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狄看了女郎一眼,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惠康城内读书人多出身士族之家,若是想要引得出身略低一些的人前来,还是要在城外多宣扬。”
士族也分三六九等,依附于士族的门客或者是其他的幕僚等人哪家没有孩子,这些孩子都会因此能获得读书的机会。
除此之外,家里略有薄产的人家,也会咬着牙供出个读书人来试图改换门庭,这些人才是女郎想要招揽的人。
就像是拓跋狄自己,他没跟随女郎之前不识的多少晋文,但是后来跟着女郎可学了不少的东西。
这天下像他这样有机遇的人又不知道有多少,能有进入太学的机会,谁不想为了前程拼一把。
顾清仪觉得拓跋狄说得有道理,就对他说道:“你说得对,还是要多往乡下或者是偏僻的地方多传播消息才好,正好让那些闲汉没事就出去转一转。你可以根据他们走过的地方多少,宣讲的力度给与一定的奖赏,多劳多得,才能激发大家的积极性。”
拓跋狄点头表示知道了,“若是女郎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去做了。”
“去吧,尽量不要让人查到你头上。”顾清仪笑的纯真。
拓跋狄点头转身离去。
没几日,宫里的宋封禹就从乌曲的口中知道了外头的传言。
这样的手笔不用去想都知道是清清做的,看看,俩人就是心有灵犀,他肯定知道自己的为难之处,所以在外为自己铺路。
皇帝心里美滋滋,看着堆积如山的公务就有了动力,早点处置完,今晚还能偷摸去看下未婚妻。
乌曲悄悄退到门外,他阿母去逝主公让他回乡守孝,可他不能真的守三年,他以月代年,守足三月就赶紧回来了。
幸亏他回来的及时,不然就赶不上陛下登基大典,等他真的三年回来,陛下身边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也只是三个月不在陛下身边,就没想到陛下已经这么看重顾女郎,这中间发生什么事情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陛下可不是随意就能接近的性子。
看来,顾女郎比他想象的更厉害,可惜穆大人是个嘴巴紧的问不出什么消息。
不过他谨记师父教导的话,一切以陛下为重就可以了。
顾清仪思来想去还是写信去了鹘州,问问殷长史愿不愿意让殷家的两位弟弟前来惠康读太学。
并州上下的庠序统一推广之后,教书的先生就不太缺了,因为是刺史府统一征辟,再加上待遇好福利高,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来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殷琰与殷祯留在鹘州教一群孩子就有点小材大用,倒不如到惠康来发光发热啊。
除此之外,顾清仪也会给阿父写信,请他在并州宣布惠康太学重开的消息,尽量的让学子们都来惠康考一考,家里困难的刺史府可以补助路费。
手里的信还在风干墨迹,听到有脚步声,她抬头,就看到宋封禹一身玄衣踏着灯光走了进来。
俩人四目相对,顾清仪默了默,又看了悄悄退出去的眠春等人,罢了,这群丫头都被皇叔收买了。
“在写信?”宋封禹靠近一些笑着问道。
顾清仪点头,“送回并州与湖州的信。”
“邀岳父大人前来为你送嫁是不是早了些?”
