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进午时,正是凤羽楼最热闹喧哗的时段,而这个时段的凤羽楼并不好找位置,可傅颜是老板啊,老板当然有属于自己单独的一间雅室,她对着伙计使了个眼色,接到傅颜的神色,伙计带着他们直奔傅颜的雅间而去。
傅颜的雅间在凤羽楼第三层,临窗便可目睹神武大街主干道,内饰装修雅致,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姐亲手装饰的,里面一花一草,一桌一椅都由她细细挑选,进屋便可见一张梨花木的大圆桌,桌后放着一张绣着双面绣风月图的屏风隔开里间,临窗放着软榻,供傅颜平日里休憩,里间放着一张案几,上面摆放着平日看的话本子与一些凤羽楼的账册。
顾瑾最是知道,自己与傅颜关系要好平日才能进的她这私人空间,除此之外只有她的家人能进来,打扫都是她亲自做,店里的人是不被允许靠近此处的。
四人分主次落座,傅颜微偏着头打量顾宸,顾宸被她目不转睛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左手握拳放在嘴唇前清咳一声,“傅统领,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傅泉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妹妹,一时不知如何介绍,便只得硬着头皮编了谎话,“这位是我家一个远方表弟杜岩,近日刚到盛京城。”
见二哥谎话编的如此顺溜,傅颜默默地比了个大拇指,顾瑾也悄悄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只有顾宸抿着嘴唇,眼中含着笑意看他们几人用各种招数圆谎。
顾宸点着菜单让伙计报菜名,那伙计见是傅颜带来的人自是殷勤的点着头道“客官,我们这有定制私房菜,你若有喜欢的菜式,这边可以现做,若没有喜欢的菜式,我这边给您报菜名。”
见顾宸点头,便将店里招牌菜一一报了出来,“我们店今日推出的主菜是佛跳墙,我家这佛跳墙都需要提前预订,每日会多准备几坛,若有客人突然点了也能拿的出来。”说完主菜,他看了看傅颜未反对,又继续道,“看您应是头次来,我们店里对新客还送酱牛肉丝,那是我们老板亲自配的配料方。”说完还很洋洋得意的求夸奖,接着又报了几样招牌菜。
傅颜扶着额头哀叹,这家伙这是多此一举的表现啥啊?而且店里根本没有送酱牛肉丝的特例,若这家伙以后每次都带新客来吃,不是每次都得送他,她才不想让他将自己的店吃亏空。
顾宸听的津津有味,还附和的点头称好,只有顾瑾知道傅颜虽有钱,却也吝啬到极点,哪里会送酱牛肉丝。
“既如此,那便多谢你们老板了,刚刚你说的几道菜都上一份吧。”说着话还转头看着那急出汗的傅颜,眼中笑意更加明显。
唯一未受影响的便是傅泉,他只管等着上菜,吃了好继续回营操练士兵。
菜上的很快,刚将佛跳墙端上来,顾宸便夹了一块放进傅颜的碗里,一个动作竟将其余三人都惊呆了,“杜岩表弟,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顾宸仿佛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对于其他人有多震惊,震惊他太自来熟了,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威严端肃的二皇子殿下。
而他只一心夹着菜慢慢吃起来,看他吃的香,三人这才举起筷子,吃将起来。
傅颜只得味同嚼蜡的吃着碗里那块顾宸夹的菜,还不敢让他看出异样,今日这顿饭到底谁买单啊,傅颜心中都要呕死了。
一顿饭吃的四人心思各异,菜刚上齐,傅泉吃了几口便借口有事先行一步,顾瑾见势头不对,也想先走,可是傅颜拉着他的锦衣下摆,不让他先逃。
眼见不能先走一步,顾瑾只能等着一起出门,顾宸看着傅颜,缓缓问道,“杜岩表弟第一次来盛京城?需不需要跟吾到处转转?”
