了朵纸花的杨秀芹,就被几个大妈大婶给送到了酒席上,落落大方地坐在了李云龙身边。
赵刚作为政委,站出来讲了几句话,就让大伙儿端起酒碗祝贺李云龙大婚。
在场的赵家峪乡亲和警卫团的战士们,自然大声祝福,随后将酒一口干掉。
李云龙乐呵呵地接受了祝福,略讲几句话,随后就宣布开席。
带头开始大口炫桌子上的牛肉罐头炖野菜、粉条和杂面馒头了。
那吃相,让旁边的杨秀芹都有点不好意思。
但心里,却又有些甜蜜,在她朴素的认知里,能吃就代表能干活,那可是好极了。
李云龙一带头,很久没闻过肉味的战士和乡亲们自然也就不客气,个个吃得油光满面,眉飞色舞。
边吃,还边议论着李云龙跟杨秀芹算是郎才女貌。
坐在一边的杨远山听到这话,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杨秀芹的颜值还算不错,女貌她当得起。
但李云龙哪里“郎才”了?
明明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婚礼结束,天已经黑了。
杨远山担心没了山本一木,还会有其他小鬼子来袭,所以特意把王野找来,让他提高警惕,不要睡死。
王野闻言,点头答应,枕戈待旦了一晚上,却并没有迎来小鬼子,不禁十分遗憾。
在赵家峪住了一夜,次日一早,杨远山就带着人返回河底村。
路上,杨远山不时利用停下来休息的时间,漫山遍野乱窜,寻找着适合存放大量武器装备的山洞。
最终,他在河底村东南面不到一公里位置,发现了一处进出方便,且十分宽阔的山谷。
那山谷边缘深深凹进山体,形成了一处广阔的山坳。
琢磨着这里用来放装备的话,应该十分合适。
杨远山当即心念一动,把自己系统仓库里的武器装备和炮弹、子弹,拿出来一堆。
放在了那里。
这才若无其事地带着人,回到了河底村。
一回村子,他便让王野去召集准备跟他回老家的警卫营战士,自己回团部喝了口水,叫来周宪培问:
“老周,战报你整理好了吗?
我最多休息半小时就走。
这战报,我得带回老家,领导们肯定要看的。”
周宪培完全没想过,他去一趟赵家峪,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禁苦笑道:
“还差一点儿收尾,我马上加快速度。”
“好,我等你。”
约莫半小时后,右手写得酸痛无比的周宪培,终于把数万字的战报写完了。
揉着手腕拿过来递给杨远山:
“团长,战报写完了。
这次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战役,我们团累计牺牲了5733人,重伤了8825人!
重伤的这些战士里,还陆续有牺牲的,暂时还没能统计齐全。”
“好家伙,居然伤亡了一万四千人以上??!
咱们团算是彻底换了两茬血了。”
杨远山震惊不已。
先前,他虽然知道自己损失不小,但到底没有具体数字,印象并不深刻。
此刻听到这么巨大的伤亡数字,他不禁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是啊,具体每个营、每个连伤亡了多少人,我都列在战报里了。
至于具体的名单,还需要继续核实。
你们在水泉的时候,吸纳了不少新兵战士加入咱们团。
很多人刚一上战场,就牺牲了,战士们互相都不熟悉他们的名字,这些都需要一一调查、确认。”
周宪培也是满脸唏嘘。
他从没想过,一个团级单位,居然能打这样的大战,有这么大的伤亡!
简直堪比一个师了!
“好吧,那这后续的事就麻烦你了。
这战报我带走。”
杨远山点了点头,把厚厚的战报用一封牛皮纸信封装好,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准备走人。
周宪培连忙问:
“团长,你之前说好的装备呢?
不会忘了吧?”
“哈哈,那怎么会。
我都安排好了,回头你们去村东南面约莫一公里远的那个山谷搬运就行了。”
杨远山连忙回答。
随后走到外面,招呼匆匆走来的王野:
“王野,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没过多久,杨远山就带着,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卫连,骑着自行车向西而去。
边三轮的动静太大,在晋西北根据地骑一骑也就罢了,出了根据地,还骑这玩意儿,那是找死。
因此,他只能让战士们都换自行车。
杨远山暂时离开了晋西北,但整个天下却并没有平静下来。
晋西北各部队创造的巨大战果,震撼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所有人。
小鬼子大本营那边。
东条上等兵见到匆匆乘坐飞机赶回来的冈村次宁,立刻就心生几分不好的预感。
——但凡要是好消息,何必让位高权重的他冒着风险跑回来?
