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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难道在替女郎做什么秘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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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夫人满肚子的怨气,“我早就给你瞧好了梁州明家嫡长孙,你也曾见过一面的,不论长相才干都是出众的。”

  李明英从脑子里将明赞的身影拖出来,看着母亲说道:“您说的是,风仪出众,身边红袖数不胜数,这样的人纵然极其优秀,嫁过去与我又有什么好处。”

  “你这傻孩子,当娘的怎么会坑你,明家夫人早就说了,若是成婚后,自然会让明赞收敛,不能像婚前这样荒唐,再说哪家子弟没几个红袖添香的丫头,选哪个都有这样的事儿。”李二夫人觉得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哪家的小郎君身边不是有几个女子侍奉。

  不要说未成亲的,便是成了亲的,身边的妾室也少不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不管是娶媳妇还是嫁女儿,这样的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反正只要正妻的体面保住就成,其他的都是虚的。

  李明英听了母亲的话沉默一下,再抬起头又是那幅笑融融的模样,道:“母亲说的是,只是明家如今已经在走下坡路,去年羌胡在梁州作乱,还是咱们家出兵支援。区区几千羌胡就能搞得梁州大乱,可见梁家治下不甚清明。”

  说起这些正事,李二夫人就远不如女儿,她迟疑一下说道:“你听谁说的?你阿父?”

  “阿母,阿父岂是这种背后说人之辈,只是悠悠众口堵不住,明家不求上进,明赞不过是明家小辈中矮个子里出挑的那个,明夫人想要跟咱们家联姻,也是看重了李家的助力。”

  李明英说到这里依旧心平气和,“阿母,助力是相互的,没有一方永远只帮另一方的道理。若是长久下去,女儿嫁过去一直拖累娘家,到时候我倒是嫁出了门,在族中为难的还不是你跟阿父,女儿岂能忍心你们为了女儿这样委屈。”

  李二夫人一想也是,脸色就有点不好看起来,“哼,难怪明夫人每次见到我都特别的热情,原来打的这种主意,亏她将自己的儿子夸得天花乱坠。”

  “婚嫁大事女儿做不得主,但是阿父跟族长见多识广,总要比咱们内宅的女子知道的多些。阿母跟阿父是夫妻,这样的大事还是多跟阿父商议才好。”

  李二夫人瞪了女儿一眼,“你阿父整日忙的不得了,哪有时间与我说这些。”

  李明英浅浅一笑,她知道因为桑姨娘的缘故,父母的感情不是很好,知道母亲一直想要她嫁得好也是要出口气,“那您听族长的就是,族长一向看重女儿,婚事自然会慎之又慎。”

  李二夫人一想也是,她的一对子女都十分出众,桑姨娘就算是生了三个,在族长面前又有什么分量。

  “你说的总有道理。”

  “我知道阿母最疼我。”

  李二夫人看着女儿就叹气,“顾家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形,早几年是真的不成,那顾小郎君的名声可不好,也就是今年有些不同了,可谁又知道真假呢。阿母总共就你跟你阿兄两个,自然是睁大眼睛为你们相看。”

  “女儿倒觉得顾家比明家好多了,您想想大伯在惠康做官这么多年,还能一直跟顾家往来,茶英跟顾女郎也是手帕交,可见顾家是值得交往的人家,这样的人家嫁过去就算是不好也不会差的。”

  李二夫人脸色阴晴不定,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李明英放缓声音又道:“族长让我陪着茶英去顾家做客,正好我能看看顾家到底什么情形,等我回来与您说,您就安心吧。”

  李二夫人听着就有些高兴起来,“茶英这孩子倒是不错的,你们两姐妹可要好好的,可不像是岚英一肚子的心眼,看着就惹人厌烦。”

  李岚英正是桑姨娘生的庶女,桑姨娘生了二子一女肚皮争气,因此有三个孩子傍身,在李家的日子好过。

  李二夫人看不上桑姨娘,自然瞧不上她生的孩子,平日都不怎么管的。

  “阿母,那边院里的事情您不是说不管,现在又什么气。”李明英劝慰母亲。

  李二夫人不想对着女儿说那些糟心事儿,笑着说道:“反正不管如何,桑姨娘生的儿女越不过你跟你哥的,阿母才不担心。不过是看着她上蹿下跳,有些可笑罢了。”

  李夫人不再提这事儿,定定神又说道:“你们要去顾家做客,总要带些拜礼,阿母去给你准备。也不知道那顾女郎喜欢什么,亲事成不成两说,不能给你丢了脸,让人瞧不起你。”

