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茑终于在他的修行道路上踏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这一步,从此引灵将不再吞津,而是周身毛空皆可为径;可以学习最基本的小法术,可以使用最简单的符箓,挥出兵器也能带上罡炁。
可以吞丹加快修行,也可以握灵石補助自身……可以说,到了这一步,他才算是一个真正的修行人。
从此,他可以真正接触修真诸般手段,再也不是一个稍微强壮点的普通凡人。
这一夜,注定无眠。
候茑一次次的运行引气功法,体验天地灵机从周身毛孔-穴-窍涌入身体的快-感,哪怕数次运转功法后身体能接受的灵机已经达到了饱和,仍然乐此不彼。
他只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舒解兴奋,并考虑下一步的修行方向问题。
耽误了这么多年,按照道门弟子正常的成长经历来看,十二到十五岁之间脉动感气,十五岁之前引气,大部分人会在二十岁之前培元,稍微优秀点的都已经辟谷,可以说,他不是输在起跑线上,他根本就是输在娘胎里。
损失的时间太多太多,跨入引气境不过是个开始,他需要追回来的时间至少以十年计。如果按照正常速度追,他能追上修行界中的那些中等资质修士已经很吃力了,想追上那些天赋卓绝的妖孽就绝无可能,尤其还是在没有门派势力的资源支持下。
脉动境的通过时间绝大部分在一到三個月之间,而引气境的通过时间就在一年和五年之间,这是一个典型的量变积累阶段,就是通过海量的天地灵机吸收来改变身体,骨骼,血肉,经脉,内腑等等。
等于就是在身体上的一次新生,十分的神奇,如果修士愿意,甚至可以在这段时间调整自己的外貌形态,身高,肤色,胖瘦,大小,长短……
在这个期间,下丹田都不会有灵机转存的灵力,而是优先供应身体,这是修行规律。
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修行也必须顺应自然规律的原则,灵机入体不是先转化成灵力,而是灌注身体各个部位,强化改进修行者身体的承受能力,让身体这个宝藏真正成为具备容纳海量灵力冲击的容器,才有未来的空间。
就像是把身体所有的器官做个排序,丹田在最高序列中,然后是内腑,经脉,骨骼,血肉,毛皮……灵机浇灌顺序正好相反,就如水往低处流,就一定是自主的先从皮毛开始,再血肉,再骨骼,再经脉内腑,最后才是丹田。
当到达浇筑丹田那一步时,就自然达到了培元境,开始填充丹田。
这就是所谓修行,一步一步,循序渐进;没有谁能跳开某个阶段,因为这都是基础性的,不可或缺的过程。
相对来说,引气境也是修行阶段中最简单,最无脑的阶段,讲究的是个水磨功夫,成功率很高,区别只在于时间而已,根据个人引气的速度而定。
引气境和培元境都是大量需要丹药的境界,这是提高速度的不二密法,但候茑并未马上服丹,他需要用天地灵机稍做巩固,然后再考虑怎么找个长期药票,冲灵給的那点丹药可不够塞牙缝的。
还有基础的法术学习,丹道,符道,阵道,器道,都可以依兴趣打基础了,但在这些方面,他一无所有。
这些东西,既然暂时不能指望道门,那就只能依靠魔门;所以,像是卧-抵这种事,既是对冲灵的承诺,其实也是对自己的成全,成全别人就是成全自己,这就是修行。
思虑通透,心情激荡,船舱中坐不住,就独上甲板伫立,一时间周围江水墨然,在他眼中却仿佛充满了生机。
境由心生,景从眼出。
……方才有人在客船上祝贺,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声音清亮,婉转中自带一股豪气,应该就是那个救他的女冠,嗯,嫸道人?
这个世界的女冠多以一字名,约定俗成的东西。
他很想和这个嫸道人聊聊,一日功成,需要舒发感慨,需要有人在旁提点未来;这女冠的境界他也不知,但看她杀水母时的举重若轻,那至少是培元境以上,甚至辟谷连桥也有可能。
但客船上寂静无声,女冠一语之后就再无动静,既未再多话,更不见身影,显然没有一见之意。
候茑在船头站了半晌,最终没有主动开口,夜深人静的,孤男寡女,好像也不太合适?
话说,一面之缘,当时又形势混乱,他现在竟然都想不起那女冠的样貌,现在回思起来,好像只记的身形妙曼,风姿绰绰,饱满欲滴……
唉,饱暖思-***,功成想闺乐……戒之戒之。
第二日清晨启航,这一串大船小船不再规矩排序,而是向瑶水可以行舟的终点驶去,争先恐后。
杨柳陌,就是最后的渡头,再往前就不宜行船,而且也快进入剡国,不是可以随便出入的边境。
老齐父子也很是兴奋,近两个月的行船,赚出了一年的生计,还不累,客人自己摇橹,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
乌蓬船靠上渡头,候茑在父子俩的千恩万谢中离开,没入熙熙攘攘,繁华热闹的杨柳陌。
他先在临岸找了家酒铺,好好犒劳了下五脏府,顺便观察那条大船是否近岸,如果有机会见到那个女冠,也好当面致谢。
现在他也算是个货真价实的修行人,应该有这样的资格了吧?
但是,哪怕酒足饭饱刻意拖延了时间,也没见大船抵达,没办法,这最后半天齐家父子真正是憋得狠了,终点在即,那橹摇的飞起来也似,抢得太快……
修道之人不好太过刻意,还是无缘啊。
候茑也不再等,买了匹马,翻身而上,辨明方向,绝尘而去;就在刚刚离开后,江面上浮起远杆桅影……
出杨柳陌,一直向北,就是图门栈道,过了栈道就是安和边境雄城留阳城,再往北百里,便是剡国大风原,他真正的目的地。
在他一路飞驰中,数十丈上空有流光掠过,后发先至,瑶琴法器上有人呡然一笑,风华绝代。
候茑惘然无知,他现在就根本没有所谓的神识,对这些高来高去的存在还缺乏了解,只知道闷头赶路,顶风辟尘。
一日后,纵马抹过留阳城西郊,也不留恋,绝尘而去;对他来说,真正的未来在边境另一侧,其它的,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正是,
别离杨柳陌,迢递图门行。
若听清猿后,应多白发生。
虹霓侵栈道,风雨杂江声。
过尽愁人处,烟花是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