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马的风光还是那么好，白色的沙滩，碧蓝的海水，透过舷窗，厄里斯甚至能看清沙滩上穿着比基尼的姑娘。
但他注定是没多少心情欣赏了。
LCE加密货币交易平台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是成大器攒的局，拉了厄里斯和格鲁的一点人做保险丝，为了表示自己对成总的尊重，厄里斯直接把自己最信任的兄弟德塞尔派了过来。
说起来，厄里斯也算西海岸地下世界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德塞尔是他的兄弟和最棒的收债人，当年也是能杀穿一条街的猛人。
可成大器给他设置的各种事业就像囚笼，不仅困住了厄里斯，现在还需要用惩戒德塞尔表忠心。
外人看起来厄里斯挺风光的，但他不是沃尔夫的心腹，在成总这里也没多少牌面，面对贾克斯的冷眼都要赔笑。
他通过成为沃尔夫的手下获得了比以往更好的前途，但这是成总给他的机会，成大器还用一堆事绑死了他，厄里斯想向沃尔夫献媚，可他被格鲁那个出生坑惨了，成总借机指使他药翻了沃尔夫的亲爹。
做黑手套，厄里斯有经验，他以为这是自己融入圈子的投名状。
后来厄里斯才明白，圈子是融入了，沃尔夫更重视他了，但也更不信任他了——成大器这一招毒的很。
而且，成大器和忒弥尔这艘船看起来也出了问题，但厄里斯没办法，他只能选择听命，用处理自己的兄弟给成总一个交代。
“厄里斯，我不理解，不就是几十万刀么，至于吗？”
德塞尔不懂自己的堂兄在想什么，他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他们是很厉害，但他也有敌人，这么逼我们，我们完全可以把他卖了，LCE这个公司看起来不错，把它抢过来我们自己做。”
这就是美利坚，大家都想做那个满嘴流油的胜利者，没几个人会真的有忠诚。
德塞尔的话让厄里斯有些沉默，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给自己这位脑容量不够的堂兄补补课。
看着沙滩上的妞，不知道为什么，厄里斯想到了那位一直冷眼看他的忒弥尔。
“那些大人物斗来斗去，但他们终究是一类人，他们是一类人，你明白吗？
他们输了赢了，还能和解，能坐在一起像朋友一样和解，我们不行，我们只能蒙着头往前冲。”
忒弥尔、格鲁、成大器、沃尔夫，这些人每一个都能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厄里斯以前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可以这么大，但他现在看的越来越清楚了。
确实，厄里斯这段时间被生活拷打是有收获的，他没看错。
忒弥尔输了无非是服个软，继承安东尼给他准备的百亿小财团，到非洲拿着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以泪洗面——说不定还能天天压榨把她的优势完没的成总。
德古拉家被人盯上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出让一部分利益，如果敌人太贪婪，德古拉还可以找其他人买安稳，然后沃尔夫继续做他的超级富豪。
成大器真输了，大不了就给阿基里斯当狗，成总当年还从格鲁那里拿到过橄榄枝呢，无非是这么做心里会不好受，阿基里斯那样的出生一点都不会在意成总忠诚不忠诚。
格鲁这个逼就更离谱了，他都被人坑的死去活来了，自己还不断作死，结果愣是没人真动他，作为加州最大的一坨屎，没人愿意上手清扫。
“凭什么他们一句话我们就要付出代价，厄里斯，我对给一个交代这件事没意见，剁一只手我也可以接受，但凭什么呢？
LCE的盘子这么大，我们只拿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一点点，风险要我们承担，话我们要听，想拿点小钱花花还要被敲打，凭什么呢？”
这一刻，德赛尔和当初的格鲁像极了。
他不满他愤怒他不想忍受。
仅仅一句话，就要听命就要低头就要给一个交代，这太荒谬了，德赛尔拼了这么多年，得到一个这样的结果，德塞尔无法接受。
“我也不知道，德赛尔，我也不知道。”
厄里斯苦笑，他真的不知道。
他是看着成大器一步步崛起的，起初他以为成大器是靠女人上位，但渐渐的，他就看不懂了。
成总的事业和势力诡异的连厄里斯这个混迹于灰色地带的人都看不懂，尤其他看不懂的是沃尔夫，沃尔夫都被成总逼成那样了，还和伺候祖宗一样为成大器办事，这太离谱了。
