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乍响间,天地暴明一片。
平山君冷哼一声,以手为剑一扫而去,冲天剑意凌厉无双势往无前的撞上雷霆。
“轰~”
巨大震动声刺破众人耳膜,甚至有人耳朵中被震出了血来。
光雷散去,平山君完好无损的负手而立,雷无桀却浑身瘫痪倒地不起。
“呵呵,以凡人之身能做到这种程度,实在是不错了。”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心中绝望了,谁也没想到来杀虎妖,反而被虎妖离间算计生死只在他人一念之间。
场中躺下的近二十人已经有不少人醒了,被那震雷声惊醒,却没有贸然而动,听声音便能听清形势不妙,众人自然不是傻子,会一头莽起来。
毕竟能成为一流高手的人,自然都是经历江湖摸爬滚打的。
正在装睡的李长乐心中后悔万分,早知道她就不应该逞强,被夺走擂台后直接走就是了,何苦参与到这样凶险万分的局面里去?
平山君又扫了一眼躺下的众人,嗤笑道:“没想到竟然又有人醒了。那便都杀了吧!”
此言一出,他挥手剑指一斩,顿时五六道剑光分化,斩向地上被药倒的众人。
“噗嗤~”
血花溅落,一位位名动武林的高手就这般身死。
有醒来的人施展内力也无法抵挡剑光分毫。
忽然,剑光扫过树上的白沚,蓦然被一道白光消弭掉了。
“什么人?”平山君冷喝一声,再次一扬手一道黑色剑光应声斩出。
一声轻叹传入了幸存下来的十余人耳中,“平山君,一别多年,可曾安好?”
白沚站起身,飞落至地,衣衫上的血藤自发横扫而出拦下了这气势磅礴的一剑。
“你是?……”
平山君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人,总感觉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白沚淡淡道:“说起来,还要向平山君告一声罪,赔个不是。”
“?你在装神弄鬼什么?”平山君冷道:“不过既然撞破了我行事,那自然就不能再留你了!”
白沚笑说:“平山君,伱耗费几百年祛除的万虺绝毒就来自于我啊。”
“什么?!!!”平山君一怔,脑海中被尘封住的屈辱记忆再次翻涌而起,他猛然间回想起来当年胡七娘渡劫之时确实有一条白蛇妖。
“你!就是你!当年那条该死的白蛇!”平山君脸上已经浮现了狰狞,“胡七娘那个贱婢,害我至此,你是帮凶也该死!待我杀了你,自然会再归去杀了那个贱人!”
白沚轻叹一声,“胡七娘当年便已经和黑风同归于尽了!”
“同归于尽?怎么可能?”平山君一脸不敢相信道:“那个贱人如此阴险,怎么可能会死?”
白沚无奈的摆摆手,“真的,信不信都由你,她的尸骨都埋在天狐洞下几百年了,只怕已经没了。我亲手埋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平山君这才眯起眼睛看着白沚,“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当年我们三妖相争,二死一逃,却是你一条小小白蛇的算计!”
白沚叹道:“当年的事,都已经是前尘往事了。况且,我也是受之要挟,你我之间并没有多大的仇恨吧?”
“没有多大的仇恨?”平山君冷道:“正是因为你的绝毒,我惨遭万蛇穿心之痛百载,修为阻塞几百载,你轻飘飘一句没有多大仇恨就化解了?”
“可是,就如人间说的,卖刀的又怎么能管得到买刀杀人的呢?”白沚走到空山道人身前,大袖一挥众人的穴位都被揭开了。
余下十一人纷纷聚拢在白沚身后,满脸恐惧又带着劫后余生向白沚道谢。
平山君怒道:“今日任你狡辩,本君也要报当年之仇!剑来!”
他大喝一声,一柄煞气浓厚的长剑破土而出,飞入其手。一剑斩出,恐怖威能开山裂地,道道剑气如同千军万马袭来。
白沚侧身一立,吹动长萧,萧音婉转无数片花瓣飞天而起,杏花微雨,如无数刀刃与剑气相撞。
平山君面上浮现出凝重,再次举起黑煞剑,一剑中天横扫八方,寂灭剑意直直斩来。
“轰~”
剑过风吹花,影落人未见。
白沚的身影化作一片杏花被剑光摧残,场中寂静,一众武林人纷纷逃离而走,此刻没人会还惦记着那传说中的灵草,满心里只有他们的生命。
“幻术?”平山君一愣,收剑环顾四方,只闻得风声轻缓,林叶轻动。
忽然他的背后微风一起,平山君想都不想的虎尾一扫打散了一道白光。
“咯咯咯~”
一道娇笑声传来,香风阵阵,一个柔魅女子走了出来,娇声道:“平山君,许久不见,奴家甚是想念你呢!”