对上顾清仪无语的神色,宋封禹轻声一笑,“外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果然清清待我一片真心,如此为我铺路搭桥,真是辛苦你了。”
顾清仪脸一红,轻咳一声,“我只是想要借东风而已。”
宋封禹点头一脸我知道但是我不信的样子,顾清仪就知道自己解释不清了。
想想自己的做事情确实为他在铺路,囧了囧,然后说道:“我打算请殷祯与殷琰兄弟来惠康考进太学。”
“陈郡殷家的人?”宋封禹看着顾清仪笑问,眸子里闪动着跳跃的火苗,就像是此时他的心也在微微发热。
清清果然很在乎他,他这里只是初步打算重开太学,她就为他做了这样多。
顾清仪可不知道宋封禹在脑补些什么,若是知道了只怕要掀桌。
“对,我想着若是殷家有子弟考入太学,这也是对士族的一个信号。而且殷家向学,族中子弟才学扎实,真的来了惠康入了太学,正好可以让他们在学中做些实事锻炼一下。”顾清仪徐徐说着自己的想法。
做学生总是一腔热血,但是真的踏上社会才知道残酷。
殷家的子弟偏于陈郡入仕的较少,从现在抓起也不晚,毕竟实在是太缺人,知根知底的用起来才放心。
宋封禹看着顾清仪,“殷恺去了幽州。”
顾清仪惊喜不已,“真的?那董将军高兴了,不对,应该称为董刺史了。”
殷恺那是比殷长史还厉害的人物,有他在幽州辅佐董大成,想必幽州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安定下来并休养生息。
“殷度明确实有才华,把他放在幽州锻炼一两年再把他调来惠康。”
顾清仪琢磨着把殷恺调来惠康最主要的用意只怕是为了牵制其他士族,惠康的士族与皇帝掰手腕子,但是皇帝也不是非用他们不可,像是陈郡的殷氏不是一家,天下这么大,皇帝可用的人不少,这就像是一个警告。
只是想要殷家这样的家族出仕也不容易,殷家这是凑巧了,逮住了一个殷启,这才拔萝卜一样,将殷家人一个个的吸引了出来。
“这也行得通。”顾清仪边说边带着宋封禹去外间说话,正好有些庄子上的事情要跟他商议。
知秋跟信冬端着托盘进来送上夜宵,俩人又悄悄退了下去。
今晚是鲜虾小混沌,虾子是河虾不算大,但是胜在无污染纯天然味道鲜美,加一点笋丁调味,顾清仪就爱吃这一口。
俩人边吃边聊,顾清仪把庄子上的规划图拿来,这是穆埠与拓跋狄仔细商议过后定下来给顾清仪看的。
宋封禹接过去低头扫视,边看边说道:“你这修的路不少,还要开沟挖渠引水过来?我记得庄子距离河道可不近。”
“要想富,先修路。”顾清仪顺嘴说了一句后世名言。
“这话到有些意思。”宋封禹还是头一回听这样的言语,感觉很稀奇。
“道路不通,商人不至,你便是有再好的东西也卖不出去,白白在手里蒙尘。若是把路修好了,自然就能有人来。”顾清仪笑着说道。
“修路要费很多人力物力,朝廷穷。”宋封禹叹气,他接手做了皇帝,一看国库才知道穷的见底了。
“也未必就没有别的办法。”顾清仪看着宋封禹试探着开口。
宋封禹对上顾清仪探问的大眼睛,不由被逗笑了,“你有什么法子直说。”
“天下钱财多数都在士族商贾手中,想要他们拿钱出来也不难。士族饱读诗书入仕容易,定力十分强,怕是不为所动,但是商贾不同,出身低微,想要翻身留名的心十分迫切,可以从这一点下手。”
宋封禹隐隐明白顾清仪的话,但是又有些不明白她要怎么做。
“可以建功德碑。”
宋封禹:……
“功德碑是能乱建的吗?”
