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训练“背嵬营”之前,司马珂已经在开始训练陌刀营。
因为之前陌刀尚未打造出来,所以所以司马珂便让众陌刀兵,身穿藤甲,手执同等重长度的木棒,前头绑上一块铁板,合计也是二十斤的重量,模拟陌刀进行训练。
陌刀军,两个特点,第一是人马俱碎,第二是如墙而进。故此陌刀兵训练也是两个方向,体能和阵法。
首先是训练体能,陌刀兵每人手持二十斤的陌刀模型,刺击一百下,挥砍一百下,做到挥砍和刺击有力,才能人马俱碎。
不过人马俱碎,是夸张的说法。唐军能做到人马俱碎的,也只有李嗣业等几个猛将。迎面劈砍,将对方的马队连人带马,一块劈碎,就算是这些北府兵的精锐之士,也未必能有几人做到。说起来,只是一个训练的方向而已。
其次是训练阵法,有了长矛方阵兵的那种严格的阵法,手持陌刀如墙而进,也不是什么艰难的阵法。
不过在司马珂看来,所谓如墙而进,只能对付步卒。对付骑兵,用这种如墙而进的战法,根本就是找死。面对重甲骑兵,对面全身是铁,又手持五米长的马槊,不到三米长的陌刀列阵,如何能抵挡。若是面对轻骑,对方也不会硬碰硬的冲击,只会左右抛射,利用速度玩垮你。
司马珂要训练的阵法,并不只是如墙而进。
他设立陌刀兵,也不是为了正面冲锋,而是在敌军的骑兵冲势停下来之后,再以陌刀兵突入砍杀。
他用的是后世宋军的斩马刀战法,如宋军那般“遇铁风筝抵触,或掠我阵脚,或蹂躏我步人”再反击。陌刀的反击,其实不是迎着对方的马队对冲劈砍,而是等对方“或掠我阵脚,或蹂躏我步人”时。也就是说,他是等对方马队和己方步卒羁绊时,已经没有了冲势,这时再一举反击,即“则用斩马刀以进,是制胜之一奇也。”
其实,在唐朝的陌刀军,也是设立在最后面,而不是冲锋在最前面。往往是敌骑杀入我军阵内再出动的,李嗣业出动陌刀队杀的对方“人马俱碎”,也是在敌军的精锐骑兵“逼我追骑,闯入我营,我师嚣乱”的情况下的。
因为敌军一旦冲入己方的阵内,冲势便缓慢下来,届时再派陌刀军冲入敌军骑兵之内,就是一通乱砍。在那个时候,没有了冲击力的骑兵,面对防御力极佳,手中兵器更灵活的陌刀兵,几乎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因为陌刀兵要砍的并不是人,而是不会躲闪的马。马一被砍断马腿,马背上的骑兵便要摔倒下来,如果是重甲骑兵,从马背上摔倒之后,一时间根本爬不起来,只能乖乖引颈就戮。
所以,司马珂设立陌刀营,便是有两个目的,第一是作为步卒精锐为了碾压对方的步卒,第二便是在对方骑兵冲阵,己方处于不利的情况之下,进行反击。
故此,除了训练如墙而进的阵法之外,他又训练陌刀兵如何自后军出列,整齐而快速的攻向两翼的敌骑,如何砍马腿,袍泽之间如何互相攻守配合。
而在训练了大半年之后,真正的陌刀也出炉了。
这一次,司马珂几乎是集中了整个东晋最精良的工匠,给出的粮饷也是双倍,故此打造出来的陌刀,也是极为精良。
桓温给司马珂递上了一把新鲜出炉的陌刀,司马珂掂了掂在手里发现分量果然不差,就是二十斤左右。
这陌刀,前面的精钢刀身长约60厘米,重大概十二斤半,刀杆用的便是桑拓木的杆,扁圆形,长约一米五,重约一斤半,而纂尾也长达40厘米,重约六斤。
而因为陌刀前重后轻,虽然纂尾的加长,减轻了这种不平衡,但是想要挥舞砍人,仍旧需要极其力大者。否则普通人手持陌刀的中后段,前头有十二斤半的刀头,连保持手中的平衡都不容易,更别说挥刀砍人或者刺杀了。
但是也因为这种不平衡,前头过重,使得陌刀劈砍起来,极具威力,才有人马俱碎的效果。
司马珂轻轻的举着这把精制的陌刀,听得军营里有杀猪的叫声,步入军营的伙房,见得那边正绑好了一只猪,已经放好了血,准备用开水烫了之后刮毛。
他示意众军士退后,手提陌刀,手起一刀挥了过去,只听嚓的一声,那肥猪立即身首异处,硕大的猪头和身躯便分了家,断口处连同骨头都极其平整,惹得众人一阵叫好。
司马珂将那陌刀缓缓的扬起,仔细检查了一遍刀锋,发现丝毫没有半点崩口或者卷刃的现象,不禁暗暗称赞:“好刀,可验收使用!”