没接触沃尔夫之前，厄里斯对德古拉没什么概念，接触了以后，他才明白沃尔夫背后的资源有多么恐怖，德古拉集团是美利坚顶级的财团（厄里斯以为的），在军方和政府都很有影响力。
但就是这样一个集团的领袖，却被成总控制了或者说影响了，厄里斯完全看不懂。
Chan，你凭什么呢？
其实成大器可以回答他这个疑问，所有的原因只在于有没有一颗够坚韧的心，厄里斯显然缺这个，他无法想象成总是在怎样的局势里挣扎与腾挪的。
“如果要给他一个交代，我可以砍掉我的手，但厄里斯，我们和他们都是人，世界上最公平的事，就是所有人都只有一条命！”
德塞尔·厄里斯不想为难自己的兄弟了，他看着憔悴的厄里斯心里也不好受。
“哈，是的，但我们没必要这么做，德塞尔，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了。”
厄里斯的苦闷也在于此，成大器和忒弥尔、沃尔夫已经是他能看到的最好的机会了，这群人每一个都很厉害，而且年轻的让人心颤。
美利坚现在的统治者是一堆老头子，但未来终究是忒弥尔、沃尔夫的，嗯，也可能是成总的，这样的船不好找。
厄里斯就这么选择押上一切。
实际上厄里斯的应对早已经变形了，一路走来，他付出的沉没成本太高，这深深的影响了他的选择。
最好的机会？
你指的是他一句话我的手就要没吗？
德塞尔不想听厄里斯扯淡，他拿出刀递到厄里斯面前，闷声的说道。
“来，刀给你，左手还是右手？”
厄里斯挑了挑眉，语气低沉。
“哈，我们回圣洛都剁，我再去当面给他跪下道歉，然后他大概会说我做的太过了，误会了他的意思，你还可以去医院接一下。”
“法克，狗屎的世界！”
“飞黄腾达的机会啊，德塞尔，我很抱歉这个代价需要你来担，但这是他要求的。”
“那个华裔呢？他就不用承担责任吗？”
“哈哈哈，且看吧。”
沃尔夫·德古拉又一次惊醒，他最近一直睡的不好，很不好。
可能有几分愧疚，也可能是因为对未来的焦虑，总之，他总做噩梦。
从床上起身，靠着床头的夜灯，他摸索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而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沃尔夫看了看表，凌晨三点。
他走出房间，发现门口的佣人正窝在沙发上偷懒。
沃尔夫不想说什么，他明明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但还是觉得很累。
楼梯口的夜班保镖听到了脚步声，他灵敏的把手机藏了起来，摸了摸腰间的枪，飞快的起身查看情况。
“沃尔夫先生？”
“不错，带上几个人，去医院看看。”
“是！”
德古拉庄园主楼的一层大厅门口，沃尔夫穿着睡衣等待随从们准备，冬夜的冷风重重的裹在他的身上，他觉得自己好极了。
以前，他是德古拉家的继承人，权力和地位都非同寻常，但远没有现在的派头。
现在，这个商业帝国，这个煊赫的家族，上百人的家族服务团队、几万人的员工团队，只为他一人服务。
有钱不能为所欲为，但他可以用钱买来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又一次轻轻一叹。
“哈，不够啊。”
安保组的队长听到了沃尔夫的话，有些不明所以得问道。
“什么不够？”
沃尔夫哑然失笑，回道。
“啊，没有.我是说灯不够亮，看不清东西。”
“那我让人帮您联系设计团队，给您一些方案，稍微改一改？”
“可以。”
车子停到了台阶下，沃尔夫轻轻的对这位机灵的安保组长点头，坐上车离开了。
看着远去的车子，安保组长似乎得到了什么巨大的允诺一般，笑的牙都露了出来，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明媚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老乔尔已经半死不活，沃尔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德古拉帝国掌舵人，对于这些为德古拉家服务的人来说，沃尔夫的认可比什么都重要。
德古拉家是美利坚乃至全球范围内举足轻重的生物医药巨头，德古拉生物的上市部分都有几百亿刀市值，更别说那些日进斗金的未上市产业了。
德古拉家旗下的保险公司以前还给格鲁提供过面向LAPD警员的定制保险，作为保险公司，德古拉家还有经营着很多家非常有实力的私人医院——器官移植方面世界顶级，没有之一。
所以，老乔中风瘫痪后，在自家的医院里得到了最好的治疗。
