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希丰里倪看到一道巨浪来到面前,身后的黑珍珠号已经逃逸。头顶上,巨浪拍下来了。
没有光芒中的死亡黑海如通往冥界的通道。进入黑海就进入到了盲人的世界。
此地看似平静……永远也想象不到的平静。“醒醒!提希!你该醒了!”一抹黑雾从亡灵戒指中飘逸出来,他唤醒了麋鹿女孩。
此时的提希丰里倪全身有些肿胀,她认为自己应该喝了不少的海水,这样想着,胃中忽然有海浪掀起,她就起身将那湿腥之水全部吐了出来,黑色的岩石间有光芒折射出来,岩石缝隙里面似乎有散发光芒的宝石。“这里是哪?”提希丰里倪又是吐出了一口海水,表示说道:“全部呛到我的肺里了!好难受……咳咳!”
戒灵在她身边飘荡一圈,便说道:“是一片海底世界,你被一道漩涡卷了进去,就来到了这里,因为离黑珍珠号太远,我的魔力受到限制,当时没能救你。”戒灵在四周飞舞一圈,向她展示这片空间的广大,而提希丰里倪只感觉到一股死亡的气息正弥漫在自己的身周,戒灵见她情绪低落就不乱飞了,重新回到她面前说:“你身上的魔晶石都被海浪卷走了,别再把魔戒弄丢了,那样你就真的没救了。”
提希丰里倪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潮湿下有一个硬块,细绳系得很紧。多亏魔戒没有丢,她有了一丝的心安。戒灵在周围飞舞了一圈,这次他是去寻找出路,提希丰里倪看着他喊:“别飞出去太远!小心这里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害到你!”戒灵让她放心,忽而发出一声尖叫,甚至用出了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麋鹿女孩的旁边。
提希丰里倪不解,看着他,只见戒灵惊恐地盯着不远处的水面,提希丰里倪也就向那漆黑色的水面看去,坐在略微散发出暗红色光芒的岩石上,麋鹿女孩看到那水面似乎动了一下,她惊异,随即四顾看去,发现自己的四周全是水,只有方圆一丈大小的地方是由岩石构成。这时候水面又是动了一下,似乎就要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了!
戒灵半响没有动静。提希丰里倪知道戒灵可能也不能解释眼前的情形,可惜那些魔晶石了,有足够的亡灵之气,戒灵才会强大,没有那些魔晶石,麋鹿女孩心里没底。
她不知道戒灵可以自己飞进魔戒中,去寻找储存在魔戒中的魔晶石以恢复实力,她还不知道朱天在她的魔戒中留了海量的魔晶石。
所以此时戒灵展现出来的恐惧,并不意味着他此时是虚弱的状态。“他来了,水里的东西就要出来了。水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很强大,八成是强大的王级恶魔,我也看不清那是什么,那要比我强大很多,我想我们是没有办法逃离这里,或许就是那水里的东西将你带来此地。”戒灵在做着猜测,同时在麋鹿女孩的周围地面上划了一个圈,立刻就有黑雾升腾起来,将麋鹿女孩包裹住,算是形成了一道简单的防御膜。“别走出这个圈,如果我死了,这个圈会消失,我不死,这个圈就会一直保护你。”戒灵在圈外表示说道。
提希丰里倪看着不远处的水面似乎又是沉寂了下去,“如果你没有把握,那么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你自己逃走吧,别管我,将我的事情告诉给他,让他将那虎族兽人杀死!”
提希丰里倪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赋予她力量的那个男人,那个叫做朱天的男人。面对巨大的威胁,她首先想到的是仇恨,是复仇。从她离开曼切斯特小城开始,仇恨之路就开启了,复仇之路也开启了。
她一直在这坎坷的路上走,从未停止。
戒灵又是高高飘起,在周围感知了一圈。“若是诸神保佑,咱们或许可以找到出口,刚刚为了救你,为了让你不被溺死,我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帮你规避海水的侵蚀,现在又面临险境了,水下不知道有什么,我必须回到魔戒中补充力量,你敢自己呆着吗?至于让我放弃你回去,那是不可能的,我受命那个男人保护你,不可能放弃你。”
提希丰里倪想了一下,说道:“你去恢复力量吧,让我自己在这里呆着。”
戒灵最后提醒她:“最好不要发出声音,也不要走出这个圈……”
提希丰里倪轻声嗯了一下,她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戒灵瞬间化成一丝黑雾,钻进挂在麋鹿女孩脖颈的魔戒中。
提希丰里倪想起乞丐以前说过的恶魔故事:强大的恶魔巢穴在极北的黑暗中,有无数恶魔隐藏在那里,只等时机成熟,就会出现毁灭一切。
乞丐们说那些邪恶的存在会在魔兽之森出没,会在死亡黑海上出没,她来到北方的一年中,其实很少见到。直到那天她见到了那恐怖——甚至一次性直接见到了十头……而那些强大的王级恶魔都是那个男人的奴隶。
