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慢慢降临,黑暗重新将大地笼罩,枪炮声基本停息,只是硝烟仍然弥漫在战场上,战车与火炮的残骸还冒着火光,残缺不全的尸体比比皆是…
打了整整一天,现在交战双方已是偃旗息鼓,不过此刻没人敢掉以轻心,绷紧的神经仿佛一触即断。
三路大军的包围圈已经缩小到密支那城区附近,日军主力和大批伤员都被转移到了里面,他们现在是插翅难飞。
天色暗下来过后,外围防线上有不少日军部队开始突围,战场上再次爆发出零星战斗,只是这个时候想要逃离战场所付出的代价是无比巨大的。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报告钧座,二团已到达XC区外,三团主力围堵在城南河道口,只不过…一团那边遇到点问题,他们到现在还没占领火车站。”
廖铭禹站在营帐外,默默注视着眼前这一片黑暗:“驻印军那边情况如何了?”
“新38师和新22师正在攻打北面的胡墩桥,估摸着已经结束战斗了,只是桥体被日本人炸毁,他们或许要连夜搭浮桥了。”
旁边的陈继泽站得如一根标枪,铿锵有力的讲道:
“倒是虞司令那边进展比较顺利,先头部队已经开始向我三团靠拢,估计不出两个小时就能包围城东。”
“呵呵,那家伙现在派头大了嘛,都混成两个军的司令了。”廖铭禹打趣笑道。
如今虞啸卿作为滇西远征军出征部队的最高指挥官,虽然只是临时职务,但手底下好歹也有两个军,可谓是风头正盛。
“嗯,虞司令发报询问,今晚是否组织部队发起进攻,他的第72军离我们很近,可以形成联合攻势。”陈继泽继续问道。
廖铭禹掏出火柴划找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浓郁的烟草味让他大脑为之一振:“晚上就不要大动干戈了,瓮中之鳖而已,弟兄们都打了一天了,抓紧时间修整吧。”
“不过派些小股部队去摸摸点还是可以的,但是要注意外围阵地,今晚小鬼子不会安分的。”
陈继泽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也不磨叽立刻转身安排去了。
廖铭禹吐了口烟雾,略带深意地看着前方。夜空漆黑如墨,只有少许星晨点缀,不过在那片黑暗中却有不少蠢蠢欲动的人影。
凌晨两点左右,密支那西南火车站方向…
不同于当初在腊戍,作为连接缅北与缅中的交通枢纽,密支那火车站非常庞大,站内总共有十几条铁轨横列其中,周围还有不少木屋建筑,库房货仓更是数不胜数。
相对于别处,这里地势比较平坦,同时守备力量也是成倍增加,日军不惜派了一个联队守在这里,一团在这和日本人耗了一天也没能打进去。
现在已是深夜,除了观察哨,劳累了一整天的战士们都靠在战壕或者掩体上休息,紧张的氛围让不少士兵睡不着觉,只有一些心大的老兵已经沉沉睡去,不过他们却紧紧搂着自己的步枪,稍有风吹草动便能惊醒。
此时要麻正带着警卫排巡视阵地,刚刚他才接到廖铭禹的命令,让一团这边加强警惕,严防小鬼子趁夜反击。
只是这会儿要麻心里却乱糟糟的。几番大战下来,第一团也出现了相当大的战损,而且到现在都没能得到补充,全团还能作战的人数只剩八百多,不到半个团的兵力守住这块地界还真叫人没底啊。
“老三,去喊二营长带人到前头待命,两个钟头后换三营,把小日本盯紧点。”
思来想去要麻还是决定严阵以待,哪怕全团今天晚上不睡觉也得打起精神来,不然出了祸事自己可担当不起。
“啊?大晚上滴还让二营上去了?不然叫一个连去林子里警戒算了,兄弟们都……”
“批话多!”要麻一巴掌拍过去,语气不善地打断道:“给老子搞快点去,你妈的要是今天晚上出点事,是枪毙你还是枪毙老子?”
“哎哟…是…是,你是大锅你说了算…”这个叫老三的士兵惨叫一声,缩了缩脖子悻悻说道。
“还不快去!?”
“是!”
老三打了一个激灵,应了一声赶忙跑了出去,生怕慢了头上又得挨一下。
“龟儿子,好话不听非要老子发火…”看着远去的身影不知为什么,要麻感觉有些不踏实,他的心里沉甸甸的,好像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眼下一团建立的防线与日军相距不远,白天激战中,小鬼子被战士们的迫击炮和火箭筒炸得相当之惨,但日军仗着人数优势,在阵地上布置了相当密集的火力点,也给一团造成了巨大伤亡。
整整一天,要麻组织了八次进攻也堪堪只占据了车站一角,双方在火车站这片建筑中反复拉锯,上演了一场残酷的巷战。
直到傍晚时分日军援兵抵达,要麻意识到没了机会这才下令撤退,夜幕降临后双方都在默默舔着伤口,直到现在……
“哎呀,南面都快打进城里吧?”
“可不是,战车营就在那边能不快吗?奶奶的,自从打了一次腊戍都快变成没人管的野娃了,钧座也不派人来支援,唉…真是…”
前沿阵地里,几个士兵正趴在战壕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说话的班长一脸愤慨,他是当初在腊戍活下来的那一百多老兵里的其中一个,那一战几乎打光了整个第一团,严格来讲他们到现在都没能恢复战斗力,也不怪仗打得这么费劲。
“连长啊,我说我们一团以前就是川军团的架子搭起来滴,钧座的宝贝,现在为啥子成后娘养的了?”
小兵摸摸头,不明觉厉地向自己长官问道。他只是后面补充进来的新兵蛋子,对一些情况根本不了解。
“狗剩子别胡说八道啊,现在到处都在打仗,钧座哪里照顾得过来,再说三团那边就轻松了?今天下午被运输团拉走的尸体都有十几车,你以为呢!”
连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睁大了眼睛仔细望着前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行了别扯淡了,都给我盯好咯,代理团长叫咱过来盯哨,要出了问题那可是在打咱二营的脸!”
“是。”
狗剩子无奈地应到,其他人见状也只好乖乖闭上嘴巴,四周再度安静了下来,插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