“哼,区区幻术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平山君大怒,一剑斩破虚妄的夜空,直接让白沚的幻镜分崩离析。
白沚缓缓从平山君身后走出,笑道:“我的幻术自然是小道,但七娘娘的幻术又如何呢?”
话音落下,胡七娘再次走出,这一次“她”媚眼如丝,却带着冷意,“平山君,你潜藏多年终究还是被老娘我找到了。当年让你侥幸逃了,今日定然不会再犯当年的错误!”
“既然已经死了,就该安心躺着就是,还拿出来当幻术。”平山君冷眼举剑,再次一剑斩出。
胡七娘挥手一抛,一柄如意龙虎相衔,风云汇合,化作山岳般的玉如意镇压而下。
“轰~”
剑气与玉如意黑白分明,一时间难分上下。
白沚身形一闪,三千杏花如刀袭来,笑着来到平山君身侧,“我说七娘娘死了,她就真的死了吗?”
平山君心脏猛然一震,这该死的蛇妖竟然在诓骗自己,他就说胡七娘那贱人怎肯可能轻易就死了。如今他伤势初愈,伥鬼还未补充,修为还没有圆满,以一敌二只有败亡一道。
转瞬间,他便做出了决定,剑光一转分向四方。
“呵呵,想逃?平山君,你是逃不掉的。”胡七娘轻笑道,“天阙山神,还请一助!”
“轰隆隆~”
夜空之上雷霆乍响,天阙山神率众神差出列,立在中天,“大胆虎妖,竟然敢藏拙在本神山域作乱人间,今日定然饶不了你。”
话音落下,一方神印制合四方勾连八百里天阙群山,重重镇压而下。
“轰~”
任凭他剑意无双,也无法抵挡八百里群山之力,被狠狠镇压在了地下。
“呸~”张口吐了一下满嘴灰尘,平山君又惊又怒,浑身动弹不得只能冷眼看着头顶上的几人。
恍然间,他发现自己的唾液里并没有尘土,神色顿时一愣。
但下一刻,周身猛然一痛,却是九根银针穿过了他的身体。
平山君恍然大悟,这是双重幻境,他以为破掉了幻境,但实际上仍旧在第二重幻境中。
剑意冲天而起,恐怖黑煞席卷四方,剑过山门外,气斩长河中。
一声恐怖虎啸震动八百里天阙山,白沚的水月镜花终究是破了。
但为时已晚,平山君捂住胸口,怒道:“又是毒?”
白沚淡淡道:“还是我的毒,不过比几百年前更毒了!”
“你!”平山君气得猛然吐出一口黑血,却是气急攻心引动绝毒深入肺腑了。
“平山君还不走吗?”白沚眼底浮现了一层浅浅的笑意,“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逃走躲个地方再养伤几百年还是能好的。”
“你,你!你,好的狠,我平山君记住你了!”话音落下,他便化作一道遁光破空而去。
白沚笑了笑,对于平山君他还是心有余悸,对方曾经的那平天一剑太过恐怖,万一对方拼命甚至献祭自身同归于尽,那就更危险了。
不过,说到底,是白沚没有想杀对方的心思,留着他或许还有些用处。
毕竟,地下的地穴里千年灵草可就是自己的了。对方一拼命,这千年灵草娇贵的灵药可就不复存在了。
白沚一脚跺开大地,一股精纯的水土元气散出,这里竟然是被平山君用秘法封住了灵气。方才平山君的黑煞剑就是从此地穴中飞出的。
他走入地穴中,果然发现了一株灵气十足的灵草,是株难得的千年水土灵芝,灵芝草上还绽放着蓝黄二光,显得仙气十足。
此宝对于人类修士和妖类而言都是珍惜至极的天地灵物,可以直接吞服炼化,也可以入药炼丹。
白沚明显是不会炼丹的,所以他还是决定吞了为好。
旁边还有一棵百年土灵芝,白沚也一并采走了。
想来平山君的机缘还是不错的,得了这几棵灵草才能祛除绝毒暗伤,只可惜又遇到了白沚,夺走了他的机缘。
若是再晚来几日,说不定平山君就会杀尽武林高手,炼为伥鬼然后吞服下灵药开始修炼。
白沚现在倒是颇为相信缘分自有天定了,因果纠缠,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丝有迹可循的!