“怎么能是乱建,别人出钱出人修路,难道还不能留个名,若不是为了留名,凭什么要别人白白拿出钱来。商贾有钱,那也是在这乱世拼命赚来的。”顾清仪柔声说道,“现在朝廷困难,就应该冲破旧习出台新规,先让百姓吃上饱饭才是最要紧的。若有人反对,那也行,让他想别的办法修路安民,只要他能想出办法,这个办法就可以不用。”
宋封禹觉得胡闹,但是又觉得顾清仪这办法不错,“让我想想,若是真是这样做,阻力不小。”
士族哪里看得起商贾,让商贾留名,这是对他们的羞辱。
“我先来做,给你探探路。”顾清仪笑,“咱们那俩庄子正好要修路,我决定集资建碑来办,正好替你趟趟水。”
“你别胡闹,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找人去做。”宋封禹看着顾清仪说道,“事情不大,但是比较繁琐,章程也多,需要官府配合,你这里出面的话,难免被人抓到把柄。”
顾清仪抬头看着宋封禹,他有些意外他会这样讲,不过他这样为她着想她还是很高兴,就笑道:“为难是因为上不支持,我有你支持也就不算为难。不过你愿意去做的话,我也很愿意偷懒。”
宋封禹听着顾清仪的话笑了笑,“偷懒也没什么不好,正好在家备嫁。”
这人总有一种本事,不管说什么话,最后总能拐到婚事上去。
俩人商量好事情,夜宵也吃完了,宋封禹就要起身告辞,临走前看着顾清仪。
顾清仪正要起身相送,被宋封禹压了下肩膀又坐了回去,她抬头看他。
有人说,有的人眼睛里装满一条星河,她不懂装满星河的眼睛是什么样子,但是现在看着宋封禹的眸子,忽然好像有些明白了。
就这么一愣的功夫,宋封禹松开她转身走了。
顾清仪莫名的拍着胸口,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了。
就寝后,顾清仪躺在帐子里一时半会的也想不明白,就把小玉树戳出来,对他说道:“小玉啊,我忽然觉得皇叔比元朔还好看。”
小玉树在她的掌心抖动,枝叶舒展,似乎有些高兴的样子。
顾清仪就乐了,戳戳它的小叶子。
小玉树立刻就把叶子收了起来,嗖的一声消失了。
要不是你心心念念的皇叔要治病,我犯得着薅你的叶子?
不过,说起来宋封禹现在暴戾症好像没有发作的样子,小玉树每次见他也不像是以前那样激动,顶多就是在她的掌心微微发热表示存在而已。
所以,她穿越来多了个小玉树就是给皇叔治暴戾症的?
怎么总觉得这么玄乎呢。
顾清仪想这么多年也想不出所以然,索性也就不想了,爱咋咋地吧,对她又没什么坏处。
等第二天顾清仪醒了,才想起来他没问宋封禹挖她墙角把元朔征用的事情。
算了,下回再问。
“清清。”
顾清仪听到声音往外看,就看到嫂嫂来了,忙起身迎出去,“嫂嫂,这么早你怎么就过来了,有事啊?”
“是有件事情。”李明英笑着说道,“阿母今日要出门做客,让我把嫁妆单子拿过来给你看看,你瞧一瞧还有没有什么想要添的。”
顾清仪现象这婆媳俩的感情是真的好,嫁妆单子她阿母都让嫂嫂拿过来了。
“这么厚一摞?”顾清仪颇有些惊讶的说道。
李明英就道:“你可是要做皇后的人,嫁妆自然不能寒酸。”
“别把咱家底都掏空了吧,给我将来的侄子侄女留点。”顾清仪逗笑道。
李明英拉着顾清仪坐下,“你可放心吧,咱家家底还是有的。”
顾清仪打开嫁妆单子看了看,真的是衣食住行样样齐全,而且把惠康的几个庄子都给她了。
顾清仪皱皱眉头,“这可不行,庄子都给我你们怎么做?”
“等你出嫁后我跟阿母就要回并州,庄子留着也没用。”李明英看着小姑,“以后你在惠康有点东西傍身好。”
顾清仪听到这话,终于才有点嫁人的感觉,她知道家里人是要回并州的,顾家的根基在那边,而且并州现在发展挺好,也离不开人掌舵。
只是,心里到底有些难过。
“等你们有空就来看我,我想去并州怕是不容易。”顾清仪笑着说道。
“行,有空我们就回来看你。”李明英答应的爽快,她跟清清相处的好,来看她也并不觉得山高路远辛苦。“宫里很快就要来送聘,等送聘过后阿父与你阿兄也要来惠康送你出嫁,这段日子你要少出门。”
顾清仪乖巧的答应下来,现在宋封禹把修路的事情揽过去,庄子那边也有拓跋狄与穆埠打理,确实不用她出门盯着。
李明英觉得气氛有些低落,就看着顾清仪说道:“贺家那边的事情有消息了,想不想听?”
嫂嫂也学坏了!
“听!”
