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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三章 也不怕折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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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翰林院公宴散了后,秦德威与赵贞吉、许谷、邢一凤等友人一起走。

  在路上,赵贞吉忍不住嘲笑道:“那袁炜必定以为自己今夜会独占鳌头,谁想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本来除了已经飞升的秦德威之外,赵贞吉算是翰林新生代里比较拔尖的人物了。但袁炜最近凭借青词和颂圣,风头稳压赵贞吉了。

  赵贞吉本来走的是正统词臣路线,当然看不上袁炜这种以青词颂圣为主业的人。

  另一个同行的许谷喝多了,“就算比起迎上颂圣,袁炜比秦板桥也差得远!”

  秦德威无语,他一时之间不能确定,许谷这是不是夸奖?

  赵贞吉连忙打圆场说:“不能这么说,青词和颂圣并不是秦板桥主业和本心,只是顺应时势而已,这点与袁炜还是有显著区别的!”

  秦德威斥责说:“你们也混了六年了,能不能有点长进,看不出袁炜出风头背后的意图吗!

  他背后有浙江尤其是宁绍乡党的扶持!今夜袁炜有意抢风头,说不定就是宁绍乡党对我的试探!”

  严嵩一直在拉拢浙江势力,就像他秦德威一直在拉拢南直隶势力一样。

  左都御史屠侨是浙江势力尤其是宁绍势力的头面大佬,而袁炜与屠侨都是宁波人。

  所以不是秦中堂多疑,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多了,不多长几个心眼混不好的。

  至于秦中堂为什么不刻意拉拢宁绍势力,主要是他不想和海上走私集团牵扯过深,以免以后甩不掉。

  此后元旦到来,政治风波不停动荡的嘉靖十九年成为了历史,大明进入了嘉靖二十年。

  很多为频繁政治斗争感到心累的大臣都在祈祷,希望嘉靖二十年能消停下来。

  像往年一样的过了春节,又庆祝了正月十五,然后朝廷机器又缓慢的重新启动起来。

  如果二月份没有大事,很多衙门能歇到二月二才算过完年。但今年二月有会试这样的抡才大典,衙门不可能歇到二月。

  所以元宵节过了后,朝廷就开始办公,首先宣布的就是一些人事变动。

  詹事府詹事何鳌调任河漕总督,南京礼部侍郎张邦奇调任詹事府詹事,国子监祭酒江汝璧调任少詹事兼翰林学士。

  当即就有人分析出了这些人事任命背后的内幕,总体来看是由严阁老主导,对东宫詹事府进行了一次洗牌。

  其中第一项任命,是与秦中堂的政治交换,严阁老用已经失控的河漕总督换了詹事。

  至于第二项任命,大概是严阁老为了拉拢浙党,张邦奇就是浙籍大臣,很巧的与屠总宪乃是同县。

  第三项任命就更明显,肯定严阁老为了拉拢原本羽附于夏言的那些江西老乡。江汝璧就是江西人,还是夏言的同县。

  然后又有新的消息,少詹事兼翰林学士江汝璧被任命为嘉靖二十年辛丑科会试的主考官。

  秦中堂对这一切都是冷眼旁观,三项人事任命里,前两项的政治内幕真如同传闻猜测那样。

  但新上任的少詹事兼翰林学士、会试主考官江汝璧就不好说了,谁知道此人到底是被严嵩拉拢,还是来替严嵩背黑锅的。

  反正与秦中堂无关,他也懒得管闲事。

  这几项人事任命之后,朝廷工作的重心就是全力保障会试以及后面的殿试了。

  在科举制度下,除非外敌打到京城或者天子驾崩,没多少比天子取士更重要的工作了。

  时间过得很快,二月初九,会试第一场开考。

  秦德威将一干亲友故旧送进了考场,计有妹夫焦文杰,南京同乡王逢元,来自淮安府的沈坤、吴承恩,来自松江府的何良俊,来自苏州府的王忬、归有光等等。

  会试三场完毕,二月底放榜。

  无欲无求的秦中堂很淡定,榜单是晚上放出来的,秦中堂并没有等榜单,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等天亮后,秦中堂起床时,会试榜名单自然就摆在了面前。

  焦妹夫居然第一次会试就中了,这让秦中堂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原本历史上焦妹夫应该没这个福分才对。

  王世贞他爹王忬从嘉靖十一年开始,考了四次会试,这次终于中了,真不容易。

  不然凭借王世贞的天资,就真有可能要发生父亲科名被儿子反超的人伦惨剧了。

  另一个跟曾后爹乡试同年的老朋友沈坤,这次也如同历史上那样中了。在原本历史上,沈坤乃是这科状元。

  另外除了亲友之外,秦中堂榜单上也颇见到了几个历史名人。

  或者应该说,每科榜单其实都能见到历史名人,这也是穿越者翻阅榜单时的最大乐趣之一。

  嘉靖二十年的中式者里,名气比较大的有未来的首辅高拱,四大新生代青词宰相之一严讷,还有严阁老最有名的党羽之一鄢懋卿,未来的镇边名臣王崇古等等。

  看完榜单,秦德威又对马二问道,“归有光、吴承恩等人在何处?”

