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守卫似乎多了些?”一名将领皱眉看了看四周,整个庄园,各处似乎都有守卫,之前成廉饮宴几乎不设守卫的,也是因此,三人除了开始几次,后来来赴宴几乎都不带兵。
但今日,一看这庄园中到处都是兵马,三人心底顿觉不妙,对视一眼,默契的转身便想出去。
“三位将军这是去何处?”迎面一人进来,正是那廉成身边的一名副将,平日里不苟言笑,很少再廉成身边出现,只知道其姓魏,具体叫什么,没人知道,此刻却出现在这里,一脸微笑着看向众人。
平时不苟言笑之人突然满脸堆笑的站在你面前,那感觉会很不舒服,此刻三人便是这种感觉。
“我等偶感不适,准备回去了。”一名将领微笑道。
“就算要走,也该跟将军说一声才对,这般直接走了,未免有些失礼吧?”魏将军拦住三人,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感觉。
三人知道,今日宴请定有问题,此时是他们离门最近的时候,也是唯一逃出去的希望,真去见了那成廉,今日怕是走不出这门了。
一人笑着迎向对方,微笑道:“相识许久,尚未知晓将军姓名,实在是……”
“噗”
本是想趁机围上去擒住对方或是强行闯出去,正想动手冲出之际,却见眼前一点寒芒亮起,魏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剑,在对方靠近自己的瞬间,一剑没入对方的喉咙。
几乎是同时,魏越身后的四名侍卫同时抢上,莫看只是寻常侍卫装扮,手段却颇为干脆狠辣,一出手就将另外两人的喉结击碎,几乎是瞬间毙命。
“末将……魏越!”魏越没有拔出匕首,只是从是为手中接过绢布拭去手上血渍,看着气机尚未完全断绝的三人。
魏越是谁?说话就说话,干嘛杀人!?
三人虽然想过对方来者不善,但没想到对方这狠绝,他们只是想动手,还没动手呢,都没有证据就直接杀人?
生命在迅速流逝,对于魏越是谁,又为何如此狠绝的原因,如果死后还有另一个世界的话,他们可以去那边慢慢想了。
魏越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这边,一把扶住对方笑道:“这般快就醉了,末将送将军回去!”
与四名护卫一起,搀着三人离开,避免旁人注意,只是地上的一滩血迹有些刺眼,但也很快被人用土掩盖。
远处人来人往,前来参加宴会的各地豪族并未发现这边的动静,就算发现了,也只是看到魏越扶着三个人离开,这等盛宴,主要是卫家的卫觊也在这里,多数河东豪族都是卖了卫觊面子前来,也使得成廉主持的这次宴会可谓盛况空前。
魏越找了一处塔楼上去,低头俯视着那觥筹交错的宴会,从箭囊中取出一枚箭,仔细的擦拭着,这场盛宴才刚刚开始,今日过后,这河东就得改姓了。
宴会正中央,卫觊应付着前来结交或是叙旧的豪族,终于应付完一批之后,几乎是小跑着来到成廉面前:“你究竟想做何事!?”
廉成是谁他不知道,对方是以蔡邕的名义并出示了蔡邕的信物他才来的,但来了之后,卫觊就察觉不对了。
不同于那被魏越杀掉的三个将领,卫觊没被杀,但他知道,廉成这次设宴不怀好意!
成廉扭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先生稍后便知,还未感谢先生今日前来,能将这河东大半豪族请来,若非先生,只凭在下可没这般本事。”
卫觊起身想走,身后却响起了成廉阴恻恻的声音:“先生此时若是踏出此门,卫家会如何,末将不敢保证!”
卫觊豁然回头,冰冷的目光落在成廉身上,毕竟是卫家这种大家族之主,自有气度,此刻这般凶狠回头,让久经战阵的成廉都不决胸口一窒。
“将军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卫觊看着成廉,平日里温文儒雅的气度已是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冰冷杀机。
这些家族之主的气场倒是很足!
成廉深吸了一口气,迎面看向对方道:“自然,伯觎先生可要一试!?”
声音虽然温吞,但内里却是杀机密布,卫觊看着成廉,沉默许久后,最终认命般的坐回到成廉身边。
接下来,倒也没有什么屠杀的景象,成廉只是与众人痛饮,卫觊心中有事,明知这是个局,却又无力阻止,只能不断喝酒来麻痹自己,酒到杯干,还做了一篇诗赋,也让众人情绪更加高涨,这一喝就是大半天,直到深夜,成廉才扶着已经喝的烂醉的卫觊从庄园里出来。
“将军怎也喝的这般醉!?”魏越带着人将卫觊接过来,看着满身酒气的成廉,有些无语道,今日可是要做大事呢。
“还不是这个疯子!”成廉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巴掌,让自己清醒一些,指了指卫觊道:“非要拉着我一同喝,为了避免漏出破绽,只能喝了!”