提希丰里倪想到那件事情不是梦境,是真有此事,就觉得一切都成为了未知,和那个男人相处了几天的时间,她以为了解一些了,可是当那些强大恶魔出现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见识浅薄。
既然得到了那人的一部分力量,后来也报了仇,那么她就决定为他做些什么,所以等她开始出海航行,她就用出最是雷厉风行的手段解决一切敌人,一路上没有浪费一丁点的时间。
她立誓要回报那个男人,用自己命回报,用自己的灵魂回报。这半个月的时间,黑珍珠号上的一切都井井有条,抢劫计划得到完美执行,她觉得自己有所付出,所以在最后面对那滔天得黑色巨浪时,心里也是没有多少害怕的。
在她的意识里,自己已经死过了一次,那么现在大不了就再死一次,不管从水里出来的是什么,她都忍住不去害怕,她已经升华了,不再是那个走街串巷布施馒头和米粥的小女孩。
这里的黑色与外界可以相提并论,不过有脚下散发微弱光芒的岩石,倒也可以接受,黑暗是她早就适应的环境,比起黑暗,她更担忧从黑暗中蹦出来什么东西。
下一次水面再次产生波动的时候,麋鹿女孩仔细盯着那里,那是一层层回荡的波纹,由远及近,一直荡漾到离她两米远的水面才停下来。她没有听戒灵的话,轻轻唤了一声,“你是谁?出来吧,别想着吓唬我,要么现在出来,要么就永远别出来。”没有人回应。麋鹿女孩唯有继续沉默,过了一会儿,终究又是打破这里的死寂,她喃喃道:“你——”这时候,水面突然“啪啦”一声,吓得麋鹿女孩立刻伸手去摸腰上的细剑,但在她落海的瞬间,细剑就被巨浪卷走了,所以她摸了个空。经过了那沉闷的响声,这里的密闭空间终于开始令她不安了。
当提希丰里倪借着微微赤红色的火光看见前方水面中露出的脑袋时,她的身子立刻向后一缩。
在黑色的水面上,平静无波,提希丰里倪去看,见那脑袋又从水面上消失了,正当她疑惑,身后忽然出现“啪嗒”的声响,她赶紧回头去看,虽然恐惧,她也必须回头看,如果不回头,面对未知,那么恐惧就会被放大到极致,面对,这是她面对恐惧时候做得最多的事情。
只见眼前犹如一大片铜箔,被暗红宝石映射得发红的水面有了大波动,这次不只是一个脑袋了,整个身子都从水面中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性。
在提希丰里倪视野中出现的,是一名女性,麋鹿女孩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人儿,看不到她的脚,身子赤裸漂浮在黑色的水面上。
蓝色的头发,美丽绝伦的面孔,赤裸、近乎完美的身姿。
那么美丽,绝对不应该是恶魔。
可是她又想到了最开始在那个男人身边见到的七彩姑娘,听别人说那是恶魔,还是一头强大的恶魔,所以这时候的提希丰里倪并没有着急在心里下出定义。“你是谁?美人鱼吗?”提希丰里倪好奇的说,心里想着应该怎么办?
“你是谁?”美丽女人的很是成熟,身上一丝不挂,饱满风韵全都展现在了麋鹿女孩的面前,她没有迈动脚步,黑色的水面自动流转,拖着她的身体缓缓来到了麋鹿女孩的面前,她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见女孩发呆,又问了一遍:“你是谁呢?”
“我是提希丰里倪。”麋鹿女孩看着来到面前的美丽女人,陡然惊醒说道:“你就是美人鱼!”
“我不是。”美丽女人否定说道。随后接着问,“你怎么来到了这里?”
“我的船被开走了,然后就被卷进了海浪里。”麋鹿女孩说的虎头蛇尾,她灰心地意识到自己的表达能力的确很差,想必这美丽女人是听不懂的。
黑色的海水波荡出水花,美丽女人从水里走了出来。麋鹿女孩便看到她是有双腿的,下面不是鱼尾。美丽女人来到麋鹿女孩的面前,半蹲下看着她。麋鹿女孩同时看到她眼里那晶莹的一如充满热泪的蓝色眼瞳。抬头时,有水滴顺着麋鹿女孩的头帘滑下,顺着鼻尖,流到唇下,流进衣服,她倏尔感觉到了冰冷。她真想脱掉身上好似冰块的衣服,和面前的美丽女人一样熟悉水性,在那黑色的水里漂浮,像只小水懒一样坚强地游出这里,一路游回岸边。
女人伸出了一只手,直接穿破了戒灵留下的黑雾屏障。麋鹿女孩没有躲,白皙如月光颜色的手就落在女孩的脸上,热量便传递到女孩身上了。
那一刻,女孩知道女人不会伤害她。
这时美丽女人还在观察她,于是她也在那里凭空幻想,幻想一切能够幻想到的事物。
是啊,这么美丽的人儿,又怎么可能是坏人呢——提希丰里倪坚信这一点,同时放下了所有的防备。
美丽女人看了好一会儿,四周静谧的没有任何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也是不想吓到麋鹿女孩,她终于轻声说话了。“小馒头。”她轻轻唤出了一个有些久远的外号。
听到了这声小馒头,麋鹿女孩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灵被打开了!身子也被打开了!一个单纯幼小的小孩从她的身体中跳了出来,冲进了大街小巷,一手提着筐,一首提着桶。筐里是馒头,桶里是米粥,她用馒头和米粥布施,去换来乞丐开心的笑声……