李明英让人送上茶来,拉着顾清仪边喝茶边说话。
“贺夫人那边正在跟傅家打擂台呢,说是傅兰韵这个王妃在娘家待的够久了,谁家出嫁的女郎见天待在娘家扔下夫君与婆家不管不问的。”
顾清仪就知道贺夫人不是好相与的,笑着说道:“我猜这话肯定不是贺夫人私下说的。”
李明英一笑,“可不是,她是在参加裴韵菘诗社的时候当众诉苦,要知道当初贺润笙从幽州回来重伤,命差一点都搭上了,现在还不能下榻要好好养着,结果照料他的媳妇回娘家了。”
顾清仪听出一点乐趣来,“怎么贺夫人还会去参加裴韵菘的诗社,我记得裴韵菘的诗社邀请的都是些未出嫁的女郎吧?”
“也不全是未出嫁的女郎参加,也有年纪轻一些的少夫人们参加的,诗社也会定期举办赏诗宴,邀请的人就多了,贺夫人是被邀请去的。”李明英说道。
顾清仪嘴角抽了抽,看着嫂嫂说道:“裴韵菘还怪能折腾的,这样的话,岂不是她就能笼络惠康上下所有女眷了?”
“正是,所以你才要小心些,我看着裴韵菘行事有章法,不急不躁,稳中求进,是个劲敌。”李明英很是担心的说道。
顾清仪点点头,“嫂嫂放心,我心里有数,那后来呢?”
“后来自然是大家就听贺夫人诉苦,讲傅兰韵嫁进贺家后无所出,还不敬长辈瞧不起妯娌这些家务事,我看着贺夫人这是有意踩傅兰韵。”
“估计是为了逼傅兰韵回去,走傅兰韵走的路,让傅兰韵无路可走啊。毕竟傅兰韵最喜欢用的一招就是毁了别人的名誉,再狠狠地往上踩一脚。”顾清仪说着就笑了,“应该有人给贺夫人支招,不然贺夫人怕是一时半会想不到这一招。”
李明英就道:“应该是裴韵菘了。”
顾清仪也是这样猜测,“不知道裴韵菘为什么这样做,毕竟当初裴韵菘与傅兰韵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俩人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闹翻了。”
“没有查到这一点,俩人的性子都不是什么善人,应该是利益上出现了冲突。”李明英只能这样想。
“这下好玩了,不知道傅家会怎么做。现在裴韵菘在惠康城名声斐起,傅家本就想要巴着裴家,若是裴韵菘说句话,只怕傅家也不敢为了傅兰韵强撑腰吧?”顾清仪真的是好奇死了。
李明英看着她这看笑话的样子,没忍住轻笑一声,徐徐说道:“那也不好说,毕竟傅家也不是什么清正的人家。”
“且看傅兰韵怎么绝地求生吧。”顾清仪笑着说道。
李明英对上顾清仪狡黠的目光,笑着说道:“只怕不易。”
两人想到了不容易,但是也没想到这么不容易。
很快事情又有了新的发展,因为这件事情牵涉到了顾清仪,就是当初裴姨娘交给裴韵菘的那封信。
这封信在裴韵菘举办的赏诗宴上不知道被谁贴在了赏诗的亭子里,据说裴韵菘大怒让人彻查,很快就把一个洒扫的婆子揪了出来。
这婆子原本是梁家的家奴,是为了给梁女郎鸣不平才把信贴出来的。
为什么鸣不平?
当然是因为当初傅兰韵利用了梁香凝,结果梁家给梁香凝定了那样以门亲事,梁香凝去找傅兰韵帮忙劝说家里不要给她定这门亲,结果傅兰韵拒绝了。
这婆子自称受过梁香凝的恩惠,要为女郎揭穿傅女郎的真面目,所以才把这心贴了出来。
不仅是这样,那婆子为表忠心,还说甘愿坐牢,不怕傅家报复。
正因为这婆子的态度让人觉得这事儿是真的,再仔细去看那封信,确实很像傅兰韵的笔迹,信中虽然没有明明白白说毁了顾清仪的名声,但是字里行间却是恶意很深。
再想起当初顾女郎好像一下子就被草包冠名的事情,再看看这封信,众人的神色自然微妙起来。
而且当初定北王可是亲口说顾女郎不如傅女郎,那么定北王又是怎么这么肯定的呢?