  “听说顾女郎很喜欢读书,这些年我有些亲手誊抄的书籍,这个当礼物就可以了。”李明英道。

  李二夫人想了想点头说道:“这个好,贵重又雅致,符合你的身份。”

  印刷术还没有的时空,书籍的传播全靠双手誊抄传阅,而有些世家大族拥有的孤本更是千金难得一阅。

  李明英说的书籍,肯定不是外面有的,而是李家自家的孤本。

  这份礼物就真的很珍贵了。

  至少,顾清仪见到李茶英姐妹时,见到李明英送的礼物,觉得自己的双眼一定浮上了一层金光。

  李茶英写信来做客,顾清仪十分高兴。又说堂姐李明英也要一起,顾清仪早就听闻她的大名,自然高兴。

  李明英比李茶英的名声还要响亮些,这位是真的饱读诗书的女子,是李家倾心教养出来的闺秀。

  顾清仪第一眼见到她,并不是被她的容貌的吸引,而是被她身上那股恬淡大方素雅的气质吸引。

  论容貌李明英比不上李茶英,更比不上顾清仪这个惠康第一美人,但是三人站在一起,李明英绝对不会被比下去。

  李明英见到顾清仪第一眼,心想传言不虚,惠康第一美人果然是冠绝群芳,姝色倾城,更令她欣赏的是如此美貌却不轻浮,行事大方言谈有物,更添几分风仪。

  没有十分内蕴,寻常人是压不住这样出色的容貌的,美人一旦只有皮囊,惊艳过后就会令人觉得乏味。

  但是顾清仪不同,她不止美,且言谈有物,尤其是令人如沐春风,心神惬意,与她交谈不仅赏心悦目而且心神愉悦。

  惺惺相惜,大概就是她们彼此心中的感觉。

  李茶英跟在堂姐身边可比往日独自见顾清仪时活泼多了,半靠在凭几上,笑着说道:“你若不嫌弃,我想多住些日子再回去。在李家着实不自在,总有人想找我麻烦。”

  李明英:……

  就觉得自从见了顾清仪,自家蠢阿妹真是毫无顾忌,做朋友做到这么坦诚的,李明英第一回见。

  她交往闺秀从来都是恰到好处,点到为止,说话也是有礼含蓄,哪能这样冒失。

  顾清仪怎么能没看到李明英的纠结的神色,心中暗暗好笑,李家这位三姑娘倒是有趣,她就对着李茶英说道:“你便是一直住下去也使得,难道我还能缺你一口饭吃,我就怕伯母知道了从惠康杀过来,你顶得住,我无所谓。”

  李明英:……

  李茶英显然是抵不住自家阿母的,立刻识趣的转移话题,“清清,你上回跟我说建铁坊,建的怎么样了?”

  半个月的功夫显然是建不成的,顾清仪就道:“已经开始建了,只是坞堡人手太少,速度快不起来。”

  北边在打仗,顾家的部曲跟青壮大部分都抽调走了,人手自然不足。

  李茶英叹气,“那你可以招募良民嘛。”

  顾清仪摇摇头,“鹘州十四县能用的人都用上了,其余留下的人也要设防,胡人被挡在阳曲之外,但是周遭还有山匪虎视眈眈。”

  “那就没办法了。”李茶英摇头说道。

  顾清仪笑着说道:“所以现在着急无用,索性就顺其自然。等我阿兄从晋阳折返就好了,到那时万事俱备,一切就能顺心合意。”

  顾清仪说的顺心合意指的是宋封禹那边能送人来,李家姐妹却以为是顾逸疏从晋阳带人回来。

  李茶英坐不住,就想出去走走,想要看看顾清仪的匠坊。

  李明英却不想跟着去,她跟顾清仪还没这样熟悉,贸然跟着去,倒像是打探什么,便以赶路辛苦为由,先一步回了客院休息。

  顾清仪带着李茶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你堂姐可比你还稳重,真是看不出来,你在堂姐面前还挺活泼的。”

  李茶英就道:“李家里我也就跟明英姐姐处的最好,其他的不说也罢。”

  顾清仪也知道些李家的情况,李明英行三,上面还有两位李家姑娘都是庶出,年纪一到就嫁出去了。

  说起来,李明英算是李家正经八百的第一位嫡女,地位自然是不一样的。

  唯二的嫡女就是李茶英了,两人关系良好也是自然。

  “方才当着明英姐姐的面我没说,你在李家受委屈了?”顾清仪想着可能是因为匠户的事情。

  李茶英嗤笑一声,“管那些人说什么,头发长见识远,族长说了算,他们不敢去族长面前说话,就跑来我这里啰嗦,我懒得搭理她们。正好呆着也闷了,就来你这里散散心。”

