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盘项目的盈利能力,确实超乎所有人想象。
不止村里无后的老头儿。
就连县武部的周校官,也给战友交了5000块钱的定金。
“我这人比较粗心大意,除了几个重要节日,其它全都记不住。”
“既然人家有这服务,咱总得招呼上。”
而老董找果盘事业部,是因为今年除夕,无法返回老家菏市祭祖。
打算让对方操办。
余阳忽然意识到,果盘事业部的盈利能力,怕不是依旧被严重低估。
因为按照鲁西习俗,除夕当天下午,要前往祖林祭祖放鞭。
某些住在市里,或住在县城的人,有的忙活工作,有的因为这因为那,会像老董一样,无法返回老家。
如果果盘事业部拿下这些业务。
算上采购鞭炮,采购二踢脚,采购纸钱金元宝,采购酒水等中间费用……
尤其某些人或许平时省吃俭用,但在这种事上,真的舍得花钱啊!
“作为一家农业公司,怎能在这种不务正业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余阳当即联系六个副总之一的主负责人,让对方独立出去,成立公司。
与此同时,老董选购了果盘等祭祖用品,缴纳了1000块钱的服务费。
其神情有些伤感。
出了果盘事业部,点支烟。
“我已经快有三年没回老家了,确实有点忘恩负义。”
“正常。”
余阳想到了另一个时空的许多人和事。
长年不回老家的打工人,怕不是数也数不清。
第二天。
老董踏查了平东湖。
“承包项目是京城点头,招拍挂不宜暗中操作,你找先农支行申请的2000万贷款,我会帮你催促,但我们不能只准备竞标低价,势必要筹集更多资金,除了你们公司的盈利,市里还会帮你找其他银行准备点钱,最好再筹5000万。”
“那就太贵了,平东湖的商业价值,没那么高,我宁愿不要。”
“看情况再说。”
等吃过午饭。
老董略显疲惫的来到砖窑办公室。
“总的来说,按部就班的发展,你堂堂正正做公司,我在市里帮你护航,但可以快,不可以慢。”
“明白!”
“不,你不明白,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时间揽下三元农业吗?”
“这……”
余阳有些迟疑,他总不能说‘您为了成绩’吧。
老董微微一笑,“可以说我为了成绩,但我今天明确告诉你,市总管再有两年应该就会调走,下一任最多干一年,如果他们负责三元农业,伱认为你需要调整几次产业规划?
这么大的公司,高速运转起来,犹如一辆列车,调整方向,哪有那么容易。
再就是,今年他负责,是他的事,下一个可不会理你怎样。
更何况,如果是外省的,说不定会要求你外迁。”
余阳明白了。
犹如另一個时空。
在东山被定义为高污染的企业,到了外省,立马变成了新兴企业模范。
在东山被定义为技术落后的企业,到了西南,立马成了高新科技代表。
老董惆怅的叹口气,“我就不一样了,我得供走三批,才能转正,并且转正后,极有可能继续留在泰市。”
余阳点点头。
因为老董在泰市呆到12年,才去了东山府。
这时。
老董秘书快步走进来,在老董耳语几句,老董微微一愣。
起身道:“市里有点急事,我先回去了。”
余阳不好挽留,亲自将老董送进帕萨特,又目送对方拐出砖窑正门。
方才拿出电话,联系留在东岳南门监督餐厅装修的廖鹏飞。
“今天市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好像东山大院来了一群人,调查前段时间官企改革的事。”
“老董有麻烦?”
“他能有什么麻烦,即便有,把老董关进去,谁收拾剩下的一堆烂摊子?”
“也是。”
余阳不再多想。
随后拿起老董整合的一大堆文件,细细翻看。
里面的内容,应该是老董参考秘书记录下来的俩人谈话,连夜斟酌出来的一些建议。
从四个项目的延伸,到塑料大棚的改进,再到大豆种子计划的起步,以及十里营、韩垓乡、佛陀庙的未来发展。
甚至还有未来的上市准备、外贸准备、外贸目标……
应有尽有。
余阳看得很认真。
毕竟这是一位有能力,又有实权的副总管给出的建议。
等到傍晚。
长矛兵常福来报,“有人拜访。”
“谁?”
“不认识,姓范,名涛。”
余阳略微思索,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戴金链子的光头大胖子。
南河泛县的范涛?
前段时间十里营剿匪,过了两天,对方送来一套檀木茶台示好。
后来小堂弟找人打听,也只知道对方是范家四兄弟之一。
余阳忽然心中一动。
范家四兄弟…范家四虎?
范家老大,不就是南河郑府,亚细亚商场的大股东吗?
‘亚细亚’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个很陌生的名字。
甚至它引起的中原商战,也很少有人听说。
但亚细亚商场,却是近几十年,中原经济辉煌的标志。
其配套设施、服务水平,丝毫不次于沿海发达城市,甚至做到了全国领先。
以至于未来十几年,中原再也没出现过类似盛景。
而仔细算算,99年1月,亚细亚商场的大股东,也就是范家老大,应该已经抱病出走,商场也临近破产,并被无数供货商追债。
可惜自家跟对方没什么业务交集,更帮不上什么忙。
余阳走出小洋楼,昔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光头胖子,立马迎上来。
“余老板,又见面了。”
“老兄忽然登门,想必有什么急事吧?”
“我打算投资十里营,不知余老板能否给点建议。”
“投资十里营?”
“对,建一座商城,首期500万,如果不够,我再追加。”
余阳神色不变,仰躺在太师椅中,看着坐在沙发内的光头胖子,“兄弟,你这跑我这避难来了?”
“算是吧,我大哥被人投毒,病重去了香江,二哥、三哥全死了。”
“你们家的纷争,我不感兴趣。”
余阳非常清楚,短短十年把生意做到极致,并被京城两百名领导光顾、重视的产业,忽然之间分崩离析,背后肯定有着许多隐秘。
也许是商业竞争。
也许是分赃不均。
鬼知道真正原因。
对方跟自家毫无关联,何必掺和那种级别的斗争。
范涛苦涩一笑,“余老板,我投资十里营,绝不是因为被追杀,我只是心慌,想找个安全点的地方保命,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如果有麻烦,我自己离开,自己解决。”
“老兄,十里营安全?”
“是啊,十里营挺好的,剿匪之后,没有纷争,没有各种势力之间的勾心斗角。”
“冲你这句话,我允许你投资。”
余阳说完,给对方打个预防针,“不过,十里营人都是直肠子,有什么矛盾,一般都会当面说开。”
“哎哟,说我心坎里了,我也是直肠子,不然为啥要离开南河郑府,余老板,我喜欢这里!”
次日。
早晨出门没找到厕所的光头胖子,随便找了个墙角撒泡尿,当场被一柄汉阳造顶在了脑门上。
看看能否过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