要知道,这年头飞机的可靠性,可不那么高啊!
事故啥的,那可真是屡见不鲜。
果然,冈村次宁一开口,就让东条上等兵当场崩溃。
算上辽东军第57师团一起,这一把就在晋西北损失了四个多师团,大佐、少将、中将损失一大堆,简直堪称开战以来的最大损失!
东条老鬼子差点就直接下令,把冈村次宁给拉出去毙了。
还好这家伙身为帝国陆相,多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
几个呼吸之间,就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仔细地听完了对方汇报的细节和经过。
随后才厉声道:
“冈村君,虽然按你所说,筱冢一男应该为这次失败负全部责任,但你这个方面军司令官,也绝对难逃罪责!”
没错,冈村次宁在汇报时,当然是把全部责任都甩锅到了筱冢一男头上。
毕竟这厮身为第一军司令官,这锅不背也不行。
更何况,他还死了。
想爬出棺材板反驳都做不到。
不过冈村次宁也知道,一个死人,不可能扛下几个师团覆灭的滔天罪责。
他也早已准备好承受一切。
闻听东条老鬼子的话,当即态度良好地点了点头,沉声道:
“东条君,我明白!
我愿意接受大本营的任何处罚。”
见这厮这么老实,东条老鬼子心里才顺了顺气。
盘算了一番自己手头上的人,没找到比冈村次宁更合适搞定冀北方面军的人,只能咬着牙道:
“好!
冈村君,我很欣慰你还保留有几分武士的骄傲!
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必须尽快打一个胜仗,挽回我蝗军的颜面,你明白吗?”
冈村次宁摇了摇头:
“东条君,如今土八路的实力,远超我们预估,短期内,我无法给你想要的结果!
我的计划是,在这半年内,全力整军、准备物资。
等半年后,再发起对土八路的大规模扫荡。
争取一举将他们荡平。”
“八嘎!你这是胆怯!
你的军人骨气呢?”
东条老鬼子怒吼。
“东条君,你没到前线去,你不知道土八路的情况。
现在绝对有强大的势力在支援他们……”
冈村次宁苦口婆心地把自己对于我军的判断,仔仔细细地跟东条上等兵叙说了一番。
说得他的一颗心哇凉哇凉的。
心道:土八路这么强,那我蝗军还玩个毛线?
还想什么帝国大业?
他连忙喝止对方:
“冈村次宁,闭嘴!
你这是动摇我蝗军的军心!
我蝗军是不可战胜的,帝国大业一定会实现!”
冈村次宁见他这样自我安慰,当即喟然一叹,闭嘴不言。
身为帝国的高级将领,他还不了解帝国如今兵力和资源都十分窘迫的情况吗?
什么帝国大业必定实现,什么蝗军不可战胜,骗骗下面人也就罢了。
他们这些人要是当真了,那才是坏了菜。
不过眼下,他也不可能非要跟东条上等兵显摆自己的人间清醒,所以连忙转移话题,和对方商量起了自己接下来的调兵计划。
谈到具体事情,东条老鬼子也冷静下来,仔仔细细地和他商量了起来。
等达成了一致意见,他就带着冈村次宁去面见天蝗。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一个陆相可遮掩不下来。
小鬼子天蝗听得冈村次宁带来的糟糕消息,当场感觉浑身发冷,仿佛看到了自己将很快被推上断头台。
他猛然把眼前的桌子掀了,指着对方的鼻子,狠狠地怒骂了一番。
还嚷嚷着要让冈村次宁转入预备役。
幸好东条老鬼子出面打圆场,说此事全怪筱冢一男,和冈村次宁关系不大。
小鬼子天蝗见此,自然知道,眼前这两人是站在了一起。
要动冈村,就得连着把东条也换了。
而一旦换东条,那动静可就太大了。
想到这里,他只能把冈村次宁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给了他一个极大地处分。
不过筱冢一男这个倒霉蛋,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直接被扣上了一顶轻敌冒进、丧师败军的帽子,剥夺掉了军衔和军职。
然后全家男的被抓去直接处决,女的送去了前线,承担起某种特殊的职责。
原本声名显赫的筱冢家,就此彻底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