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牛在一旁听着,感叹这里还是好,至少没有鼓励守节。
当然在农村守节也是一件难事,毕竟农村没有其他收入,全靠种地,这种地就需要劳力,女子很明显是没有这个能力。
而李大牛知道古代守节情况,是因为有优厚的待遇,全家免劳役,一人守节,全家享福,自然会有贞洁烈女出现。
如今虞朝女子也就是一块贞洁牌坊,而且若是立了牌坊,女子有什么不贞的地方,到时候朝廷追究起来,那可是有破家之祸。
李大牛这些时日,察觉到了虞朝上下是割裂的,虞朝礼仪全是贵族在遵守,而民间却是遵从古老的习俗。
双方就如同两个世界的人,互相有着交集,但是却按照不同的轨迹生活着。
在李大牛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徐家那群人算是商议好了,徐老三的两个儿子过继给族里,也是因为这样,徐老三的所有家产,包括田地都被这两人给分了。
这看似不公道,好像是徐老三的家业就这么被外人分走了,而实际上,徐老三倒下,徐妻已经无力耕种,为了抚育儿子长大,就必须卖地,这地只会越卖越少,然后徐老三这两个儿子沦为乞丐。
如今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徐妻在第二天,就拿着自己的一套衣服回娘家了。
李大牛看着房屋空出了一间,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找一个私塾先生来教书。
李大牛知道穷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穷教育。这村里孩子若是有读书种子,考上了进士,当了官,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李大牛有了这个想法,就开始行动起来,他原本是想要去找李大能的,但是李大能跑去府学读书去了。
于是李大牛只能让杨张氏帮忙打听一下,那里有穷酸书生,李大牛也不指望小小的陵水县有什么人才,只要能够教这些学生读书识字就可以了。
在腊月的时候,杨张氏倒是找到了一位,这位秀才姓孙。听吃饭的客人说,这位孙秀才学问不错,只不过运气不行,屡次都没有中举。
李大牛于是前去拜访这位孙秀才,这到了孙秀才的家,李大牛才明白什么叫做穷,一间房子,是卧房,是厨房,是客厅。这房子东边堆满了柴米这些东西,孙秀才的灶是小灶,就是泥土烧成一个圆柱形,在下面开口,用来通风。
在灶上面有一个土锅,正在热着稀饭,这稀饭米少的可以叫做米汤了。
西边是床,这床没有四个角,只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板放在书上面,这就算完事了。
这位孙秀才什么都穷,就是书比较多,他见到李大牛,还是恭恭敬敬行礼。
李大牛看着孙秀才这个样子,对着孙秀才说:“秀才,是这样的,我们村里想要找一个教书先生,你也是知道的,这农村,大家都穷,只能包你吃住,还有就是一年有一贯钱。当然你在教书的时候,也可以攻读,争取考一个功名。”
孙秀才说自己学问不太好,怕是耽误这些学生。
李大牛说这倒是不碍事,大家都说孙秀才学问好,只是因为穷,没有钱买通阅卷官才一直没有中举而已。
在李大牛的坚持下,孙秀才答应了,顺便拿了一本自己的文集,交给李大牛,说李大牛可以找人看一下,看自己水平如何。
李大牛说自己大字不识几个,这个也看不懂,到时候再说就是了。
孙秀才这边答应了,李大牛这边也去找徐家人说自己租借房子的事情,这徐家人听说是当学堂,于是说:“大牛,你这帮了我们多少忙了,这房子你尽管用就是了。”
李大牛说了多谢,然后他自己开始弄桌椅板凳这些来,他外公和舅舅都是木工,从小跟着他们的,李大牛还是学了不少东西。
等到腊月二十九,李大牛就去帮孙秀才搬家,按照这边习俗,若是搬家的话,必须在新家过年,也就是二月份搬家的话,孙秀才必须在徐老三家过了年才能走。
李大牛不知道这村里的人情况,担心这半年后,大家都不让孩子来读书了,那自己岂不是白忙活,倒是孙秀才想走也麻烦。
李大牛借了一个鸡公车,跑到了孙秀才的家里,将他家里的东西搬走。
到了三十那天,孙秀才要了一对红纸,写了一对对联:
“诸君到此何为岂徒学问文章擅一艺微长便算读书种子。
在余所求亦恕不过子臣弟友足五伦本分共成名教”
李大牛见到这对联,心中感叹,这孙秀才倒是有本事,就凭借这对联来说,就知道他是有抱负的人了。
“李兄弟,我这对联如何?”