  马二答道:“他们二人连带何良俊、王逢元一共四人,昨晚在外书房喝酒喝到酩酊大醉,至今尚未醒来。”

  秦德威摇摇头,这些扑街仔大部分在原本历史上连乡试都中不了,本时空全靠自己提携才走到京城会试考场,考不中很正常!

  然后秦德威就对马二吩咐说:“等他们醒了,就告诉他们,下次等老师我当了主考官,然后再来考!不然就别白费那力气了!”

  此后秦中堂出门正常上班,不过晚上没有直接回家,却先来到礼部尚书张老师家里拜访。

  今晚是张老师休沐的日子,见到秦德威,张老师就问道:“近日朝廷没有什么大事,你怎得突然来访?”

  跟老师没什么客气的,秦德威直接说:“会试结束了,下面朝廷就该准备殿试了,负责组织考试礼部的是不是要向皇上奏报读卷官、执事官人选?”

  张老师就反问道:“那你有何想法?”

  秦德威指着自己说:“报读卷官人选时,报上我!”

  科举大三关里,会试后面就是殿试,决定最终名次,而殿试读卷官就是事实上的考官。

  因为殿试在名义上的考官是天子,所以审阅试卷的大臣只能叫读卷官不能叫考官。

  按照惯例,读卷官由内阁阁老,以及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翰林院、詹事府的掌事堂上官来担任,一般人数十多个。

  张老师看着秦德威,有点为难的说:“内阁大学士都会充当读卷官,但伱到底算不算内阁大学士?”

  秦德威叫道:“我这东阁大学士是假的不成?老师你尽管把我名字报上去,反正最后决定的人皇上!”

  张老师一想也对,秦德威这么刺眼的名字,皇帝一定能注意到。报个名也没什么大不了,准不准就看皇帝的圣意了。

  而后在报名的时候,礼部就将秦德威放进了读卷官名单里。嘉靖皇帝批了一个“准”字,没有对名单做任何删改。

  当读卷官名单出来后,看到秦中堂的大名赫然在列,朝廷上下的想法就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读卷官十多个,秦德威一个资历排名并不靠前、实际官职三品的人,能起到的作用有限,所以也不用大惊小怪的。

  在别人眼里,很大程度上,秦德威八成是为了满足虚荣心。

  因为能参与读卷的官员,都是最核心的重臣。参与读卷对大臣而言,本身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秦德威这么虚荣的人当然不会错过。

  会试过后,京城再次上演万年不变的几家欢乐几家愁局面,狂喜和失意的人互相交错,造就了一幕幕人间悲喜剧。

  本来与秦德威无关,但官场又有流言说,秦中堂这次会试上无所作为,明显是对严阁老怂了。

  这流言传到秦中堂耳朵里时,又让秦中堂感到很蛋疼!

  如果强力插手,总有人指责自己无事生非不消停;如果什么都不做,又会被人看低,甚至怀疑自己不行了,权臣真难当!

  成化朝之后,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殿试日期基本都定在三月十五日。

  殿试当天没读卷官什么事情,所有试卷都被糊名弥封后,送进文渊阁保存。

  为防止舞弊,所有的读卷官当晚集体夜宿于礼部,并于三月十六日前往文渊阁看卷。

  包括首辅翟銮、大学士严嵩、六部尚书在内的十多名读卷官从礼部出发,经过长安右门、承天门、端门、午门、左顺门,抵达文渊阁。

  秦德威忽然抢先几步走到前面,又转身对众人道:“欢迎诸公莅临文渊阁!可惜都肩负抡才重任,我就无法尽到地主之谊了!”

  其余众人:“.”

  你这意思,就是说你是文渊阁的主人呗?只要严阁老不打你,随便你说。

  然后秦德威就一马当先的走进院落,又站在“春为一岁首,月傍九霄多”的春联前面,对众人道:“我已经吩咐过,将中堂收拾清空了,专为阅卷之所!”

  众人算是搞明白了,秦德威混进读卷官队伍,不仅仅是为了虚荣,也是为了强行刷存在感!

  文渊阁中堂的正中间,摆满了三百来份试卷,众人先绕过试卷,对着大成至圣先师的牌位拜了拜,然后才开始准备阅卷。

  科举考试这么多届了,很多程序都已经形成惯例。

  比如殿试读卷,首辅一般不参与直接看卷,而是负责总览和总核。而首辅之外的读卷大臣,按照品秩排列好,依次开始看卷。

  所以今天首辅翟銮就坐在了东首公案后面,开始主持阅卷。

  翟銮之下,应该就是严嵩了。他正要移动脚步,站到第一看卷人位置时,忽然有道红影一闪,抢在前面站在了第一个位置。

  众人再仔细看去,这个抢了第一个位置的人,不是秦德威又是谁?

  严阁老登时就勃然大怒!

  平时你秦德威争权夺利也就罢了,但明面上的规矩礼节还是应该遵守的!

  他严嵩在名位上就是第二号人物,首辅翟銮之下的第一看卷人位置只能是他严嵩!这是绝对不可以让人的!

