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火车,这是朱传文现在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
急匆匆赶到火车站,却被告知开往三江口方向的火车刚走。
情急之下,朱传文带着夏驰,俩人一人双马,沿着火车轨道向前追赶着火车。
这个时代的火车时速并不快,大概在30到40公里之间每小时,中国铁路第一人也是今年才开始测量京城到张家口的铁路,还用上了“人”字型的设计,这也是受限于当时火车车头的动力。双马,换着骑乘,在不惜马力的基础上绝对能追上火车。
今天是农历4月16,圆月高悬,微风无云,能看清路。
“夏驰,等等我扒上火车,你就先回家。你和熊振打起精神,家里可不能再出什么事儿。”纵马飞驰的朱传文朝着身旁的夏驰喊道。
“知道了,少掌柜!”
朱传文来到三江口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敲响朱家粮铺的门,曹德忠披着衣服前来。
看见门口一脸慌张的朱传文,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传文,冰城出什么事儿了吗?”
“曹叔,你抓紧时间去给马上鞍,我俩去一趟鹞子山。”朱传文焦急的说道。
“好!”曹德忠也没细问,等等路上朱传文肯定会告诉他。
两人趁着月色,直扑鹞子山。
敲响了朱开山的大门。
“爹,传武被人掳走了!”朱传文一进门就说到,随即取出了快阴刻的铁牌,递了上去。
朱开山手拿铁牌,那叫一个面色凝重,手指在上面来回摩擦着。
“德忠,你先去休息!传武没事儿!”朱开山打发走了曹德忠。
曹德忠一听也是放下了心,鹞子山大营睡下个人还不容易,就是心里盘算着他去找单树信呢?还是单树信呢?
“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朱传文等了一会儿,见朱开山还是不说话焦急的问道。
“传文,你不是之前好奇爹的武艺是谁传的吗?今天晚上,咱爷俩好好唠唠。”朱开山说着,将手中的铁牌狠狠一拍,这铁牌直接镶嵌进了木质的桌子里。
“来,传文,和爹搭搭手!看看你最近武术上有没有长进。”说着,朱开山亮了个八卦掌的起手式,八卦掌取法与刀术,有八八六十四种变化,擅长偏门抢攻。所以以掌化刀,朱开山的刀法也是不弱。
几招过后,朱开山摇着头,朱传文这身功夫,只有架子并无真意。牛无饮水意,强按反被伤的道理朱开山也是明白,传文志不在此,但也还好有传武。
“爹,咱倒是先说传武的事儿。”朱传文被一掌击退,还是不知道自己这个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传文,再看看爹的这套拳法。”说着朱开山在这房间的方寸之地啪啪啪的打起了招式,朱传文看着眼熟,这不就是传武从三江口回来练的拳法吗?
“这是形意拳,我们奉岳飞为祖师,拳法脱胎自枪法,拳法霸道,钻、劈、炮、横、崩有5式。”朱开山打完拳法说道。
形意门分五行拳,也就是朱开山刚刚练的那五式,还分12形拳,分别是龙形、虎形、熊形、蛇形、骀形、猴形、马形、鸡形、燕形、鼍形、鹞形、鹰形。
传文娘为什么喊朱开山是个老马猴,那是见过朱开山曾经练过这猴形。
朱开山拿出自己的高粱酒,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是齐鲁人士,朱家世代的庄稼户,但命运的改变却从他少年时贪玩开始的,朱家峪有一处破旧的道观,道观名为清风观,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道馆里多了个游方道士。
游方道士很会讲故事,说岳全传讲的是头头是道,朱开山当年最喜欢的就是纠集小伙伴们去清风观听故事,游方道士还会摸骨看相,在一群小孩慢慢信任他之后,他就给一众小孩儿摸起了骨,朱开山天生就是练武的好材料,被他看中,传授了八卦掌。从那一刻起,朱开山有了师傅,也知道了自己师傅的名讳,宫明道。
宫明道是京城八卦门主事人的大儿子,自幼天赋极佳,在八卦掌再无寸进时,打起了京城第一,形意门的主意。
弊帚自珍这个词虽不准确,但能很好的形容当初的门户之见。
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别人的就是别人的,宫明道偷学形意拳,在整个北方武术界,当初可是个天大的新闻。
京城容不下他,宫明道只得抛下自己8岁的儿子,开始了游方道人的生活。
说回朱开山,在他八卦掌练出火候之后,他的师父又给他传授了一门拳法,形意拳。为了练好其中最具神韵的猴形,朱开山是疯了魔,整天像只老马猴上蹿下跳的。
又过了几年,宫明道终究是病逝了,心病。当他第一次将消息送进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宫家下一代翘楚的宫宝森哭的稀里哗啦,他的父亲就这样没了。
往后,宫家也是多次派人,请朱开山进京,希望将他收入门中,但朱开山不愿,他知道自己师傅的苦,他想有一天堂堂正正的将宫明道的牌位供在八卦门、形意门的祖宗灵堂中,宫明道是一代宗师,是身兼两派的宗师,将他的牌位放在两个门派一点儿也不给两个门派抹黑。
但他朱开山除了一身的功夫还有什么,进了京城那两派的人会拿正眼瞧他吗?
不会。
所以他立了香堂,想趁机会搏个前程,为了妻儿是一方面,也是为了他的师父。
朱传文听着朱开山讲述他的过往,心中有了自己的盘算。这么说朱传武现在被八卦门或者形意门的人给掳走了。念及此,张口问道:“爹,那掳走传武的是八卦门还是形意门?”
朱开山指了指桌子上的铁牌,猴子托八卦:“我那师弟比我有本事,我想着博个前程,用自己的身份让师傅的牌位供于祖宗灵堂。他呢,却乘着形意门衰落,合并了八卦形意门,看样子做的还不错。”朱开山满脸的欣慰。
一点儿也没有儿子被掳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