  “你来的正好,坞堡内外的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我也有时间陪你,若是早些来,我还真没时间。”

  俩人说笑着出了坞堡,看着修起来的寨门,李茶英就道:“我来的时候见到这道寨门还以为走错地儿了,你这做的不错。”

  有了这道寨门,坞堡就更安全了。

  顾清仪颔首,“当初听说起了兵祸,我怕坞堡挡不住,因此先修一座寨门,好在修的很结实,能做一道防线。”

  “何止是结实,你这寨门高大结实,攻下来可不容易。”

  顾清仪笑,“是董将军督建的。”

  “难怪,皇叔手下大将自然厉害。”李茶英笑。

  两人边走边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没有什么顾忌的,一直走到郑桓所在的院子,不想正碰到这位研究达人出门。

  李茶英自然是见过这位信陵公子的,也知道他在鹘州,但是就这样遇上了见到了,还有些觉得虚幻。

  信陵公子啊。

  在惠康时令多少名门闺秀倾心,若是她们知道自己心仪的郎君窝在顾家坞堡,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啊。

  反正心情不会美妙就是了。

  郑桓自然也认识李茶英,笑着打过招呼,看到顾清仪就直接说道:“我正想去丹房看看,听说今儿个席道长又把丹房炸了。”

  他就想去看个热闹,换换脑子。

  顾清仪:……

  好在上回让洪茂买回来的东西多,不然哪扛得住席长年这么造。

  郑桓自然不打扰顾清仪跟李茶英叙旧,对着二人拱拱手自顾自的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李茶英忽然来了一句,“清清,你有没有发现信陵公子好像胖了啊。都没以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了。”

  “没有吧。”顾清仪大约是跟郑桓经常见面,没看出胖了,就算有那也是胖得不明显。

  “肯定有,你看他的手,那可是弹琴的手,信陵公子一曲多少人求而不得。”李茶英绝对没看错,郑桓那曾细长劲瘦的手指上都有肉了。

  她曾多羡慕那双手啊,她虽然瘦,但是手上有肉,怎么也没办法十指纤纤。

  所以她每次见到郑桓,必然会看他的手。

  顾清仪诡异的看着李茶英,“你没事看人家手做什么?”

  “不能看?”李茶英反问一句。

  顾清仪想想好像没说不能,毕竟这里风气开放,对女子的约束不像是史上唐以后那么严苛。

  “能看,但是别人都看脸,你怎么看手?”

  这是什么嗜好!

  李茶英伸出自己的手给好友看,“我就是羡慕为什么我的手不能像他那么好看,他一个男子手那么好看做什么。”

  顾清仪:……

  她觉得自己挺能说的,但是对这个问题真的无法回答。

  对上好友无语的神色,李茶英轻咳一声,好像盯着一个男子的手觊觎,的确是一件不体面的事情,她立刻转开话题,“信陵公子说什么丹房,你还建了丹房?以前从没听说你还喜欢丹道。”

  想成仙不成。

  顾清仪觉得这就是一个死循环,每一个知道自己建丹房的人,都会这么看她。

  但是她不能解释自己是为了造热武器啊。

  为了自己的热武器,她真是付出太多了,背了多大的一个锅啊。

  太难了她。

  因为还没有出成果,就算是出了成果,看着李家现在内部的情形,就算是要送与李家,必然也要悄悄地进行。

  顾清仪不是信不过好友,而是现在一点影子还没有,索性就道:“这不是想着我爹娘年纪大了,不为长生只想他们身体康健,所以就试试嘛。”

  李茶英知道顾清仪一向孝敬,她自认为自己也是个孝顺女儿,但是跟清仪比起来,好像真的差多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自己只是李家一个游手好闲的女郎,清仪在顾家可是有实权的,她要想建个丹房,族里那些人还不得吃了他。

  惹不起,惹不起。

  李茶英隔着顾清仪在寨门外走了一圈就觉得累了,“咱们回去吧。”

  顾清仪点头,“你先回去,我去丹房看看,晚上一起用暮食。”

