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们在外间吃着热腾腾的面条,陈永福和陈德却被请入张诚的中军大帐之内,他们不同于普通官兵,除了面条子外还有蒸肉和米饭。
当然,黄酒也是必不可少,张诚举碗赞道:“陈千总真是威武,这一箭就不要了李贼性命,也叫他成为独眼龙,兄弟神技,张某实在敬佩!”
陈德坐在下首脸上满是红云,在张诚的夸赞下心中既是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陈永福也坐在张诚下首沉声道:“陈德只是有些武勇罢了,怎担得起张帅如此夸赞!”
他虽是如此说话,然其内心却无比欢愉,试问有人在面前夸赞自己的儿子,又有哪一个当爹的不开心呢。
张诚接着又道:“陈德真乃将门虎子,张某实在是羡煞陈帅啊!”
陈永福笑着道:“张帅过誉了,陈德只是机缘巧合,才射伤李贼,怎能同张帅麾下诸猛将强兵相比,不说张帅此前城北击溃贼军,就是今日我与麾下数百兵勇,皆是张帅出手解救,若不然恐难脱贼手啊!”
“哈哈……”
张诚爽朗的笑着说道:“陈帅才是过誉张某,我麾下诸将虽是在城北击溃贼军数千,更擒捉贼将瓦罐子等诸人,但亦是有京营陈九皋总兵部下将士相助,非我一人之功。
而陈帅今日趁夜突袭贼营,即阵斩一斗谷,又射伤李贼,此乃天大的功劳,待陈九皋总兵今日移营北门后,我必与其共同上表朝廷,为陈帅请功,为陈德请功!”
陈永福也笑着道:“今日只是侥幸才获此殊功,现在想来犹自心惊,差点便将麾下数百随我征战多年的将士葬送于此,幸得张帅仗义相救,我与陈德等此刻才得在此享用饭食。”
张诚又敬了碗黄酒,才道:“张诚素来敬重勇士,陈帅今日敢于深入贼营,杀个三进三出,张诚又岂能坐视。”
他接着道:“今日还有战事,酒只能喝三碗,待驱退贼寇,我再与陈帅一醉方休。”
陈永福也是接言道:“愿与张帅一醉!”
陈永福所部骑兵用罢早饭后,也未进入开封城内,他们继续留驻在张诚的中军大营,准备着随时出战闯贼。
而张诚的中军大营也移驻到开封西城外,陈大宽所部官兵也已来此处与中军一起驻营,张国栋则留在城北靳勇所部营中,负责甄别处置那些被俘的贼兵与饥民。
现在,开封西墙外集结了八千余步骑大军,其中魏知策的车营辎车两部、战车一部就有三千余军兵,再加京营两游击麾下官兵就是五千余人马。
此外,还有张诚麾下中军五百锐士,陈大宽的一千步营官兵,再加张广达骑营近千的骑兵,林芳平麾下的三百余虎卫,更有陈永福麾下五六百精骑,近九千官军扎营结阵于西城外。
而驻扎在开封西墙上负责城守的军民人等此刻也是阵阵欢呼。
他们自五更天起,便处于兴奋状态之中,先是西门北边的守军们发信贼营中火光四起,人喊马嘶,便猜测是有军马夜袭贼营,只是一时难以断定是哪部官军所为。
谷潇</span负责守卫西门这边的高名衡、苏壮、王燮等诸官,以及周王府的承奉曹坤、左长史李映春等人得报后也都来到了城墙之上。
他们一直观望着城外贼营中的状况,初时还都以为是张诚所部官军夜袭贼营,任谁也未曾想到竟是副总兵陈永福率部回援。
直到陈永福所部军马被困在西关之时,城上的高名衡等人才知是陈副帅领麾下协标回援开封,他们欣喜之余本想立刻开城相迎。
但刘芳亮所部贼军随即追至西关外,将西关三面围住,城上怕误伤了陈永福部官军,不敢打炮,只能在城墙上放箭,可对于贼兵却又伤害有限。
更因开封西门没有瓮城,害怕一旦城门大开,贼兵步骑尾随陈永福部官军一拥而进,若因此使开封陷于贼手,周藩蒙难,城中诸官皆难保命。
鉴于此,高名衡便命人对城外大喊叫陈永福领军前往开封北门再入城,可陈永福所部官军已是久战力竭,就算官兵还能再战,但他们的战马却也是跑不动了的。
若非张诚派出林芳平领军相救,陈永福与陈德父子二人或可带领少数家丁亲卫逃脱,但他麾下大部官军家丁就难说啦。
自五更起,闯王大军各营地便是一片混乱,直到辰时,各营才稍稍安定下来,他们中的厮养才开始重新埋锅造饭。
经过粗略的统计,一斗谷、混魔王战死,其部三千贼兵溃散,只有不到千人被闯王各部收聚,三当家杜有为不知所踪。
谷英所部兵丁只有二三百的伤亡,但军资被焚较多,闯王的大营经陈永福、陈德一阵冲杀,兵丁伤亡千多人,物资粮秣也是被焚甚多。
而刘宗敏的马队大营也是被张广达一阵乱冲,骑兵战马各有三四百的损失,但战马的草料却是多被焚毁,似乎官军袭营只是为了放火烧掉他们的马料。
唯有刘芳亮所部大营因未曾受到袭击而没有任何损失,只是在西关外与林芳平、陈永福激战时有几百兵马的伤亡而已。
闯王三万三千余人的大军,先是在城北被张诚击败损失超过六千余人马,接着又是陈永福夜袭闯营引发的连锁反应。
一斗谷、混魔王战死,闯王李自成被陈德射伤,贼兵的伤亡也有三千余人,而大军辎重粮秣被焚烧毁掉极多,明显已不能继续留驻在开封城下。
闯王大军现在只剩下两万多兵马,继续攻取开封已经没有一丝的可能,现在的问题反而是能否在张诚等诸将眼皮底下全身而退。
毕竟张诚大军才在城北得胜,士气正旺,更有陈永福部近前精骑回援,而且陈永福既能回援开封,那游击将军高谦、张德昌二人恐怕也在赶回的路上。
只一个张诚所部数千人马,就已经叫闯王难于应付,若再有数千官军汇聚而来,那时就算想逃恐怕都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