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珍珠号。
魔晶撞角上。
提希丰里倪坐在那里眺望远方,同时一个人自言自语说道:
“斯莉塔娜,你找到他了吗?”
黑珍珠号已经在这里停泊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朱天让他们在这里留守,他们就一直在这里停留着,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过了许久,提希丰里倪才得到回答:
“没有,我猜他是找到想要去的地方了,龙神已经在前方海底停滞不前,龙岛应该也在附近。”
提希丰里倪担忧说道:“你说过,龙族已经存活万年,是大陆上存活历史最是长久的种族,那……”说到这里,她就说不下去了。
本来,那个男人在她内心中是无法战胜的,是她的天启,但是随着这两天与斯莉塔娜对话以来,随着她对力量的了解加深,她的意识形态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逐渐加深。
此时的提希丰里倪知道等级的划分,她知道圣级,知道领域,知道领域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
“她是圣级,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
“可你说她是不完整的圣级,因为是你帮助他完成了成圣之路,所以他没有属于自己的领域,不是吗?”
“是的,如果他遇到真正的圣级强者就会吃领域境界的亏。”
“那——”
“——提希,你想去帮他,是吗?”
“我可以吗?”
“如果你不行,不还有我呢吗?”
“可他让我留下来照顾小艾玛。”
“哈哈哈……可爱的女孩,你以为那真是对你说的?嗯?你又是什么实力,那实际上是对我的交代而已,更准确来说,那能算得上是一个请求。”说着,她挥手在面前洒下一片蓝色的光辉,同时说道:“这是我的领域,此时的死亡黑海上,应该没有人能够破碎我的领域,所以这时候的黑珍珠号很安全。”
提希丰里倪沉默,她想了一会儿说道:“那我们这时候可以离开黑珍珠号吗?”
“放心,他不会怪你的。”
迦迦罗站在黑珍珠号的甲板上眺望北方,脸上不时露出思索神情,忽地,他张开背后四翼,向着北方振翼飞去。
倏尔,他仿佛是撞到了冰凉的铁板一般,刚刚飞起来又是坠落了下去。
他蹲在黑珍珠号上,捂着自己的鼻子:“唔……好疼。”
提希丰里倪缓缓来到了迦迦罗的面前,“你不能离开。”提希丰里倪对他这样说道。
迦迦罗抬头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冰块,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站起来,“原来你现在都有这样强大的实力了,按我说来,你才是兽人族的天启者才对。”
提希丰里倪额头的蓝色符文一闪,她说话的语气就开始有了变化,“恭维我没有用,”她缓缓转身,背对迦迦罗说道:“你必须留在这里。”
“为什么?”迦迦罗注意到了那份细节,不解问道。
斯莉塔娜断定说:“你算是一个保障,你有保护这艘船的使命。”
迦迦罗旁敲侧击,“哦?看来你也要离开这艘船了。”迦迦罗还不知道在提希丰里倪身体中的另一个人的身份,自从那天消失归来,他就知道提希丰里倪发生了根本性质的变化,他猜测那是夺舍,后来知道了那是比夺舍更加高级的共存。
斯莉塔娜闻言,点头说道:“是的,我要离开,而你要留下来。”
迦迦罗显得有些无奈,“你得给我一个理由啊,为什么我一直有感觉那个男人回不来了呢……”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明显看到了前面那个背影倏尔一抖,他幽幽说道:“你也是有这种感觉,不是吗?”
斯莉塔娜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慨叹说道:“我知道留不住你,所以……我得用一个比较保险的方法。”
迦迦罗不需多想,就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又是张开四翼,倒飞了出去。
斯莉塔娜回头,就那么平静地注视着他。
迦迦罗一边倒飞,一边笑道:“哈哈……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旋即扭头,斜向上飞去。
他又是用自己的鼻子和漂浮在半空的冰块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就那么漂浮在半空中,迦迦罗身形停顿在那里,紧紧地捂着自己的鼻子。“怎么可能?”他向着面前以及头顶看去,没有看到任何的阻碍物,他伸出了一只手,顿时被那入手的冰凉激了回来,看到面前有一块黑色的玄冰缓缓浮现出来,随即又隐于无形之中,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随后,他深深凝望下方正在注视他的“麋鹿女孩”,不可置信说道:“这怎么可能!?这是领域境!”
斯莉塔娜面容依旧平静,嘴角上浮现出了一抹自信的微笑。
“这算是我保护黑珍珠号的一项措施,在我的领域之中,黑珍珠号至少是无比安全的,只要我不死,黑珍珠号就永远不会沉没。”
迦迦罗犹不信邪,他向着另一个方向飘飞出去。
他又是撞击到了一处坚硬的冰块上,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被突然出现的冰块给撞了个七荤八素。
这时,他终于明白了,无论朝哪个方向飞,都肯定是一样的场景。
迦迦罗是一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是顺其自然,所以他也就接受现实,重新回到了黑珍珠号上。
“你也说过了,”他落到甲板上,沉声对斯莉塔娜说:“只要你不死,黑珍珠号就永远不会沉。”
斯莉塔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终有一天,我会死的。”她说道。
迦迦罗忽而无语,他看着面前的麋鹿少女,感受着她身上那丝神秘莫测的气质,“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总要给我一个日期,我不可能永远留守在这里吧?”迦迦罗无奈说:“朱天走的时候不带上我就算了,就连你也要限制我的自由,没有必要啊!”
