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石山道上,地面微微震动,隐约有碎石轻微震动。
远处扬起一片飞沙走石,山间传来急促的响蹄声。
‘踏踏踏’的坐骑响蹄,如密集的鼓点,连绵不断!
便见,飞沙走石前,一队宫衣修士不断扬鞭。
‘啪啪’声不断,驱赶着胯下坐骑飞速赶往宫地彭城。
长着三个脑袋的白虎奔至彭城城门前。
然,哨岗早已看见这一行人,提前关了城门。
三头翼虎上做了一须着长髯的男子,国字脸吊睛眼儿。
他双臂环在胸前,盘膝而坐于白虎背上,微阖着眼,似在养神。
但,此人额间夺目的火红色焰状启灵印却让人不敢心生半分小觑。
众守城修士严正以待。
即便,城楼下白虎身上坐着的人,穿着一身华丽颜色如血的宫色华服装。
不多时,被三头翼虎甩在后面的卫队才匆匆赶来。
为首那人匆匆亮出通关玉蝶,并高声道:“玉康首府君前太保亲至,代大君传令!尔等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城门上镇守将领摸出传讯玉牌,发出了消息。
如此藐视上使,气得那手持通关玉碟之人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坐在三头翼虎背上的男子这才睁开眼,他抬起巴掌,轻轻一打虎背。
异虎一跃而起,锐利的钩形指甲切豆腐一般,扣入城墙墙壁六寸深,如此借力而上,接连三个起跃便等上了城墙墙头。
“吼——!”
“嗷呜——!”
“唬——!”
三颗兽头张开血盆大口,目光狰狞看向那拦路总旗。
恶兽欲吃人,背上宫衣男子却又缓缓阖目,不欲约束坐骑。
那总旗面色难看,运转灵力皮肤骤然间‘玉化’,伸手去挡饿兽獠牙。
奈何总旗修为不过二境四品,那三头翼虎牙尖嘴利,直接‘咔嚓’一声碎了他的‘玉化皮’。
眼看着那巨大的兽嘴就要撕咬下总旗的胳膊,城主府方向巨大战戟虚影瞬间凝而聚型,即将砸向城门楼上作乱异兽。
异兽开智,那战戟杀意滔天,异兽这才收了害人之心,夹着尾巴接连向后退了数步。
然,那战戟却无轻饶之意,直直劈下,便要将那恶虎砸成肉泥。
虎背上的盘膝坐的中年男子倏然睁眼。
一只巨大玉碗虚影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战戟。
两位三境大能交手,天地为之色变。
风起云涌,蓝天上厚厚的白云被整整齐齐‘劈’成两半,
彭城内毫无修为的普通人纷纷抱着头痛哭到底,耳目溢出鲜血。
骑着白色翼虎的中年男子轻轻一打白虎背脊,声音无波无澜,似乎并未因为刚才两方的剑拔弩张而动怒。
骑虎男子望着城主府方向,一双眸子仿若与城主府内红衣倨傲年轻人隔空对视。
“这是彭城待客之道?”
边听如春雷炸响,尾音轻轻上扬的声音,不可一世地反问:“这是首府做客之道?”
“宫无敌。本座奉大君之命,最后来警告你一次……”
身在城主府的宫无敌嗤笑一声,“那个四岁还在吃奶的废物?哈!”
白虎上男子神色不变,继续道:
“你若再一意孤行……
宫家族谱无字辈,怕是就要划去一人名讳了。”
宫大君今年才到四岁,不过是宫氏百佬阁手上一提线木偶。
而骑白虎者,名,万长罗。
百佬阁大长老亲点的君前大太保,上护幼君安康,下斩作祟奸佞。
宫地之内,除去百佬阁,就没有哪一方城主,不惧怕这位只认君命,不认六亲的大太保。
然,今年宫家出了个‘异数’。
宫无敌跃过‘龙门’,成功破境。
成为宫家‘无’字辈,唯一一名三境修士。
此番,万长罗亲至,恐怕也有摸一摸宫无敌底细的盘算。
警告一番后,万长罗便趋虎离开。
站在城主府主殿屋檐上的宫无敌这才收了手上血玉长戟,一步跃下重檐庑殿顶。
“如何?人走了?”宫在康忙上前问道。
宫无敌单手捂住心口,徐徐换了一口气,压下翻涌上来的血腥,才缓缓道:
“没占到便宜,翻到吃了闷亏,自然滚回去了。”
言罢,他难得露出一丝温和笑意,“多亏了你,小家伙儿。”
从他怀中钻出一个手持降魔杵的小人儿。
小娃娃穿着一条黑色灯笼裤,上身挂着一条黑绫带,双手举着降魔杵。
小人儿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宫无敌的肩膀,让他安心别怕。
而后便踩着他的衣襟,挂在了他的脖子上,变换成了个降魔杵吊坠儿。
宫在康看着只觉得神奇无比,忍不住叹道:
“若非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天下间有如此灵物,当真让人没法不心生喜爱。”
“尤其是,此灵竟还能助你逼退三境三品的万长罗……”
话到这里,宫在康眸子微微眯起,“想不到当年吉祥天女的余荫,竟还能让蔺家得到如此机缘。”
宫无敌指腹摸索着手上的龙纹扳指。
“守得住的才是‘机缘’,如那昙花一现的,不过是镜花水月,触之即碎。”宫无敌淡淡道。
“倒是此女有如此价值,待日后,我成势可将之娶为正妻。”
宫在康微微眯眼随手抛出一块隔音石在身边,“我儿,上次你说,天辰玉案过后,蔺吉道齐必死。”
“可,蔺地如今厉兵秣马,只为助蔺吉道齐破境。
如此看来,为父这心是越来越有些不安了。”
宫无敌摩挲扳指的手微微一顿。
“上次,你说他对做出这些宝物的女子动了凡心。
此后,他可有将这女子托付给你?”
宫无敌慢慢皱起了蹙头。
宫在康自怀里摸出一块红色绸缎,细细擦抹腰间的观音坠儿。
“蔺吉道齐这人看着乖张,敢当着六家的面,拿剑去捅熊河武。
但这人……呵,是个走一步算十步的。
你说,他若大限将至,眼看着蔺家这艘破船要沉,会如何安排自己的喜欢的女人?”
“留着给蔺氏陪葬?”
宫在康收了手帕,背着手,瞭望蔺地方向。
“不。他会来找你,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托付给你。”
宫在康微微侧头,看着面色变幻莫测的儿子,“我儿,他找过你么?”
宫无敌缓缓磨出传讯玉牌,片刻犹豫后,一笔一画书写了一段话。
随着金光小字莫入玉牌。
宫在康轻轻拍了拍已经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儿子,“若他寿数问题得以解决。”
“我儿,那你再与蔺家牵扯,便是与虎谋皮了。”
宫无敌手上的玉牌闪了闪。
他垂眸看过后,便对其父道:“父亲,我出城一趟。”
“去见蔺吉道齐?”
“不错。”
“想问明白?可他会说?”
“我不问,他自不会说。可我若问了,他便必会作答。”
“就如此信任?”宫在康微微扬眉。
“非是信任。”宫无敌缓缓道:“他若避而不答,那便不是蔺吉道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