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姑娘名叫秀兰,说来也奇怪,她父母是做草药生意的,但前不久突然失踪了,而后这小姑娘就自愿卖身到我这里。”
张九阳已经出钱,让老鸨请了大夫给她看病,但看大夫凝重的神色,恐怕情况并不理想。
老鸨的余光扫了扫张九阳手中的剑,咽了口唾沫,仍然心有余悸,只能乖乖地将这小姑娘的来历说出。
就在刚刚,她拒绝将秀兰放出花柳房,而后就看到那小道士猛地拔剑,剑身十分奇异,竟然赤红如玉,将他身旁的一块大青石直接劈成两半!
道士收剑入鞘,眸光凌厉,让她再也不敢违抗,老老实实按其吩咐去做。
“更奇怪的是,和其他女子刚开始羞于接客不同,她不仅急于接客,而且越多越好,不管价格高低都来者不拒。”
“姑娘们都说,她是天生的小浪蹄子。”
“道爷,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总会遇到些奇奇怪怪的客人,提出些过分的要求,于是其他姑娘不愿意接的客人,都一股脑推给她。”
“她也来者不拒,不到一个月,就接了快两百个客人!”
张九阳心中一沉,他总算明白这女子为何年纪轻轻,就被送进了花柳房,而且身上的伤势如此严重。
“其实我也劝过她,要赚钱也不急于一时,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但她都不听,非要如此。”
老鸨看到张九阳冷厉的眼眸,心中一颤,连忙为自己说几句好话。
就在这时,大夫走了出来,对着两人摇摇头,示意已经回天乏术。
张九阳默然片刻,而后突然扔给了老鸨一锭银子。
“找口好棺材将她妥善安葬,我会再来找你。”
“若有懈怠,想想那块石头。”
说罢张九阳也不再进屋去看那个姑娘的尸体,而是眸光一寒,杀机凛冽,漆黑的长发在夜风中轻轻飘荡。
“阿梨,等会儿跟紧了。”
老鸨正纳闷这道士在和谁说话,就听见周围突然响起一道孩童清脆的声音。
“九哥,那个姐姐出来了。”
老鸨被吓了一跳,四下明明无人,怎么会有女童的声音?
而且……谁出来了?
没等她多想,房门突然被一股阴风吹开,老鸨觉得身上一寒,而后眼前略一恍惚,竟隐约看到了刚刚还躺在病榻上的秀兰。
对方朝她微微躬身,而后望了张九阳一眼,想要说什么却不由自主地朝远方飘去。
“她是在谢你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
张九阳的声音响起,而后手提长剑,脚尖一点向着远方而去。
“好好安葬她吧,也算是给自己积攒阴德了。”
声音逐渐远去,当老鸨再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那道士已经消失不见。
她低头望向手中的那锭银子,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烫手。
黑夜中,张九阳的身影快如鬼魅,他没有练过什么轻功或是遁术,但仗着有一身精纯的法力和过人的体魄,奔跑之下可谓是快如奔马,轻若飞燕。
就是比较消耗法力,好在这段时间他的法力已经有了一个不小的进步,尚能支撑。
足足跑了一刻时,那空中飘行的秀兰鬼魂才慢了下来。
“九哥,我要砍第一刀!”
阿梨提着她的两口粉色菜刀,小脸上杀气腾腾,今晚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能感觉到那個姐姐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可是却被邪祟欺负到这个程度,那邪祟真是该死!
她要像剁肉馅一样将其剁成粉碎!
张九阳没有说话,但眼中的寒芒却越来越盛,手中的斩鬼剑传来阵阵热流,在鞘中微微震颤,似是感受到了剑主心中的杀机。
腰间三尺剑,且示不平人。
片刻后,秀兰的魂魄来到了城东的一处宅院前。
驴棚下,两只驴子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发出悲怆的鸣叫声,想努力挣脱身上的缰绳,甚至弄得身上满是血痕。
秀兰的魂魄在这两头驴子身边久久徘徊,不肯离去。
张九阳藏身于屋檐上,静静打量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道异色。
不对,这不是驴子,驴子不可能有如此人性化的眼神。
那种心痛和哀伤,连张九阳都有被感染到。
莫名的,他想起了老鸨说的一句话。
“她父母是做草药生意的,但前不久突然失踪了……”
一种大胆的猜测浮现在他脑海中。
难道这两头驴子就是秀兰的……
在聊斋志异中就曾记载过类似的故事,有术士精通造畜术,可以将女人小孩变成驴子和羊,以此拐卖赚钱。
她的父母,想必便是中了造畜术一类的法术,因此才会突然‘失踪’。
“这么快就死了?”
一道身影从屋内走出,他穿着红衣,面容英俊但眉目之间有股邪气,望着秀兰鬼魂的目光十分厌恶。
“真是废物,本来还想将你炼成疫鬼,却不想才这点怨气,真是浪费了我的拘魂符!”
他也没有想到,秀兰历经了如此非人的折磨,最后又染病死去,灵魂却几乎没有怨气。
这让他炼制疫鬼的计划泡汤了,不过没关系,他真正想折磨的……是那对夫妻。
“你们的女儿可真善良,哈哈我喜欢,以后我会慢慢折磨她,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那对驴子发出愤怒的叫声。
男人哈哈大笑,声音却越来越冷,充满了恨意。
“这下,你们总算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他捡起一旁的柴刀,缓缓走向那两头驴子。
秀兰的鬼魂想要阻止,他张口一吐便是一阵妖风,将秀兰吹到墙边。
“我说让你接客六百人,就放了你爹娘。”
“可惜你没有做到呀。”
“不过实话告诉你,就算你做到了,我依然会杀了他们,毕竟……我就是要玩死你们全家!”
他面容扭曲,满是复仇的快意。
今晚,他要吃驴肉火烧。
但就在他手中的柴刀即将落下时,神色却突然一变,手捏印诀,于千钧一发之间身影闪烁,遁到了三丈之外。
一柄粉色菜刀将木桩斩断,锋利至极。
“何方宵小,还敢偷袭——”
话未说完,阿梨手中的另一柄菜刀已经旋转扔出,快若流星,男人只来得及侧身一闪。
粉色菜刀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而后深深钉入了墙壁中。
一缕鲜血滑落,男人受伤的部位竟然浮现出一根根红色毛发,背后出现一只红色尾巴。
阿梨手一伸,钉入墙壁中的粉色菜刀再次飞回,她手提双刀,白裙子渐渐变红,杀气腾腾地望着男人,两根小辫子冲天而起。
“厉鬼?”
男人微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这小东西的怨气有点重呀,只是她和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出手?
“小畜生,我劝伱赶紧滚蛋,别耽误胡爷我今晚办事,否则正好拿你炼成疫鬼!”
但他刚刚说完,便听见一道声音缓缓响起,那是剑身与剑鞘的摩擦声。
暗夜之下,一道赤红剑芒缓缓出鞘。
张九阳拔剑前行,周身似有无形剑气缭绕,吹得道袍猎猎作响,发丝飘扬。
“九哥,他骂我!”
阿梨有些委屈。
“我听到了。”
张九阳淡淡道:“等会儿拔了他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