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德风古道上下,除了蔺天刑外,也就尹潇深和非常君两人,能做一些其他人不敢做的事,因为他们身份特殊且足够了解当事人。
相同的事,用不同的做法,得到的结果不同。
在给尹潇深安排好一应加班事务后,蔺重阳对于他那幸灾乐祸之举,便算正式揭过,因为那本来就谈不上什么大事,不过是早几日传开罢了。
又随意交谈了片刻,蔺重阳与霁无瑕方起身前往昊正无上殿。
“风云色变山河动,任道无行问侠风;莫问谁堪人中龙,睥睨天下叹苍穹。”
问侠道内,尹潇深轻抚琴弦,重新把自己的诗号念了一遍,随后叹了口气,吐槽道:
“刚回来就让人加班,还不给发加班费,活该你小子被弟妹压。
若非实在打不过你小子,高低得揍你一顿,话又说回来,这还没成婚呢就护上了,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敢想,哈。”
回想起方才的交手,他其实挺欣慰,输赢什么的在尹潇深看来压根就不重要,问就是这些年来输多了习惯了。
同样,他也不至于做听墙根那么没品的事,实在是那天地元气的流动,在他们的感知中太过显眼。
正可谓,铁树开花头一回。
这……
就不能怪他们八卦了。
交战几回合,每回合持续多长时间分胜负,拢共胜负几何,老大只靠天地元气流动,就给他们算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不论如何,总归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大事。
另一边,昊正无上殿内。
两人甫一迈入,便闻其中之人出言训斥道:
“哼,你很能打吗?天下无敌又怎样?这么能打怎么不见你去天上?”
须知,今时不同往日。
遥想当年,臭小子刚把人带回来的时候,他蔺天刑尚要在自己未过门的儿媳面前,给这不省心的臭小子留点面子,如今却是没那个必要了。
每次回来都是一身伤,说不担心,不生气,蔺天刑自己都说服不了他自己。
偏偏,这臭小子那臭脾气,就是听不进去话。
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古人云,打孩子要趁早,臭小子自小就不是块安分的料,也没少挨揍,他实在是想不通,怎么长大以后直接变本加厉了?
什么破事都一个人闷着,一个人顶上去,也不想想其他人会不会担心!
他时常也会发愁,怕有一天白发人送黑发人。
对面,刚进门的蔺重阳滴咕了一句:
“又不是没打过。”
话语很轻,就连他身旁的霁无瑕,也只是勉强听清楚。
然后。
蔺天刑不乐意了,就算他没有听清也知道,臭小子肯定没说好话,他按耐住动手的冲动,板着脸继续开口:
“臭小子你说什么?!”
“苍生危难,总要有人站出来。”
蔺重阳自然没有畏缩,他站在那里,眉宇之间透散着天下之大舍我其谁的大气魄,如果让一切重来,他依旧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对于亲友与爱人的担心,他有愧,但无悔。
因为,情感从来都是双向的。
他将自己放上天平,是因为他能保证自己不死便将问题解决,相同的对手换成其他人应对,死伤必然是难以避免之事。
由他承担,没必要的牺牲完全能省下。
对此,蔺天刑就更生气了:“谁需要你去当保姆!我们又不是死人!难道你能把所有问题都给解决吗!”
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是用生气来掩饰担心,就像当年示流岛一战之后,他其实真的很怕臭小子醒不过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无疑是人生中莫大的悲哀。
在蔺天刑看来,他自己早已经活够本了,战死也无所谓,正因如此,他才更不想家里这些孩子出事。
“若我不能,天下便无人能。”蔺重阳理解,但他之立场不会改变。
此时,一旁的霁无瑕伸出手,不动声色的拉了下蔺重阳的衣袖,明明两人都在互相关心对方,偏偏谁都不愿意先低头。
青出于蓝胜于蓝的犟,让人十分头疼。
“哼,狂到没边的臭小子,小心遭报应!”蔺天刑冷哼一声,语气强硬。
“吾以此身,号令天地万道,万般因果,尽加吾身!”
话甫落,只闻九天之上,一声惊雷响彻寰宇。
“不孝子!混帐!”
那日,惊雷万响,整座昊正五道都在震动,天地间有两股至强气机交锋,最终的胜负,除了当事人之外无人知晓。
时序更替,依旧是昊正无上殿,其中的身影却早已变幻,四道身影围桌而坐,桌上炉火初红,正煮着茶。
“老大,重阳现在长大了,你不能再拿以前那套想法去管他。”制天命摇了摇头,抚须叹道。
说起此事,蔺天刑就来气:
“哼,越长大越气人!”
那可是因果,因果那是能随意担的吗?
若非儿媳在旁边,他当时下手会再重一些,让不孝子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不得不说,现在揍起来手感比当年要好多了。
“年少轻狂嘛,谁不是从那一步走过来的?就算他嘴上说以后不会了,老大你会信?”方御衡宽慰道。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什么性格不说知之甚详,那也是一清二楚。
说到底,还是老大他脸皮薄,拉不下来脸说软话,而涉及这种大事,重阳那孩子也是头铁,不愿意低头。
制天命对此很是赞同:“老敬说得在理。”
“关心则乱,重阳比你有分寸多了。”夏戡玄给火炉添了炭,语气十分之平澹。
蔺天刑怒道:“夏戡玄,你还好意思说?臭小子变成现在这样有你一份功劳!”
闻言,夏戡玄抬眼:“也有你一份功劳。”
“哼!”蔺天刑冷哼一声:“那也是跟我姓,这次把你们叫回来,是让你们挑个良辰吉日,给他俩把婚事办了。”
当时揍那不孝子,不止是因为他自己生气,也是在帮儿媳出气,毕竟是自家的孩子,谁还不了解谁?
接过夏戡玄递来的茶盏,制天命长叹道:“唉,眼看着重阳都要成婚了,丫头当年怎么就没跟夏琰那小子走到一起。”
“老慕你别想了,小心灵风丫头知道揍你。”方御衡笑道。
“哼!我会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