  李茶英知道顾清仪要去忙正事,“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

  顾清仪哪能真让李茶英一个人回去,让眠春带着人送她回去,自己则带着战夏去了丹房。

  一路走过去,田里看不到人影,邑户们在纸坊与绣坊忙着做纸甲,小孩子们都去山上拖树枝,去丹房的路上就见了好几波孩子。

  小孩子见到顾清仪这个女郎远远地就行礼避开,顾清仪对他们招招手,这才笑着离开。

  等她转身,就听到孩子们欢呼的声音,自己也跟着笑了。

  她没有能力将这个时空变成后世人人平等的时空,但是她自己会尽力做到对待顾家的邑户们一份尊重。

  正因为顾清仪这份随和亲切,她并不知道自己在鹘州的威望有多高,她的命令传达下去,甚至于比后来的顾逸疏这个嫡子还有执行度。

  陶坊最近已经暂停了,武榆很苦逼的带着陶坊的匠人正在给席长年擦屁股,满地的碎片瓦砾,发生爆炸的地方一片乌黑,爆炸力度并不是很大,地面依旧完好无损。

  顾清仪站在远处若有所思,就这个力度不行啊,这要是做成弹丸掷出去,就像是个大爆仗放了,完全没杀伤力,也就是巨大的响声吓敌人一跳而已。

  这不行,这不是她想要的。

  武榆一转身看到女郎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忙跑过来见礼,“见过女郎。”

  顾清仪看着武榆略有些心虚,人家好好地一个陶坊匠头,现在陶坊都要变成给席长年专门烧瓦造炉的地方了。

  “武匠头,最近辛苦你了。”顾清仪特别真诚的说道,对于这些匠头而言,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要去给别人擦屁股,真的会伤心的。

  武榆满腔牢骚,对上女郎略有些尴尬与真诚的面容,他就把涌到嗓尖的抱怨咽了下去。

  女郎也不容易,找回来这么个败家子,他做匠头的能怎么办?

  就是替女郎心疼,这得霍霍多少东西,坞堡底子薄啊。

  武榆压下抱怨,但是还是开口劝谏,“女郎,丹房这么个炸法不行啊,席道长太能造了,这才来多久,东西哗哗的往外流,您得说说他。”

  不是自家的东西别不知道心疼啊。

  顾清仪看着武榆,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虽然武榆是李家送回来的匠头,但是自从归了顾家之后,现在都知道为主家思考,可见真的把这里当家了。

  “武匠头,你看席道长这架势像是单纯炼丹吗?”

  武榆不知道女郎这话是什么意思,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些不一样。

  丹道整天就憋在丹房,他以前也见过别的丹道,但是席道长好像真的不太一样。

  难道他是在替女郎做什么秘密的事情?

  武榆这样一想,再看着席长年做的一切就不一样了。

  顾清仪看着武榆的神色,笑着说道:“席道长再做很重要的事情,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功,现在还不好说。但是他需要武匠头的帮忙,最近并州起战事,陶坊烧出陶器也无法运出售卖,这段时间就请武匠头帮着席道长。”

  武榆立刻答应下来,一直闲着没事儿干,他才心里发慌。

  一个无用的匠头,面临的下场就是被主家发卖,他并不愿意自己成为一个无用的人。

  而且在顾家带着比在李家还要舒服开心,他不想离开这里,自然要更加努力的表现。

  “女郎放心,我一定配合席道长。”武榆立刻说道。

  “那就辛苦武匠头了,等席道长功成那一日,必然也有武匠头一份功劳。”顾清仪笑道。

  武榆心头一下子松缓下来,道:“那奴这就去替席道长再去烧一炉瓦片,还要再备一个丹炉。”

  丹房炸了就要重建,有的忙呢。

  顾清仪点点头,看着武榆脚步匆匆的走了。

  她抬脚继续前走,拐过一片狼藉之地,就看到拐角处席长年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写什么,一头乌黑的长发此时大约是受到爆炸的冲击,颇有些梅超风的架势。

  走进了一看,顾清仪真是哭笑不得,见他脸上手上身上全是一片乌黑。

  而他对面蹲着的郑桓此时紧皱着眉头,也拿着一片碎瓦正在演算什么。

  顾清仪低头看了一眼看不太懂,不过看着上面的数字能猜到几分大概是在推演炸药的比例。

  顾清仪依稀记得一些,但是她不能直说啊,毕竟她一个女郎忽然就会做炸药,这不是吓死人吗?

  她只能在一旁引导,她同样蹲下身子,听着二人探讨炸药的配方,这个配方完全是照着弹药的配方做的调整。

  顾清仪看着他们就说道:“席道长,你有没有想过,弹药跟丹药不同,丹药小小一丸,弹药却要个头大些,毕竟要保证有足够的威力。这配方是丹药的配方,发生炸炉的事故之后,你依旧安然无恙,这说明威力有限,你有没有想过,丹方调整成弹方,配方中的东西其实要更简单一些?”

  席长年闻言若有所思。

  郑桓却抬头看着顾清仪若有所思,这是个小狐狸,说这话肯定不是随口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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