“啊,不用不用,我与顾瑾去逛逛就行了,二哥,啊二表哥还让我早点回去呢。”傅颜赶紧找托词,与这二皇子殿下相处,时时都处于高度紧张中,二皇子面上温润如玉,看着人时却仿佛有种预将人拆吃入腹的错觉。
听傅颜如此说,顾宸面上虽还带着微笑,心中却有些生气,居然想让顾瑾陪她逛街也不要自己陪,又想着她还记不起自己,难免对自己疏离,将来她想起自己便好了。
想通此节,顾宸便与两人道别,与傅颜道,“以后有事若处理不了,可去寻我。”
“一定一定,殿下慢走,不送。”傅颜点头哈腰的对着顾宸作别,那样子别提多兴奋,见他上了马,更加使劲点头道别。
顾瑾看顾宸的马车已走远,这才走到傅颜身边,手搭着傅颜的肩膀道,“你这也太夸张了,生怕他不知你不喜他啊!”
傅颜翻了个白眼,抖开顾瑾的手臂,“谁说我不喜他,我欢喜的很,再欢喜也不能白吃我凤羽楼的饭。”
“你不是说不要嫁给他?若欢喜,为何还要我们想计策破坏这桩婚事,这不是多此一举嘛。”顾瑾呛了她一句。
傅颜垮下了肩膀,转身回到凤羽楼自己的雅间,这才看着跟屁虫一般的跟进来的顾瑾道,“我欢喜他与我不想嫁入皇家是两码事。”
靠上软榻,看着神武大街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她悠悠的道,“他的确长的温润俊秀,气度非凡,无奈生在帝王家。”
沉默半晌,就在顾瑾趴在桌子上快睡着时,她又道,“可惜了,所以我们的目的还是以破坏这婚事为主,他厌烦与我,才能让皇上打消赐婚的念头。”
她说的可惜是可惜顾宸生在皇家,若是生在官家也能与之平等,而皇家却是不敢高攀,也怕攀不起。
回到家中,傅颜先去主院见了母亲,母亲身子孱弱,长年闭居在家,见过母亲,又与母亲聊了几句,便先告辞出来。
傅颜回了自己的颜梓院,因着家人都宠爱她,她住的颜梓院是离父母住的主院最近的院子。
贴身大丫鬟芍药见到傅颜回来,跪着便开始哭诉,“今日卯时奴婢便起身了,想着平日里小姐定要睡到巳时,是以也未想着叫醒小姐,却不知小姐昨夜何时出的府?由着何人驾的马车,小姐是想让夫人将奴婢们都卖了去才省事吧。”
话说完,泪水已模糊了双颊,芍药擦了擦眼泪,见傅颜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便又哭了,“小姐这样子看着是觉得奴婢不敢与夫人说吗?若不然奴婢现在就去找夫人说道说道。”
傅颜赶紧坐正身子,扶了扶额角,由着芍药茉莉两个贴身丫鬟伺候着梳洗,“今日事发突然,没来得及与你们说,我去凤羽楼办点正事呢,怎会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诚然未与你两打招呼便离开,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
诓走了两个大丫鬟,傅颜赶紧躺下休息了会,今日发生太多事了,她已累的不想说话了。
一晃眼过了好几日,傅颜每日待在凤羽楼四楼不是与人掷色子,便是打麻将,麻将也是傅颜唯二仿制现代的一项娱乐活动之一,还有一项便是扑克牌,而四楼便是她开的类似娱乐的地方,这里却只做娱乐场所。
大长公主府邸乃先皇在大长公主大婚时赐下的,也是唯一一座大气威严堪比亲王府的府邸。
今日乃当今圣上的亲姑姑大长公主的六十大寿,一大早公主府各处管事奴仆便张灯结彩的忙碌了起来。
司礼官早早便等在门口迎宾,各路大小官员携带着家中女眷分坐着马车一直拉到府门外,公主府正大门偏门都已拆了门槛石,家中有官员品级高的便直接拉着马车进了府门,停在马厩院里,而家中官员品级低的女眷便在门外宽敞处下了马车,坐着软轿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