除了准备武备之外,司马珂又将从范会那里购买的十万斤占城稻粮种,分发到各州的都督手中,责成其在明年春季之时,开始播种育秧,准备种植占城稻。
司马珂还请了范会提供了一本占城稻的浸种、育秧、插秧、肥田、除草等种植知识的农经,安排人抄写数本,分发到各州,让各州都督组织人员进行学习,为明年的占城稻种植做好准备。
这年冬天,就在司马珂正厉兵秣马,为北伐做好准备的时候,太傅郗鉴也不负司马珂所托,上书朝廷,认为大晋如今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应挥师渡江,北伐中原,收复失地。
其实,郗鉴原本想等过了这一年,到明年的春天二三月份的时候再提此事,这样春天做好计划和准备,等到秋天粮食丰收之后,便是挥师北上的之时。
只是,一向身体健康,精神矍铄的郗鉴,在这个冬季,虽然坐在铺着丝毯,烧着地龙的屋子里,却格外的感到寒冷,甚至出现咳嗽的症状。
年事已高的郗鉴,隐隐的感觉到,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他儿孙满堂,又身居上公之位,无论是皇帝,还是臣民,都对他的评价极高。身后之事,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所以他的一生,可谓是功德圆满,就算即刻驾鹤西去,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然而,他突然想起了司马珂的所托,想起跟随他数十年的京口北府兵。上书北伐,恐怕是他最后的心愿。所以,他不再等待时日,而是即刻上书,请朝廷拜司马珂为征讨大都督,挥师北伐。
郗鉴的上书,如同一颗炸弹一般,震惊了整个东晋的朝廷。
尤其是诸葛恢、蔡谟等北方士族,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自从王导去后,郗鉴隐然已是北方士族之首,理当代表北方士族的利益才是。
对于众北方士族来说,维持现有的平衡,已是对北方士族极其不利,理应削夺司马珂的兵权,降低其影响力,才是符合北方侨姓高门的利益的做法。
谁知道郗鉴非但没有想着去打压,反而坚定的站在的司马珂这一边,为其上书请奏北伐之事。
众北方侨姓高门虽然一向尊重郗鉴,并以郗鉴为精神支柱,但是在这影响整个北方士族利益的关头,也纷纷跳了出来,极力反对。
众人以尚书令蔡谟和左民尚书诸葛恢为首,先是前往太傅府去劝说郗鉴。然而郗鉴之意已决,反劝众人不要只顾个人家族利益,应以天下苍生为重。众人被郗鉴说得无言以对,毕竟郗鉴的话义正辞严,无可辩驳,只得退回。
在郗鉴那里碰了钉子,众人又去找司徒何充。司徒何充也是左右为难,他和司马珂私交甚好,同时也极其敬重郗鉴,又不便直接拒绝这些北方侨姓高门,所以干脆装病告假,闭门不出。
众人无奈之下,又想起了昔日的北方第一高门琅琊王氏,找到了王家的家主王允之,想要其去劝说郗鉴。谁知道王允之也同样闭门不见客,而琅琊王氏的宗族子弟王恬,则旗帜鲜明的表示要参与北伐。
众北方士族连续在几个北方侨姓高门的大佬那里都得不到支持,心头不禁大为失望,又纷纷去觐见小天子司马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明司马珂北伐的危害性。甚至为了进一步劝说司马衍,还走了京兆杜家的门路。
司马衍原本也是左右为难,哪怕他和司马珂两人关系再密切,司马珂再忠心耿耿,但小皇叔功高震主,对他来说的确不是件好事。
但是眼见得郗鉴带头请求北伐,陆玩为首的江东士族并未反对,北面士族虽然极力反对,但是也依旧有部分士族予以支持,他心头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司马衍想来想去,最终还是请教皇后杜陵阳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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