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霄辟冥剑,可以说是一种特殊的功体,却又不完全是功体,用儒门的名词很难解释,若用道门的观点,它更像是一枚外丹。
当然,在儒门,它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凡是提起穹霄辟冥剑,永远离不开另外两个名字:葬剑坟,以及圣葬骨林。
葬剑坟,乃因葬有儒门英烈之佩剑而得名,这些人之中,有慷慨赴死者,有舍生取义者,有壮志未酬者,有憾恨未挽者,有含冤难平者,不一而足。
先贤英烈之遗骨,则被安葬在圣葬骨林,身亡之人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转世,选择将英魂化作剑魂,留下继续守护儒门。
儒门剑魂的存在,与云海仙门的剑灵,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皆是放心不下后人的先人,也是一代又一代的积累。
九天玄尊建造天剑名峰,作为剑灵平日中沉睡的所在,同时,也起到温养的作用,除此之外,他还创出天剑禁招,最大限度的调动、以及发挥剑灵之威能,在施展禁招之时,以自身功体,牵引万剑剑灵归一,合天剑之锋诛敌。
当然,这并非是云海仙门之专利。
儒门英烈选择化剑魂,可不是想要被后人供起来,而是放心不下那未竟的事业,所以,才选择以全新的形式,继续为儒门、为苍生发光发热。
在德风古道建立之初,命夫子挺身而出,选择肩负起这份责任。
守护是相互的,纳剑魂于体,不仅要承接先人未竟的事业,将那份信念传承下去,同时还要以自身功体,温养与壮大这些剑魂。
并非所有的英烈,生前都身负有足够强大的根基,故而,所化剑魂的威能亦有所差别,所以也会出现想要化剑魂,却碍于自身修为不足,只能乖乖选择按部就班转世的情况。
最终,穹霄辟冥剑,在命夫子手中应运而生。
其可收万剑于身,或正或邪,或阴或烈,可同制于体,更能同御万剑行之。
因为有这一层关系的存在,故而,唯有通过圣葬骨林考验,得到一众英烈承认之人,才能坐镇葬剑坟,才有使用穹霄辟冥剑的资格。
除此之外,即便剑魂落于外人之手,亦无法发挥全部威能。
但是!
获得一众英烈承认,也只是获得穹霄辟冥剑的资格,能够发挥多少威能,尚要看个人才情。
简单来说,就是对当事人要求比较高。
显然,蔺重阳并不认为,剑咫尺能够驾驭穹霄辟冥剑。
非常君有些不解:“虽然穹霄辟冥剑如今越发强大,但获儿乃是剑族,身负剑胎,使用起来应当无碍才是。”
示流岛一战,曾有英烈剑魂自愿牺牲,只为能够对八岐邪神造成有效的伤害,但是,在后续的时光里,或是因为信念传承,或是因为制度变革,穹霄辟冥剑中的剑魂,数量一直在增加。
当然,这也代表着,儒门一直有人在牺牲。
“能够使用,却不代表两者契合,到头来只是互相拖累。”蔺重阳解释道。
穹霄辟冥剑的特殊性,注定了只能由最合适的人来驾驭,才能发挥其全部威能,若不然,双方只会互相拖累。
比如,另一个时空的邃无端。
因为人与人皆不相同,哪怕他们拥有相同的信念,但不同就是不同,剑魂亦是同样的道理,哪怕都是儒门英烈所化,亦存在着不小的差别。
那句“或正或邪,或阴或烈”,便是在说明这一点。
毕竟,谁都无法保证,自己一生不会走错路。
正因如此,能够驾驭穹霄辟冥剑的,便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脑子足够好的,能够依靠绝对的算力,让不同的剑魂各司其职。
一种,是才情足够高的,能够以自身天赋,完美驾驭诸多不同的剑魂。
邃无端显然不是前者,而后者……
他虽然有着很不错的天赋,却因太过纯粹,比起承接这份责任,更适合走属于自己的道路。
在蔺重阳眼中,剑咫尺亦是这样。
他们,皆适合走出自己的路。
非常君轻声一叹:“这么说也对,既然有更合适的,那自然要选更合适的,人是如此,道亦是如此。”
这便是事实,掌握有终末与初始两种剑意的殢无伤,明显更容易驾驭穹霄辟冥剑,哪怕他对那两种剑意也只是勉强入门,却与英魂化剑魂之道十分契合。
殢无伤对剑的要求不高,而剑咫尺,需要寻找他自己的剑。
“无伤的根基尚且太浅,过早肩负起这份责任同样是负累。”
传承,向来不是一件小事,保守估计都得放在数百年之后。
“师兄,恐怕师叔都没有你想得远。”非常君无奈道。
师兄目光长远,深谋远虑,不仅在培养他自己的接班人,还将其他人的接班人也考虑在内,薪火相传,并不是一代人的事情。
蔺重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可说不准,以师叔的修为与底蕴,在看到他们两人时,便知晓谁更合适了。”
“若一代代传承下去,穹霄辟冥剑,说不定能蜕变为踏足四关道途的钥匙。”
剑魂的存在,也是从量变向质变演化,非常君心里觉得,这条路要比九天玄尊的血闇计划要靠谱。
“有难度,不过,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出言同时,蔺重阳俯身将放在桌案上的万壑松风收起,继续说道:
“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在另一个时空,血闇计划的促成,牺牲了数百万无辜百姓,化剑魂的英烈最少都是先天,若要向质变演化,要求会低很多。
不过,他并不想看到那一天。
那代表着,牺牲已经到了一个十分惨烈的地步。
此时,只闻非常君轻声唤道:“师兄。”
“嗯?”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直说便是。”
“将来我若战死,还请师兄不要复活我。”
看着师弟严肃的神情,蔺重阳陷入沉默,心中无奈一叹。
随后,嘴唇微张,说了句:
“好。”
“哈,师兄不要这么严肃嘛,我可还等着抱侄子呢。”
就连蔺重阳自己,都有些不太清楚,自己彼时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才答应了师弟那个要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