拂袖一挥,此地地穴重新复原,再过百年后说不定又能孕育出新的天地奇珍留待有缘人。
白沚出来,发觉那雷无桀还在远处打坐调息祛除毒素,便走近道:“这棵百年土灵芝,可助你祛除毒素,甚至还可以更进一步,以武入道还是很有可能的。”
雷无桀闻言,神色一喜,“多谢前辈赐药,晚辈感激不尽!”
白沚笑道:“你能有这份大侠之心已是难得,而且天资非凡,将来必定会走得更远。
只是你要想好了,一但以武入道就再也回不了头。武道,何其艰难,前路几乎没有。你或可前往风都国散去一身内力重修仙法,以你的资质仙缘是有的。”
雷无桀闻言,却笑道:“多谢前辈指点,只是我于江湖中长大,想来这一生都离不开江湖,仙缘虽好,却不在当下。”
“既如此,你往后需持之以恒,或许能为天下武道开创天地也说不定呢?”白沚半开玩笑道。
“前辈赞谬了,敢问前辈名讳,晚辈将来定当报答今日之恩。”
白沚轻笑道:“我可非人,你不怕吗?”
“晚辈既称您为前辈,便是没有把您当作异类。”雷无桀诚恳道。
“不错,心中有侠,知恩图报。我名白沚,乃是祁南之地虺山府君。”
白沚应了他一句,便身影淡淡散去,消失不见。
雷无桀恭敬一拜,看着灵芝草,眼底满是激动,他的前路,就在自己手中。
白沚寻了个无人山洞,布下禁法,一口吞下了灵芝草,用太阴之力包裹封禁住了药力。
这般庞大的药力,如果要全部炼化,没有几十年的时间是做不到的。
所以白沚便把它封印在体内,每有闲暇便放出一丝炼化增加法力积攒。
洞中,光影交错,明灭起伏不定。
三日三夜后,白沚再次上路了。
他找到了留在山林里的红马儿,骑车马再次上路了。
至于天阙山的武林江湖,和他没有关系了。这些天地灵草根本不是那些武林人可以多想的,别说千年灵草,就是给雷无桀的那棵百年灵芝,若是寻常一流高手吞服只会立即爆体而亡被恐怖药力撑死。
也只有雷无桀这种接近入道的大宗师,方能勉强炼化。
而逃得一命的一流高手们都从此小心谨慎了起来,对于那几日山谷中的事情闭口不言。
至于死去的一流高手,其帮派地位自然会随之下降,由此会引发更多的利益争夺,武林风云。
白沚骑着红马儿跑到了边城,被守城将领拦住了。
站在高大宏伟的城门里,一门之隔就是越国。为了防备己方阵营叛逃、泄露机密,和敌对阵营派出奸细,边城都是禁止行人出入。
守城将领张千户皱眉看着他道:“你是哪家的公子哥儿?虽然我军已攻克越国数府,但边境凶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敌军偷袭后方,岂能任你出入?”
白沚笑道:“既然如此,多谢将军忠告,我便不走了。”
“赶紧回去吧,别来边关晃悠。”张千户告诫道。
白沚笑了笑并不掉转马头,反而下了马取出一块黑步蒙住了马的双眼,然后再次翻身上马,轻喝道:“马儿,走吧!”
被蒙住了眼睛的马儿步伐走的很小,但还是向前走了。
“站住!没听到我的话吗?”张千户皱眉,喝道:“再不退下,就要把你当作敌国叛徒拿下了。”
白沚笑道:“将军莫忧,我乃虺山山神,此去越国是为游历人间,遍察善恶!”
“妖言惑众!还不给我拿下?”张千户忙下令众将士上前拦住他。
可就在这时,白沚一拍马背,走在地上的马儿竟然踏空而行,步步升天跨越了城门高墙。
“将,将军,真的是神仙老爷!”身旁士兵都惊呆了下巴,震惊的说道。
“难道,他……他真的是山神?”
“噗通~”一声,张千户跪了下来,忙拜道:“小人有眼无珠,有眼无珠……”
一身白衣长袖的白沚纵马踏空西去,笑饮葫芦酒,马蹄乘风踏云行,鬃毛飘飘,风也悠悠,人也悠悠,在旷野的天穹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云光路,久久之后方才散去。此后,史籍中多了一个典故,名唤:天马行空。这是独属于这方世界的典故。
但仙人的风姿却久久令众将士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