  你秦德威居然胆敢抢位置,这分明就是公然无视尊卑,破坏朝廷礼法!

  “秦德威!你给我出来!”严嵩暴怒的喝道。

  秦德威诧异的说:“这里就是我的位置,我又为什么要出去?”

  严阁老叱道:“你别装傻!位次是按照品秩来排的,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首席!”

  秦德威突然抬起手,指着自己胸前说:“你说了,按照品秩来排座次,可我是超品伯爵,品秩自然比你们高!”

  众人这才发现,秦德威公服补子与众不同,不是文官的鸟类,而是一只麒麟。

  所以秦中堂今天穿的其实是丰州伯的公服?

  说起来也是坑,武勋公服与文官公服款式是一样的,猛的看起来都是大红袍乌纱帽,没多大区别,所以刚才大家都没注意到。

  唯独胸前补子不同,有爵位的勋贵胸前是一个麒麟,既不是飞禽也不是走兽。

  严嵩差点被气吐血,你秦德威脑子有毛病吗!殿试是读书人的最高等级考试,你秦德威穿个武勋的公服跑过来看卷?

  秦德威又对众人道:“总而言之,我的品秩最高,理当坐在第一位!”

  在场人中,品秩最高的首辅翟銮也不过就是个从一品少保,严嵩还只是太子太保,比超品伯爵自然差点。

  这也是文武之间的现状,文官品级比武官普遍要低。

  别人其实无所谓了,反正那地方本来默认是严阁老的,秦德威抢不抢的与别人无关。只要严阁老不打你,你秦德威爱在哪就在哪。

  然后又听到秦德威对严嵩说:“难道你不承认我大明的品级制度?”

  严阁老想了想,殿试读卷期限是两日,反正今天第一天只是看卷子,并不排定等次!你秦德威今天占据了第一位,也没什么实际用处!

  随后严阁老忍气吞声,来到了秦德威之下的位置,然后放狠话说:“你等着被弹劾吧!胆敢穿着武勋公服看卷,必遭天下读书人唾弃!”

  随后严阁老没有看卷,却拿笔当着众人的面写起了密疏,明目张胆的弹劾秦德威,再然后就让中书舍人将密疏投进仁寿宫。

  众读卷官也没再管严阁老与秦中堂之间的博弈,开始看起试卷。

  等到太阳即将落山,众人不得不出宫的时候,才将将把大部分文章看完。

  今天已经太晚了,只等能明日再过来决定名次。

  今晚还要去礼部住宿,众读卷官刚走到左顺门,就看到有个太监正站在门里面,对着众人道:“皇上有口谕给秦德威!”

  然后对秦德威说:“皇上口谕,你秦德威看卷就不要穿勋贵公服了!”

  众人闻言,就明白这是严嵩打小报告得逞了。嘉靖皇帝素来注重礼法,看不惯秦德威这样乱穿衣也是正常,殿试读卷穿武勋袍服不像话!

  看来秦德威最多也就是今天爽了一把,到明天就恢复原形了,该在哪里还是在哪里。

  还有人犯嘀咕,觉得秦德威太不聪明了,就算想穿麒麟补子的伯爵公服爽一把,也可以等到明天再穿啊!

  明天是排定名次的时间,非常关键,位置越靠前的大臣,越有话语权!

  所以秦德威应该今天低调行事,明天再突然袭击穿上勋贵公服,用品秩最高的名义抢占首席位置,才是一个正确的聪明人做法。

  结果秦德威把勋贵公服浪费在今天了,一点用都没有。就你秦德威那个正三品本官,在读卷官里论起品秩完全是倒数了。

  一夜无话,及到次日,众读卷官在礼部前院集合,准备出发前往文渊阁,继续殿试审卷工作。

  当秦德威出现时,众人下意识的就去看他穿的服饰。

  只是大红袍没用,这里人人都是大红袍,关键还是看胸前什么补子。

  等秦德威走得近些,众人不用细看就发现了,秦德威胸前补子赫然是两只仙鹤!这是一品的补子!

  众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你秦德威的文官品级不是正三品兵部左侍郎兼工部左侍郎吗?怎么穿上一品的文臣官服了?

  秦德威耐心的向大家解释说:“我的勋位除了丰州伯之外,还有奉天翊卫推诚宣力守正文臣特进光禄大夫,这个是正一品阶官啊。

  所以我也有正一品的文臣官服,只是平常不大穿用,但殿试读卷这样隆重场合,我也要隆重对待,故而今日拿出来穿上了。”

  全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不让秦德威穿伯爵武勋袍服来捣乱,他就弄出一件正一品的文臣袍服?

  关键还是合法的!

  说实话,与其看秦德威穿正一品文官服,还不如看他去穿伯爵服!

  京城里公侯伯满大街都是,但谁见过正一品文官!正一品对文官那是什么意义?

  在大明,文官一般就是封太师、太傅、太保才能拿到正一品,活人基本不会有这种待遇,大都是首辅级别的死了后追赠!

  你秦德威竟然穿着正一品出来招摇,也不怕折寿!

一不留神多写了一千字啊,月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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