那必然有人在定北王跟前说过顾女郎的坏话啊,现在再看看这封信,大家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据说贺夫人也在,脸色一片惨白,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就算是晕倒了,贺夫人手里也紧紧抓着那封信,等人回贺家苏醒了,信也被她带回了贺家。
就没想到这一场大戏还挺热闹的。
但是更让顾清仪想不到的是,紧跟着连她也被拖下了水。
没几日就传出定北王夫妻因为这封信闹翻了,还有人信誓蛋蛋的说定北王后悔跟顾女郎退亲的事情,还说当初先帝赐婚后,他对这婚事是十分有诚意的云云。
原来裴韵菘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把傅兰韵钉死不过是假的,最终指向的还是她这个准皇后人选。
这就不能忍了。
顾清仪吃个瓜哪想到最后这瓜是她的。
李明英跟顾母得了消息,立刻找她商量怎么办。
顾清仪笑,“好办。”
幸好她早有准备啊,当初裴韵菘去晋阳找她的麻烦,她就让人私下里收集裴韵菘在河东的消息。
她拿出一叠表白信放在桌上,看着阿母与嫂嫂,“我还以为这些东西没有见天日的机会了。”
李明英不知所以,拿起一张纸一看脸色就怪怪的。
顾母瞧着儿媳的神色不太对,自己也拿起一张看,看了几眼就放下,看着女儿,“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些?”
“裴韵菘去晋阳的时候。”顾清仪笑着开口,“当初她去鹘州找我示威,我觉得这人不能小看,但是没想到那么快又去晋阳找我麻烦,那我当然要找人抄她的老底。这些可都是河东有名的才子给她写的情诗,告白信啊,这么好的风流韵事,这么大的八卦足矣盖下贺家那点事儿了。”
压下一桩八卦的最好办法,那就是制造一场更大的八卦。
她跟贺润笙退婚那点事,都是陈年烂瓜有什么好吃的。
还是新出炉的,香喷喷的,河东大才女裴韵菘的往事更令人好奇啊。
毕竟现在裴韵菘在惠康闹出来的动静不少,不知道多少人对她好奇得紧。
才子佳人的韵事,才是大家最喜欢的。
裴韵菘故意拿出顾清仪与贺润笙退婚的事情法翻炒,尤其是贺润笙发现傅兰韵的真面目,当初退婚是傅兰韵一手设计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浪子回头,对前未婚妻念念不忘,多令人感慨啊。
别人口中的谈资,但是放在宋封禹这个皇帝的身上自然是不喜的,谁愿意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的名字紧紧放在一起。
尤其是傅兰韵这个恶毒女人出手破坏贺润笙与顾清仪的婚事,现在知道真相,定北王懊恼不已,被人自然会同情他,怜惜他,甚至于有人还说陛下应该还婚与定北王。
顾清仪气的恨不能骂一句脑子进水了吧。
操纵舆论的力量,不知裴韵菘回,顾清仪也会。
顾清仪让人连夜四处张贴河东诸位才子写给裴韵菘的告白诗,相思信,送你上青天再火一把。
一位才子与一位佳人传出佳话,必然是被人祝福的。
但是数位才子与一位佳人的话,这就不好说了。
裴韵菘想要给顾清仪来一个“旧情复燃”的戏码,顾清仪反手就给她来一个,一个才女与数个才子不得不说的故事。
惠康人民真幸福,吃瓜吃到爆。
不说定北王府鸡飞狗跳闹腾不休,就说宫里的陛下也是如坐针毡,一气之下让内廷准备下聘事宜,务必要风风光光,气势十足。
皇家下聘的队伍从皇城出门一直抵达顾府,头一抬聘礼进了门,最后一抬还没出皇城。
吹吹打打煊赫过街,惠康城的百姓们就没有不出来看热闹的。
往前数皇家下聘那还是在先帝娶席太后的时候,但是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小皇帝还没娶亲就成了新乐王,自然也没有下聘娶皇后的场面。
皇家卫队的小伙子们个个身姿挺拔,面貌俊朗,护送着皇家仪仗将聘礼送至顾家,领头的不是别人还是老熟人王太尉。
王泠心里苦,这差事推不掉啊。
前头才出了旧情复燃的戏码,现在就有皇家下聘的场面,老百姓们最会脑补,哎哟,是不是皇帝陛下吃醋啦?
