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最后还是没有脱下儒袍。
而林柯，此时已经完全不像林柯了。
他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亵裤，并且还用布条包裹了起来看不到。
白花花的身体上涂抹了一层白白黑黑灰灰的泥土。
整个人像是刚刚在泥潭里打过滚的小香猪，可以隐隐约约看到白皙细嫩的皮肤，不过外面有东西挡着。
同时，林柯还扛着一把不长不短、不伦不类的“榔头”。
“金刚大哥，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叫我林柯。”林柯想了想，还要换称呼。
“那叫什么？”金刚挑了挑眉：“吾等姓名，受之父母，怎可轻言变姓更名？”
“金刚大哥……”林柯没想到金刚还挺死板的。
之前一直以为金刚只是文绉绉的、文质彬彬的，但是内在和他一样有些黑得反光。
毕竟有谁送别人东西是送自己腋毛的？
谁知道，这家伙从内到外都是一头纯纯粹粹的大白鸽！
白痴得不行！
“你要知道，也此行是为历练兵武与御兽之道而来。”林柯正色道：“兵武之道，孙子有言，兵行无常势，我又怎能纠结于区区外物？”
“御兽之道，我若不去野兽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懵懂混沌，又怎么能与其心意相通？”
“天下千万道，儒道仅为其一，虽是大道，但也只是大道，而非全道。”
说着，林柯指了指下方的泥地和自己光着的脚丫：“我行大地，感受大地脉动，我行风中，感受风之律动，我徜河海，感受水流波动……这为何不是道？”
林柯又指了指金刚身上好好穿着的衣服：“金刚大哥身穿衣服，服章之美曰之为华，礼仪之大称之为夏，华夏二道亦是天下致理之道，为‘秩序’二字。”
“故你我皆行道，皆可行其道。”
为了避免后面金刚反而成为他的掣肘，他只得略微长篇大论了一下。
“华夏……秩序……”金刚听了林柯的话，大受震撼。
“对的，华夏和秩序。”林柯点了点头：“秩序之道是为道，咱们混沌之道亦是道，老庄所言之道，浑浑噩噩、混混沌沌，一切无争无为，顺应天时，岂非混沌大道？”
老子和庄子，再加上儒家孔子、墨子等先贤们，当年的思想文化轴心时代，都在绽放自己震古烁今的思想。
什么思想？
救世思想！
当时无数先贤先辈都在寻求救世之路，他们所追寻的道很多，找寻的方法和出路也很多。
但是有的时候，因为所思考的出路不同，就形成了不同的学说。
路是什么？
路就是道。
孔子想的道，是周公之道，礼之道。
他认为，当年周朝时期天下大治，世间一切美好，所以觉得春秋战国之乱，就在于礼崩乐坏。
所以，他崇尚恢复周礼，周天子做周天子做的事，诸侯做诸侯做的事，士大夫做士大夫做的事……
这样的话，天下就太平了。
孔子想的已经很不靠谱了，有人想的更不靠谱。
那就是老子。
老子觉得，伱周朝好，我觉得原始社会更好！
那个时候小国寡民，大家混混僵僵不知天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天底下也是一片美好的。
甚至他提议，七个国家还不够，最好是像部落一样，大家凭借自己的能力，能管十个人就是十个人，管一百个就是一百个。
大家通通商、跳跳舞，有鱼吃鱼，有兽吃兽，一切遵循自然之道。
简单来说，就是大道至简，不要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部门、机构，大家想干什么干什么就行了。
而墨家、法家等，更是有其他的思想在传播。
往后很多朝代，其实都有实验过除了儒家之外的治世之道，不过老庄之理滋生了一堆夸夸其谈的闲汉，墨家之道造就了排除异己和党羽之乱。
总之就是，前世的一切思想，都是基于救世之道的寻找，基于乱世救赎之道的探寻。
但是，都很难突破时代局限性。
而林柯他们那代人，虽有突破时代局限性纵观历史，但是又缺乏了古人那等洞悉乱世的智慧。
至于后来，先贤们的学说上延伸出来的花朵，就属于额外惊喜了。
比如孔子的救世之道烂透了，但是他的教育之道，那句有教无类着实是先进整个世界几千年的教育理论。
而老子的那些理论，在救世上没啥用，但是在哲学领域呢？
引领风骚！
当然了，那都是前世。
在大魏圣朝，突出的就是一个百家争鸣。
你说我没用？
我打爆你的狗眼！
你说我墨家没用，我墨家可是出了第八境的至强墨子。
你说我道家没用，我道家更是出了第九境的老子！
于是乎，林柯此时的话，非常能令金刚震动。
“金刚大哥，《易系辞上》言：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又《乾》曰：六爻发挥，旁通情也。”林柯笑道：
“我非天性如此，乃尝道矣。”
我非天性如此，乃尝道矣！
金刚再度眼神震动：“我……我懂了。”
他看向林柯，目光带上了几分尊敬：“林柯，你可为吾师。”
好家伙！
被反拜师了！
林柯无奈：“好了金大哥，不说这些，我们走吧！”
“好！”金刚闻言脸上露出笑容：“我们快些去找到一处洞府，去尝一尝这老庄仙道是何滋味。”
“好！”林柯感觉到金刚语气中少了几分拘谨，多了几分洒脱，顿时也笑了起来：“哈哈，我们呼啸山林，去体会一二那些腐儒不曾体会过的快意！”
话音刚落，一条大蛇从树间猛然弹出，咬向林柯的嘴。
金刚原地未动，林柯没反应过来。
“唔！！！”
陡然被咬，林柯眼睛一瞪，手中榔头化为残影。
顿时，咬在他嘴唇上的绿蛇身体化为十几块洒落下去。
“我擦，我擦。”
林柯嘴唇上火辣辣的疼：“这他妈什么蛇？！”
“林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乃是一种稀有的灵蛇，善于隐藏，毒素强悍……”
金刚摇了摇头，而后脸上露出一丝庆幸：“好在这种毒素只会盘踞身体三月左右就会消除，改变之处也只是被咬处肿大而已，并不会有实际损伤。”
“反正不会造成实际损伤，正如你所说，这种外形改变也是尝道之一，改变外形改变彻底，可以体会不同之道。”
林柯：……
尝个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