深夜，老板的老板的老板突然造访，医院的院长差不多是从家里飞来的，他谄媚的围着沃尔夫打转，像是一只忠诚的哈巴狗。
最好的私人VIP病房中，院长先生把所有外人都赶走，然后警惕的趴在沃尔夫耳边汇报着工作。
“德古拉先生的诊疗方案我是亲自把关的，按照您的要求，采取了最保守的治疗方式，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都起不来了。”
沃尔夫看着熟睡的老乔尔，低声问道。
“没有康复的风险吧？”
院长赶忙拍着胸脯保证。
“没有，绝对没有！每天只输入生理盐水、葡萄糖，以及一些必要的维生补剂，还有镇定剂，我的女婿是他的主治医师，您放心，都安排好了，这事儿绝不会有人知道！”
沃尔夫瞳孔一缩，到没有多说什么。
“嗯，能让他醒过来吗？”
院长是专业的，他有些为难的说道。
“恐怕有些麻烦，因为需要通过药物控制他的康复可能，他现在一天睡二十个小时，要不明天您再过来？”
“没事儿，你先出去吧，我想单独的陪陪父亲。”
院长离开了，沃尔夫走到老乔尔的床边，老头睡得很安详，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到来。
沃尔夫盯着老乔尔看了许久，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他已经忘了上次盯着父亲看这么久是什么时候了。
伸出手，将手掌覆盖在老乔尔的口鼻上，沃尔夫面无表情的等待着。
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细胞缺氧，老乔尔心脏的送血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濒死前的对空气的渴望让老乔尔的身体挣脱了镇定药物的作用，他睁开了眼睛，大口的呼吸着。
然后，老乔尔看到了沃尔夫，意识到沃尔夫想捂死自己。
“晚上好，我亲爱的父亲。”
看着老德古拉那惶恐与震怒的眼睛，沃尔夫笑的很开心。
“嗬肆嗬肆嗬肆”
中风实际上是脑梗，脑梗可能会瘫痪，左脑脑梗会影响人的语言中枢，造成语言障碍。
老乔尔现在的状态就是语言障碍的表现，他想说些什么，但只能机械的重复两个字。
其实这个是可以治疗的，但沃尔夫显然不会给他康复的机会。
“你当初把我男朋友杀掉的那天，有没有想过我会这么站在伱身边，乔尔？”
“我猜你没想过，毕竟我不是你的儿子，不，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说，你从来都没把我们这些孩子当做人。”
“我们只是你的血包、器官容器，你只在意大哥。”
“所以大哥才死了。”
“嗯，也是我干的，我也想让你尝尝失去心爱的人会是什么滋味。”
“嗬肆嗬嗬”
“你是在骂我吗？”
“小时候我们被你逼着天天锻炼，还要不断地检查身体，那时候你说，这是想让每一个德古拉家的孩子健康的长大。”
“二十多年，我已经习惯不抽烟不喝酒不晚睡，习惯每天花两个小时健身了，但小时候你逼着我们天天运动、检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关心我们呢，乔尔，哈哈哈。”
“那时候我很努力，想让你认可我，但你只认可大哥，我后来才知道，我们这些后来的都是批量生产出来的，你怎么会认可一个代码为001的血包呢。”
“所以，后来我就生了一种病，一种希望得到更多认可的病，嗯，扯远了。”
“乔尔，我想让你饱经折磨的活到一百岁，就这样躺在床上活到一百岁，是不是很孝顺？”
“嗬肆嗬肆嗬嗬嗬！”
乔尔·德古拉浑身酸痛麻木，他挤压着自己的肺，挤压着自己的喉咙，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发出的只是不明的哀嚎。
“有几个不自量力的东西想来和我分财产，你猜怎么着，我和忒弥尔商量好了，在德古拉加入他们前，她会帮我解决这个麻烦。”
“你还记得忒弥尔吧？她和那个人上次过来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吃饭呢，哈哈哈哈。”
“乔尔，你给自己准备了那么多血包，我准备等集团稳定下来了，就给你安排第一轮器官移植手术，你比较喜欢哪个儿子？”
“你喜欢哪个我就帮你安哪个，等你八十岁时再来一次，一定保证你活到起码一百岁！”
“我真是个大孝子！”
“哈哈哈，Chan，你没事就好，老大那天收到你的消息后吓坏了，我们LAPD派出了所有的警力，找了你整整一夜。”
贾克斯一副激动的表情，装的像模像样的，成总也不拆穿。