好像是有一点点醋味啊。
之前定的下聘的日子是今日吗?
有心的人去查阅一番,回来四处宣扬下聘的日子提前了,本来不是今日的。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陛下真吃醋了吧?
陛下这么喜欢顾女郎的吗?
不然怎么会一声不吭改了下聘的日子不说,这下聘的规格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下聘又不需要顾清仪出面,她现在看着坐在她面前黑着脸的皇帝陛下,真的,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就差没写上我不高兴,快来哄我几个字了。
幼不幼稚!
显然皇帝陛下不觉得幼稚,看着顾清仪安稳如山没有说话的意思,觉得自己这个皇帝真比黄连还苦。
“我觉得婚期有必要提前一下。”
顾清仪:?
“我已经写信给岳父让他提前回惠康。”
顾清仪:!
“清清不说话就是不反对,就这么定了。”
顾清仪又气又笑,你倒是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啊!
“会不会太急了?”顾清仪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
“急吗?当然急,我急着娶媳妇。”宋封禹道。
再不把人娶进门,是不是惠康的的这些人都忘了他才是顾清仪的未婚夫?
那贺润笙是个什么狗东西,居然还敢舔着脸弄什么旧情复燃,有个屁的旧情!
真是人在皇宫坐,祸从天上来。
这叫什么事儿。
顾清仪就抬头看着宋封禹,明明他一脸纯良的样子,她就是看出了几分恼火之意,她定定神,这才开口说道:“你知道,我就是嫁给了你,也不愿意整日待在深宫消磨度日。”
“清清天赋出众,才思敏捷,又常常有奇思妙想,困于后宫着实委屈了。”宋封禹认真说道,“你出门我不阻止,不过尽量不要惊动别人。”
悄默声的出门,悄默声的回来。
顾清仪懂了。
她没忍住就笑了,看着宋封禹笑,“哪有人会像你这样纵容的。”
便是他们家爹娘感情好,顾母也是不会轻易出门抛头露面的。
顾清仪嫁人后没想着见天往外跑,就是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要出门去看看解决的。
但是听宋封禹的意思,便是寻常她想出门也是可以的。
这就有点太吓人了。
“若是别人有你这样的本事,自然也可以得到这样的优待。”宋封禹笑,“不过,别人没有我的运气好,能遇上这样的有才华的人。”
皇叔这人设是彻底崩了吧?
夜止儿啼终究成为传说了吗?
看着顾清仪的神色,宋封禹叹口气,“你这一身才学困于后宫委实有些浪费了,这天下不平要做的事情很多,清清,你嫁给我以后辛苦奔波便是常事,与我而言娶你是幸事,但是我也希望以后等你回想的时候,也会觉得嫁我不枉此生。”
他认识的顾清仪本就不是寻常女子,在鹘州做的事情哪一件会是正常女郎做的?
她既然不是平常人,自然不走平常路。
他自己就是本性难驯之人,遇到顾清仪只会惺惺相惜,又岂会做折她翅膀的事情。
若不是自己坐在皇位上,需要做天下表率,他都不会要求清清出门注意伪装。
顾清仪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自己心跳的厉害。
她嫁给宋封禹早就给自己想好了退路,但是现在听着他一字一字说出的话,心里就有些难过起来。
这桩婚事,她心生堤防,而他却为她着想很多。
顾清仪心里有些愧疚,看着宋封禹说道:“不用等以后,现在我就觉得嫁给你是我人生幸事。宋封禹,与君相识,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