“他已经看破我等?”魏越问了一句废话。
“过来的时候没见到蔡公便知道了,那郭奉孝也真是……自家老师都拿来利用,却不知道此事之后,回到长安,那蔡老爷子知道此事之后,是否会打断他的狗腿。”成廉看了卫觊一眼,若非他以蔡邕的名义相邀,还有郭嘉给他的蔡邕信物,卫觊根本不可能前来赴宴!
如果没有卫觊参加,相邀将这大半河东豪族都请来,那可就是天方夜谭了,而不能做到这些,就凭他们带来的这两千人,想要做成事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是他们的事,也不知道主公从何处找来的,这文人出手,就是够狠。”魏越摇摇头,这种事儿跟他可没啥关系。
“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成廉清醒了一些之后,对着魏越道:“我们的人可都撤出?”
“都已经撤出,备在庄中的桐油也已经尽数倾倒出来。”魏越说完,命令早已准备好火把的将士上前,绕着整座庄园不断引火,片刻时间,大火就烧起来,庄中到处已经被倒满了桐油,遇火即燃,加上夜间微风辅助,不多时,整座庄园都燃烧起来,滔天火焰将四周照的亮如白昼。
庄中之人,也不是尽数醉倒,有人发觉不对之后,拼命地往庄外冲,但如何冲的出来?就算有人将身上衣物用水弄湿,拼尽全力冲出来,迎接他们的却是守在四周,一名名冷漠的将士以及一支支冰冷的箭簇。
大火一直烧着,无数惨叫、哀嚎之声从中传出,夜色下,好似阴间鬼域一般,只是听着都叫人头皮发麻。
卫觊被一阵尿意憋醒,睁眼时,四周的火光有些刺眼,让他有些不适应,过得片刻后,热浪扑面而来,他也渐渐适应了光线,睁开眼,看了看前方着火的庄园,又看了看身边的成廉,一时间有些茫然,只是呆呆地看着火光的方向。
片刻后,渐渐明白过来的卫觊面色大变,豁然起身向里面冲去,只是刚刚冲到门口,便被扑面而来的热浪逼的退回来。
看着这一幕,成廉也没阻止,人家要真想找死,那他们拦也拦不住。
卫觊自然不想死,在这残酷的乱世中,自己若死,卫家可没有一个能够带领家族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的人。
但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生不如死,这些豪族之人都是看他面上前来赴宴的,结果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卫觊一人活下来,安然无恙,旁人会如何想?
卫家就算再大,若是整个河东的豪族都来对付卫家,卫家也扛不住,活路也只有带着家族背井离乡离开河东,但有用吗?名声必然会臭。
失去名声,又没了河东根基,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关中会收留他……
卫觊呆呆地跪倒在地上,突然扭头对着成廉骂道:“吕布?够卑鄙!”
“先生莫要乱说,我等乃白波贼!”成廉听着庄中哀嚎之声已经没了,此刻已经翻身上马,听到卫觊的话,咧嘴一笑道:“我等告辞了,先生想去何处就去吧,我等绝不留难!”
将这些河东豪族主事者灭杀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才是关键,郭嘉要断的是白波贼的根,就算他们回来了,也是人人喊打的贼,再不是这河东一带的地头蛇,没了这重身份,白波贼甚至无需怎么讨伐,自己就会崩溃。
所以接下来成廉等人要做的,才是真正的恶。
卫觊显然也猜到了什么,连忙站起身来,疯狂的扑向成廉:“竖子,尔等难道不怕遭了天谴!?”
“先生说笑了,乱世何处不杀人!?”成廉摇头一脚将卫觊踹开,而后调转马头对着众人喝道:“众将士,随我杀!”
卫觊拦不住,只能麻木的看着成廉带着人离开,庄园的大火烧到第二天中午,可笑的是这般大火,竟然无人来救,知道把能烧的东西都烧干了,火才渐渐熄灭。
卫觊无神的走进四处焦土的庄园中,一具具焦尸聚集在一起躺在地上,那种肉烧焦的臭味弥漫在天地间,令人作呕,卫觊却只是麻木的走着。
忽然,一处地方动了动,卫觊敏锐的察觉到,下意识的冲到近前,却是一名族长机灵,找到一处地窖躲了进去,侥幸没被烧死,却差点被憋死,浑身肌肤通红,有的地方还在流脓,他勉力爬出来,看到卫觊,似乎松了口气,想要说什么,双目突然一瞪,愕然的看着刺进自己胸口的剑。
卫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拔剑,看着刺进对方身体中的宝剑,发了会儿呆,然后默默地收剑离开,不管这里还有没有活口,他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对方了,他需要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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