“你们最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LAPD还是很忙，案子太多了，圣洛都的治安越来越差，犯罪人数比以前多多了，但市议会批给警方的预算却不加，警员们苦啊。”
成大器听出了不对，他端起杯子，喝了口酒，而后不露声色的叫来酒保，要来了一张便签。
拿笔刷刷写了几个字，成总把便签递给对面的贾克斯。
“被监控？”
贾克斯看了眼盯梢的人，苦笑着同成大器直说道。
“便签没用……哎，Chan，我们错了。”
这位LAPD的中坚，格鲁的心腹，四大分局局长已经被人盯死了。
“佛伯乐的人差不多24小时跟着我，他们也不明牌，只是盯着我，我们扣下来了斯蒂文，可当时我们也没想到这事儿会牵连到那个男人。”
成大器想到自己已经被人监视、纪录，就觉得微微有些恶寒。
美利坚的特务机构现在虽然大不如前了，但也是强力部门。
麻烦啊。
“方便和他见见吗？”
成总的话让贾克斯有些惊愕。
“见老大？Chan，你的意思是？”
“牛森是不是和你们许诺了，让你们随便动佛伯乐，他会给你们撑腰？”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成大器看得清楚局面，就是有些细节他要确认。
贾克斯尴尬的点点头，说道。
“是的，但牛森先生也没想到那个男人会插手，而且，你和蜜儿坑我们坑的太厉害了，阿基里斯还发动了伍德议员，佛伯乐的副局胡特作为案件主管也来加州了，我不建议你和老大见面，他会骂死你的。”
成总对了下信息，越发觉得阿基里斯是在假道伐虢。
只是，可怜的格鲁警长好像完全没看出自己的麻烦——这尼玛和去年一样一样的。
格鲁啊格鲁，你可长点心吧。
“贾克斯，格鲁看不出问题，你也看不出问题吗？”
贾克斯误会了成大器的意思。
“牛森先生让我们暂时忍一忍，过两天找个替罪羊推出去就差不多。”
“……你们这么相信牛森？”
“不然呢，老大甚至娶了个变性人，他现在是加州帮的重要成员，牛森肯定要保的，有什么问题吗？”
成大器耸了耸肩，叹道。
“傻的可爱。”
他高估了贾克斯的水平，也是，贾克斯的这种认识听起来其实还挺有说服力的，联姻作为一种利益绑定的形式，在人类历史进程中不约而同的存在于各个文明里。
只是，成总没想到格鲁和贾克斯两个人都这么天真。
成大器的水平贾克斯很清楚，他有些紧张的问道。
“Chan，是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联姻是为了利益，可它本身不代表利益，贾克斯，格鲁离死不远了，但我估计牛森应该很愿意和你合作，你加油吧。”
贾克斯愣住了。
成总的话像是戳破了一张纸，如雷声一般在他脑海里回荡。
联姻不代表利益，是啊，联姻TMD不代表利益啊！
“联姻就是不代表利益，它只是合作的润滑、互信的基础、分配的筹码，仅此而已，它不是保证，不是牢不可破的誓约。
贾克斯，什么时候开始，你和格鲁把自己和一个人不人鬼不鬼东西绑在一起了？
说实话，我觉得有些失望，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你和格鲁警长算是我的老朋友了，如果是你们的话，恩，我能理解。”
《如果是你们的话，我能理解》
成总骂人完全不带脏字，但侮辱性差不多达到了人类语言表达的极限。
他太会了，毕竟是能堵住忒弥尔那张毒舌的强者。
大阴阳师成大器，出击！
“这……我，Chan，所以牛森可能不会帮我们？”
贾克斯讷讷的问道，他太聪明了，以至于他能理解成大器所提出的这种可能。
联姻不能保证什么，尤其是事情现在明显闹大了。
他无法想象牛森不出手，他和格鲁以及他们的事业会是什么下场。
看了眼那位盯着他的佛伯乐，贾克斯艰难的咽了咽唾沫。
“是啊，不过应该不太可能，可能帮也可能不帮吧，恩，可能嘛，你懂的。”
就是绕，嘿，就是玩！
成总很喜欢贾克斯这幅汗流浃背的样子，这哥们儿特喜欢玩小聪明，之前坑厄里斯的时候其实也算坑了成大器一把。
成总到现在都不确定格鲁是不是早想和自己翻脸了——顶级黑警的出生程度就是这样。
“Chan，餐厅见，时间的话，我之后会给你发，到时候无论我发多少，你往前推六个小时，可以吗？”
成总笑了笑，答道。
“说实话，我很想看看格鲁的脸色，其实你们现在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什么？”
“让我们尊敬的格鲁警长去舔他那位漂亮的夫人，只要把他的夫人舔舒服了，牛森先生不还是很容易就能搞定的吗？
这个建议我免费出，不用谢，也不用付费！
怎么样？我们的关系不错吧？”
格鲁：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