斯莉塔娜说:“你应该感觉到荣耀,这是我对你的看重啊,至于我什么时候回来,这谁也不能确定。”
迦迦罗纳闷道:“我有什么值得你看重的。”
斯莉塔娜说:“你才多少岁?二十岁?或者快要三十岁了?我猜应该不超过三十岁吧,这等年纪的四翼魔族当年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赤角。从血脉天赋上,除了赤角,我还没有见到过比你强大的魔族。”
迦迦罗沉默不语,斯莉塔娜便继续说道:“强大的血脉天赋其实也算不得上什么,我见到过的天赋者实在是太多了,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更重要的掌控智慧。”说到这里,她来到了迦迦罗的面前,因为身高问题,她得仰视迦迦罗,而迦迦罗认为,那抬头姿势代表着一种象征尊贵的高傲,“你有着不弱于天启者,嗯——那个男人叫做朱天,不得不说,你有着不弱于朱天的智慧。”
迦迦罗轻笑了一声:“这个评价可是要比前一个评价高多了。”
斯莉塔娜说:“天启者在成神之前,总是表现得很愚蠢,你也不用太过自傲。”
迦迦罗受不了她的注视,后退了一步,收敛脸上的笑,语气忽而变得格外认真,“我必须离开这里。”他沉声说道。
这次轮到斯莉塔娜疑惑了,她幽幽地说:“给我一个理由。”
迦迦罗说:“和提希丰里倪的理由一样。”
斯莉塔娜好笑说道:“她喜欢朱天,她想要见到自己的心上人,难道你的理由和她一样吗?”迦迦罗倏尔无语:“……”
斯莉塔娜随即改了调笑语气,接着说道:“你能做到的事情,我应该都能做到,所以你就留在这里吧。”
迦迦罗终是将内心最深处的疑惑问了出来:“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留下来?”
斯莉塔娜解释说:“因为放心,你留在这里会让我放心,会让朱天放心,也会让提希放心。”
迦迦罗无奈说:“哦,又是一个很高的评价。”
斯莉塔娜不知可否,“你值得上这样的评价,现在还没有人看到你这大雪山首峰首徒的价值,未来十年或者二十年,我猜测你会成为深渊中最为耀眼的那个人。”
这应该算是第三次得到斯莉塔娜的肯定了,迦迦罗在内心中计算着,“看来我不得不妥协了。”他终是露出苦笑,听到斯莉塔娜如此评价,他其实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斯莉塔娜点头,“不用妄自菲薄,你值得这样的评价。”
迦迦罗忽而感觉自己在面前的“少女”面前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他有些不自然地说:“好吧,我这辈子做得最多的就属妥协了,向生活妥协,向命运妥协。”
“我看你做得最多的是撒谎,我可从来没有在你身上看到妥协,”斯莉塔娜伸手在面前凝聚出来一团蓝色的光,“这是给你的,算是补偿,因为我猜测你要在这里呆上很长时间。为了避免你想办法逃离,还是把这个给你吧。”她说完,就将那蓝色的光团推到了迦迦罗的身体里。
迦迦罗想要拒绝,来不及多说什么,就看到那蓝色的光已经融合进了自己的胸口。
看着迦迦罗疑惑的目光,斯莉塔娜解释说道:“不用担心,你应该高兴才对,有多少人想要我斯莉塔娜的传承而不可得。”
迦迦罗还是疑惑。
斯莉塔娜便多说了一句:“有人喜欢称呼我为海神,而刚刚我留给你的,算是一枚力量的种子,你也可以把那理解成——传承之力。哦,还有一件事情要交代给你,记得照顾好那个叫做小艾玛的女孩。”
迦迦罗缓缓咽下了一口涂抹,他只是沉默了两秒钟,就将这些天的全部情形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立即分辨得出——眼前的“麋鹿少女”没有任何一句话是假的!
“早知道我就早点来找您了,原来您就是海神大人,得到您的青睐,是我毕生的荣幸。”
斯莉塔娜不再多说了,她淡淡一笑,旋即转头走去,她凌空步下黑珍珠号,脚步踩在凶猛的波涛上。
她不想让那比她还要高大的黑色海浪打湿身体,所以那巨浪在她面前就变得格外的温顺起来。
迦迦罗来到船头,看到她如履平地般向着远方走去,看起来走得很慢,但是一步迈出去后,那“麋鹿少女”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