“好长哦,这些字我就认识那一和五。”
李大牛说完,孙秀才询问李大牛需要什么对联,他可以帮忙写一副。
李大牛说他没有贴对联的习惯,孙秀才没有在多说了。
李大牛回到自己家里,看到了自己大门的两旁,他想到了一副对联。
“一事无成惊逝水 半生有梦化飞烟。”
他自诩精英天才,但是却一直怀才不遇,呆在博物馆之中,也是受到了上司的打击,自己所学没有丝毫的用处。他所谓的梦想,也真的如同梦一样遥不可及。
自嘲的摇摇头,这年还是要过的。
吃了大饭,他自然倒头就睡了,这一觉睡醒就是光熙十年了。
他自己捏了几个元宝,这是一种类似汤团的事物,但是比汤圆大多了,一个小碗只能装三四个的样子。
他吃完,准备去恭喜的时候,突然天空暗淡下来,李大牛抬头看上去,竟然发生了日食。
四周的村民开始惊慌起来,敲锣打鼓,大声喊着:“天狗食日了,天狗食日了。”
“又是多事之秋了。”
李大牛说着,到了家里,翻了一下手中的万年历,发现今年竟然是辛丑日。
李大牛脸色一变,作为读研专门研究公羊学的他,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大王,从玄帝到如今,正月初一日食一共二十二次,应验十九次,而辛丑日为正月初一,日食三次,皆亡国破鼎。天象所示,虞祚已终,正是大王你顺天应命的时候了。”
李金星对着自己眼前的中年汉子说着,李金星他们师兄弟在武凉府寻找了多年,在光熙五年找到了这人,这人名叫李继,是附近有名的游侠,热情好客,常常救济穷人,对母亲最为孝顺,所以被人称呼为忠孝黑大郎。
李继本来没有什么想法,但是耐不住李金星的蛊惑,这当皇帝没有谁不想当的,而且李金星谈神论鬼,头头是道,李继这武夫,自然是坠入瓮中了。
李继于是借着养士之命,阴纳死士,如今有千人之众,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当祥云府乱的时候,李继都有想法,起兵相应,李金星劝他忍住,李金星也不知道虞朝的情况,所以先暂观其变。
虞军的无能,让李金星他们放心下来,整个天枢军的败溃无疑告诉李继他们,虞朝的军队已经外强中干,不中用了。
李金星原本是等着武凉府的厢军抽调走了,然后他们就可以趁机攻占武凉府,但是没有想到平妃前去镇压了。
这祥云府虽然平定,但是白藕教余孽又跑到了这里,李金星让自己师弟万骑前去沟通,双方一拍即合。
当然什么时候起兵,白藕教还没有决定,李金星让他们先修养,一边寻找教徒,一边休养生息。
如今这天象示意,李继他们决定行动了。
正月初二,李继带着李金星还有十几个人到了衙门,李继递上了拜帖,说邀请知县和团练吃过年饭。
李继毕竟在这县城有侠名,知县和团练都答应了。
当天晚上,他们到了李继在城里的住宅里面,李继已经准备好了酒菜,这些官员入座之后,宴会开始,觥筹交错,也算是宾主尽欢了。
在酒过三巡之后,李继对着他们说:“诸位老爷,昨天的天象,大家都看到了。”
知县点点头,感叹说:“这正月初一,遇到日食,的确不太吉祥。”
“诸位,这三朝之会(这正月是一年之朝,初一乃是一月之朝,早上为一日之朝。)发生日食,又是辛丑日,乃是亡国破鼎之兆,”
李金星笑眯眯地说着,县尉听到这话,大声呵斥说:“放肆,怎么敢出如此狂妄之言。”
县尉原本以为李金星会谢罪,但是没有想到,李金星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县尉准备在发作,但是原本伺候他们的仆人都拔出了刀来,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看到这个情况,知县吓得抖了一个激灵,对着李继说:“李员外,你这是怎么回事?”
“尔等为官不仁,贪婪成性,贪赃枉法,构陷小民,早已经天怒人怨了,如今天心所示,我自当顺天命,建大业。”
李继说着,外面有周犰走了进来,告诉李继,这厢军已经愿意降服,不服的已经就地处决,现在厢军已经倒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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